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靠近米凱拉城市中心的區域，仍然有許多地方燈火通明。

而與這些繁華之地相對應的城市外圍，雖然黑暗，卻未必安靜。

凱恩一身黑衣，融入了黑夜之中，來到城市外圍的區域。

他曾在這些地方討過生活，對這里很熟悉。

這里既有過戶即入，腳底抹油的慣盜扒手，見到孤幼也曾偶施善心，甩出幾個銅子；

也有在家主持家務，伺候老人的家庭主婦，遇到外地人順勢坑害，賺取一點推薦費；

有倒賣人口的掮客，開設賭場的發放賭債，逼迫賭鬼全家變賣為奴，操持著地下角斗場；

還有褻瀆尸體，不信神明的薩滿巫醫，收錢殺人散播詛咒，偏有那內城的靈藥救治病患。

更多的，還是那些既不善良，也不邪惡的平民，習慣了這里的規矩，麻木地過活著。

無論是善人、惡人還是普通人，米凱拉的內城沒有他們的棲身之地，城外更有沙匪肆虐，這些人擠在一起，掙扎著過活。

“咔嚓！”

凱恩的雙手惡魔化，輕松擰斷了一個男人的脖子，他倒在地上后，肩上背著的袋子滾落在地，露出一個被捆著被迷昏的女人。

解開束縛，把這女人扔到被綁出的這戶人家院子里，剩下的，凱恩就沒工夫，也懶得管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凱恩小心地取出一個玻璃瓶，里面是一團團黑霧，他把玻璃瓶靠近這男人的尸體，黑霧就自行逸散而出，拘捕了一個虛弱的靈魂困在玻璃瓶里。

這是今晚林夜薅了好幾根頭發，才按照女妖的指揮，從靈體化能力中分離出的一種能力用法，后來女妖似乎非常煩躁，連道謝的話都沒聽就結束了通訊。

把玻璃瓶掛回腰間，凱恩腰間已經有十個玻璃瓶了。

自己即便拼盡全力，一夜時間也不過收集這些，不知道這些靈魂，能否滿足馬克扎爾王子的需求呢？

凱恩看到第一縷光芒已經照徹南方的天空，不由得憂心忡忡地想著。

要不然，明天就殺點平民，只要……不讓他知道就好了。

……

迎著第一縷陽光，林夜早早地來到了神殿外，結果發現這里已經人滿為患了。

“這燒頭香的喜好，是怎么做到多元宇宙統一的？”

林夜擠了半天，也擠不進人群里面，無奈只能排在后面進入。

跟昨天從側門進入，由莉莉艾引入非開放區域不同，今天林夜跟著其他信徒，走了一遍神殿大門到神像的路。

風景頗有不同，路上不再是隨處可見的奢華裝飾、珍寶裝點，反而只是用普通材料制作了墻繪、沉重的箴言石板，難以損壞的同時，也絕對搬不走。

“哦，看來異世界旅客的小手也不是很干凈的亞子呢。”當然這話是在心里念叨的。

雖然信徒眾多，但是神殿寬廣，很快到了神像前。

牧師的布道是在正午，這里的信徒只是來參拜和祈禱。

林夜也像模像樣地祈禱起來，眼睛卻沒有閉上，只是瞇起來，觀察著過路的神職人員。

終于，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入視野，林夜當然“恰好”完成了祈禱，將一直背在背上小心保護的包裹卸了下來。

隨后，動作夸張地打開包裹，頓時，金燦燦的光芒吸引了所有附近信徒的注意力。

“太陽神在上，這么多金幣？”

“我不是眼花了吧，這是不是神像上跌落的？”

“放肆！你怎么敢質疑神的光輝，還造謠神像損壞！”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眼看著圍觀的信徒越聚越多，很快喧鬧起來，在附近的牧師們自然趕緊過來主持秩序。

“夜先生！”

“莉莉艾，早啊，正巧碰見你，我正要進行捐獻呢。”

