這批竹炮，在扶蘇心里其實更偏向于“殘次品”，沒有留存下來的必要。

不過當著蒙毅，他不好說得太直白。

忽然，他露出一個壞笑，眾人不禁愣住：陛下這是要作什么妖……

“靈姬，把箱子搬到對面那座山腳下，最好找個能放下箱子的洞。”扶蘇搓了搓手說道。

焰靈姬不明所以：“這些竹炮，沒必要藏起來吧？”

“嘿嘿，你先去放。放洞口就行啊！”扶蘇神秘地笑著說道。

焰靈姬輕輕嘆了口氣，照扶蘇的意思，抱著箱子飛身出去了。

蒙毅忍不住問道：“陛下，你身邊這些女子，沒一個簡單的啊！”

“是嗎？”扶蘇故作不知，“沒有吧？她們只不過比普通人強一點點。”

“呵呵，陛下這一點點，得讓多少人望塵莫及啊？”蒙毅喪氣道。

沒一會兒，焰靈姬回來了：“山腳下剛好有個山洞，我放洞口了。”

“點火吧！”扶蘇笑瞇瞇地說。

不等蒙毅和姜畢有所反應，一團火焰已經從焰靈姬手里飛了出去。

“陛、陛下……”蒙毅心疼地喊道。

這可是一百多個竹炮啊！就算里面有些不會響，那也是一百多個！放到戰場上，得崩掉多少敵人啊！

扶蘇氣定神閑地說：“丞相，不急。先看看嘛！東西有多大威力，總要試過了才知道。都往后退退。”

其實距離是安全距離，讓往后退一些只是扶蘇的心理作用。

姜畢看著那團火出去的時候，就有些心神不寧，身子還在微微發抖，扶蘇讓退的時候，他還差點摔了一跤。

“姜大人小心些！”蒙毅眼疾手快地抓了他一把。

箱子是木箱子，焰靈姬放出去的那團火，剛好覆蓋住整個箱子。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讓除了扶蘇之外的所有人愣在原地！

濃濃的塵煙在白雪皚皚的荒山顯得格外邪惡。

馬兒受驚，在原地焦躁不安！要不是車夫受過訓練，馬兒差點就撒開丫子跑了！

“隆隆”的聲音不斷從山那邊傳過來。

若非本能感覺到太過危險，蒙毅已經忍不住要跑過去看個究竟了！

過了許久，濃煙才散去，在薄薄的霧靄中，那座山丘已經少了一半。

姜畢雙眼一翻，人暈在了雪地里。

蒙毅還好一些，只是腿軟，一屁股坐到雪地上，盯著對面，回不了神。

焰靈姬皺著眉頭，怔怔望著自己的手，心想：這般破壞力，即使她使出全力，也很難做到。

她轉臉看向扶蘇，眼神中多了敬畏。

扶蘇只是往前走了兩步，眼神銳利而悠遠地看著那座山。

片刻之后，他才和煦地笑著說：“把姜畢弄上馬車，咱們回吧！”

蒙毅呆愣著抓了一碰雪，在姜畢臉上胡亂搓了幾下，又拍了拍他慘白的臉：

“姜大人，醒醒！”

“姜畢！”

好不容易人醒了，車夫也趕緊過來幫著把姜畢攙起來。

“剛才發生了什么？”姜畢眼神渙散。

“回宮。”扶蘇看著車夫說道。

車夫不知是被扶蘇的眼神嚇到，還是方才的情形讓他不能自已。

他突然跪下磕頭道：“陛下！小的發誓，今日之事絕不外傳！還請陛下網開一面！留小的一條命！”

扶蘇駐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誰說要殺你了？趕緊回宮，一直在雪地里，怪冷的。”

上了馬車之后，眾人沉默了許久。

扶蘇忍不住笑著說道：“平日大家有說有笑的，怎么突然都不說話？”

“丞相沒什么想說的嗎？”

蒙毅咽了咽口水，跪在扶蘇面前：“陛下天威，臣、臣不敢妄言。”

馬車里空間小，扶蘇伸手扶起蒙毅。

他和先王年紀差不多，平日又亦師亦友，被他這么一跪，扶蘇覺得有些別扭。

“丞相，這里面你的功勞可不小。”

蒙毅搖搖頭，感慨道：

“陛下，臣追隨先王征戰多年，從未見過今日的景象。之前只覺得竹炮厲害，今日一見，更是讓臣心生畏懼……”

“當年要是先王也有，一統六國恐怕根本不需要十年。”

“如今，此物若是能用在北地，擊垮匈奴指日可待……”

“丞相太過多慮了。”扶蘇溫和地說。

“每一樣事物，都是順應天命才會出現。先王辛苦征戰，打的是大秦的骨氣。”

“今日的竹炮，是大秦的威名。”

“大秦的威名……”蒙毅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

扶蘇笑道：“等竹炮真正穩定之后，大秦需要另一個一戰成名的機會。屆時，反抗之人必定不敢輕舉妄動。對大秦虎視眈眈之輩，只能望而生怯！”

蒙毅眼前一亮：“陛下，你的意思是，同意用竹炮對付匈奴？”

“匈奴一直是朕心中的刺。放任他們不管，他們始終覬覦大秦江山。”

“對他們太過仁慈，他們也終有反撲的一天。”

“朕想在有生之年解決這個隱患。就算有一天朕沒了，后世也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膽。”

扶蘇云淡風輕地說。

“陛下！”姜畢突然帶著哭腔喊道，“陛下肯定能長命百歲，千秋萬世！”

“行了行了！”扶蘇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朕可不想被人當成妖怪！”

這時，沉默許久的焰靈姬抬頭望著扶蘇，開口問道：“主人，若真把匈奴斬草除根，大秦還有多余的兵馬守在那邊嗎？”

扶蘇贊賞地看著她：“沒想到，靈姬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或許眼下不夠，不過只要大秦的威名一直在，就沒人敢輕易打大秦的主意。”

“等到大秦徹底安定下來，朕得下個詔令，讓百姓們給大秦多生一些強軍猛將！”

“陛下。”蒙毅又問道，“需要多少竹炮才能打下匈奴？”

扶蘇笑了笑：“上郡三十萬大軍，每人給一個竹炮都得造三十萬個。還要剔除不能用的。”

“臣明白了。”蒙毅眼中閃著盤算的光芒。

若是這玩意兒交到蒙恬手中，不知他能做出多少事！在北地掀起多大的浪！

扶蘇語重心長道：“今日都看見了，竹炮有多危險，一個不小心，就什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