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忽開影
- 從南宋開始重建修真界
- 陸追潮
- 2418字
- 2024-01-15 23:49:11
王璟山屹立于高處,靈目訣悄然運轉,將陳家村的一草一木皆收入眼底。
他環視四周,只見靜謐的村落中,并無成群結隊的可疑人影。
而文家屋舍也平靜如初,未有絲毫遭遇危險的跡象。
池塘邊尚有幾位村民在外游蕩,步伐悠閑而散漫。
突如其來的槍聲,不過是讓他們稍微頓了頓腳步,朝后山位置張望了一會兒,隨即又繼續飯后消食。
“看來并非敵襲。”
王璟山原本緊繃如弦的神經,此刻終于稍稍松弛了幾分。
他憑燕雀行輕身一縱,悄無聲息地落向山腳那座不起眼的民房;
靴子輕輕點在茅屋的棚頂之上,竟連一絲塵埃也沒有激起。
就在少年站穩之際,一股刺鼻的火藥味猛地鉆入鼻腔,讓他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王璟山環顧四周,但見這戶人家的構造,與村中其他人家截然不同。
一般而言,村民們的住所都是自給自足的布局,而這間民房不僅占地甚廣,四周更是筑起了一丈高的土塊圍墻,在陳家村足以稱得上密不透風。
圍墻之內,除了少年身下這間,看似供人居住的簡陋茅草屋,便只有一座格外突兀的磚石倉庫,與分布在院子兩端的兩排稻草人。
就在此時,一道寬碩的身影,從磚石倉庫里緩緩走了出來。
那人全身穿戴鐵甲,將頭部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兩臂各夾著一支火繩槍,步履艱難地挪到了左邊的墻下。
然后,將其中一支頂在胳膊處,瞄準了對面八十步外的稻草人,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火繩。
王璟山揣測,這里或許就是凡銳營秘密研發新式火器的地方。
只是——
“為何偏要在夜里試槍呢?”
盡管今夜的月光皎潔如水,灑滿了陳家村的每個角落,但那亮度與白日里的陽光相比,仍是相去甚遠。
這樣的光線條件,對于射擊的精準度,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然而,試驗場中的那位神秘射手似乎并不在意這些。
他全神貫注地調整著姿勢,開啟了新一輪射擊:
第一聲槍響,彈丸越過稻草人,打在墻面。
第二聲槍響,彈丸落在稻草人前方,砸了個小泥坑;
第三聲槍響緊隨其后,這次彈丸擦過了稻草人的腳踝,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目標。
而就在王璟山等著聽第四聲槍響時,神秘射手卻意外地發現——
槍管卡了。
只見這名射手緩緩彎下腰身,手法嫻熟且小心翼翼地開始清理槍管,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對火器的深厚了解。
王璟山心知自己不便久留,準備悄無聲息地離去。
盡管他仍然保持著安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地上陰影的變化卻出賣了他的存在。
神秘射手的反應極為迅速。
他果斷地扔下手中正在檢修的槍管,扛起旁邊的第二支火繩槍,對準王璟山的身影。
起初,王璟山并沒有把這位神秘射手的舉動當回事。
‘待我躍至二百步外,槍上的火繩都未必燒完。’
在他看來,新式火器的威力,兩月前便已得到了檢驗。
盡管凡銳營首次亮相時,的確給修真司的幾名宦修,造成過不小的麻煩。
可一旦那些宦修們認真起來,破解火繩槍的陣型、應對齊射,依然是件手到擒來的事情。
‘修士與凡人的差距,絕不是能用武器來彌補的。’
王璟山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突然,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震得他耳鼓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他腳下的茅草屋也傳來聲悶響,屋角竟然多了一個冒煙的彈坑。
少年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沒有點燃火繩——”
不等他問完,那神秘射手再次扣動了槍托前的某物。
王璟山心中一凜,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
他身形一動,直接施展出天上御劍訣第九十二式,身影在月光下化作一道流光,瞬間便來到了神秘射手的跟前。
那槍管被王璟山一劍削斷,斷口處火花四濺。
同時,少年亦借著這股沖勢,將神秘射手壓倒在地。
后者胡亂揮舞雙手,試圖將身上的少年推開。
然而,王璟山就如同一座山峰般屹立不倒,任憑他如何使勁,都無法撼動分毫。
“打住,我不會傷你。”
在王璟山想來,此人多半是文家父子的手下,說起來,他們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之所以忽然間制住對方,并非出于敵意,而是對第二把槍的威力存有幾分好奇,想要問上一問。
少年剛準備松開壓制,神秘射手眼見推搡不成,竟冷不丁地攥起拳頭,朝小王的位置揮去。
“你!五大三粗的男兒,竟使出這等下作手段……”
少年半是惱怒,半是吃痛地將手中長劍抵在射手的脖頸處,那掙扎反抗的動作才驟然停止。
“你何來的臉面,為文家的正人君子做事?”
話音剛落,他便一劍劃開了射手的頭盔。
少年原本以為,頭盔下會是一張四五十歲、滿面肥脂的老臉,做好了斥罵這凡人幾句就御劍而去的準備。
然而,當頭盔滑落,露出那張臉時,王璟山不禁低喝:
“怎是女子?”
卻見身下之人年約二八,白皙勝雪的臉龐上,因極力忍耐而隱現著淺淺的印記,如同月下微漾的水痕;
正緊咬著牙關,眼中閃爍著薄薄的淚光,晶瑩剔透,如晨露般惹人憐愛;
面容更是宛如月宮仙子般純凈無瑕,美得幾乎讓人失聲。
少年只覺得心臟猛地一顫,整個人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瞬間愣在了原地,連呼吸都似乎忘記了。
“下去。”
-
王璟山收回木劍,如君子一般進退有度、風度翩翩地立于朗月之下。
身后,少女開始逐片卸下身上那寬松的鐵甲。
填充在甲片間的鵝毛、棉絮等柔軟之物,于月光中顯得格外醒目。
待做完這一切,她捧著手上的雜物徑直走進茅屋,重重地放下了門栓。
“這位姑娘……”
王璟山雖從未經歷過類似的場面,但覺得在離開之前,有必要開口說些什么。
于是,少年走到茅屋門前,聲音溫和而誠懇:
“在下越州王璟山,此次護送右相父子自成都而來。在山間修行時,聽聞此地傳來轟鳴之聲,心中好奇便前來探查。沒想到竟意外打攪了姑娘,這實在是在下的過錯。還請姑娘海涵。”
本以為會被責罵幾句“登徒子”,然后灰溜溜的離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扇看似已經將他拒之門外的屋門,竟然再次開啟。
隨著門扉的緩緩轉動,一位少女輕盈地邁出,宛如畫中仙子步入了凡塵。
她已重新換了身衣物,一襲衣裳仿佛天邊最柔軟的云彩,輕輕裹住她曼妙的身姿。
欠身行禮時,那姿態如同水中綻放的荷花,既端莊又不失柔美,全然不見方才試槍時的粗魯與笨重。
“民女商開影,陳規先生第十一代兵事傳人,久聞劍仙大名。”
她抬起頭,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聲音清脆如黃鸝出谷,帶著一絲絲甜意,仿佛能直透人心:
“今后若與您同行臨安,還望劍仙不吝賜教,指點民女完善燧發槍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