林夜保持著虔誠得體的微笑面對擠進人群的莉莉艾，當然是為了等你了，捐這么多錢，不得趕緊找個大嘴巴實誠人給我宣傳一番，那跟白捐了有什么區別？

“信徒們請不要喧鬧，這是朝圣的信徒在進行捐獻奉納，太陽神注視著你們，不可在神像前失禮！”

隨著其他牧師施展了小神術，安撫了躁動的信徒人群，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

當然，這樣的行為也讓林夜周圍聚集滿了目光，連更遠處路過的神職人員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駐足看個究竟。

等一切安靜下來之后，林夜確保期待已經拉滿。這才起身，雙手捧著滿是金幣的包裹，一步一步走到了奉納箱前面。

“嘩啦——嘩啦……”

金幣跌落的聲音響個不停，圍觀的信徒們無不瞪大了眼睛，將那金燦燦的光芒牢牢記下，他們知道，回去之后這些消息將是最好的談資。

莉莉艾也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過程，不但欣喜于林夜的富有，更滿足于見證一個朝圣者，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完成朝圣的感動。

當然，林夜全部的艱難險阻已經展示給她了，更多的來自于這個年輕姑娘的腦補，想著想著，她居然眼圈都紅了。

很快，金幣裝滿了奉納箱，在箱子口堆成了一座小山，這才將包裹清空。

為了不影響其他信徒捐獻奉納，很快莉莉艾喊來神職人員將奉納箱搬走，換一個新的奉納箱過來。

搬著奉納箱，像是搬著一座小金山一樣離開，這樣的景色不多見，順勢吸引了更多見證這一幕的神職人員和信徒，讓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打聽發生了何事。

這是林夜期待看見的結果，昨天來治傷時，他便已經觀察了奉納箱的大小，為了達到這一效果，讓凱恩連夜去一些魚龍混雜的地方換了一些金幣來，這才湊夠了數。

“感謝你的捐贈，也恭喜你，終于完成了朝圣！”

“多虧太陽神的庇佑，還有牧師大人救了我和凱恩的命，這才完成了朝圣。”

莉莉艾一邊和林夜溝通，一邊眼圈里止不住地開始泛起淚花。

忽然發現周圍人山人海的信徒都看著，莉莉艾趕忙收住情緒，邀請林夜到會客廳聊天。

林夜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再繼續待下去就有嘩眾取寵的嫌疑了。于是，跟著莉莉艾離開了眾人的艷羨敬仰的目光。

“凱恩今天怎么沒來呀，這樣重大的場合錯過了太可惜了。”

“他去年才開始閱讀太陽神的教典，對太陽神的信仰還不夠，所以他覺得要等他足夠虔誠了，到時候回北地再走一遍自己的朝圣之旅，才有資格進入太陽神的神殿。”

此乃謊言，凱恩的惡魔化越來越快了，他可不敢讓凱恩來到太陽神眼皮子底下，試試他老人家眼神好不好。

“實在是太真誠了！沒想到在北地，竟然有你們這么虔誠堅定的信徒，相信你們一定能升入太陽神的神國啊。”

說著話，莉莉艾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于滾落。

一直以來，在人人都本應虔誠的教會里，莉莉艾卻仿佛覺得不自在，她后來自請調往了巴特拉，誰知那邊的信仰更加不堪，這讓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虔誠有所折扣，否則為何總是質疑他人的虔誠。

縱然也見過幾個朝圣者，討論起信仰和教義來，均覺得嘩眾取寵得多。更有說是朝圣，實則行商為主，連捐獻都只做個樣子的鐵公雞，她都覺得這是褻瀆信仰！

如今聽到見到這樣虔誠的信徒就在眼前，還一脈相承，父子接力朝圣，莉莉艾頓時如同見到了知己，更有幾分對朝圣之旅心向往之的崇敬。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是要回北地？”

“不不不，我才到米凱拉，還想多住一段時間，想要多感受一下神的光輝。我已經想好了，北地有一種印刷術，正好能試著為教會刊印教典，我希望就算是貧寒之家，也能時時閱讀教典……”

“夜！你簡直是神選之民啊，我必須立刻把你的愿望告知主教……”

這個早上，虔誠的牧師與也許非常虔誠的信徒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