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蟲先生的靈性意識中說的話？
蘇肆月看著眼前異常的情景，心中的震撼一時難以言喻。
而眼看著蟲先生就要把要命的事情脫口而出，蘇肆月心中一緊，再也無暇多想，抓起旁邊的羽毛筆，試圖修改詞句。
可那只短粗的筆，竟然如同啞鈴一般無比沉重，僅僅把它抬起來就已經消耗掉了自己大半的靈性意識！
蘇肆月咬著牙，盯著頭暈目眩的感覺，拽著筆在后半句上狠狠一劃——
剎那間，他只覺得這一筆像是直接用美術刀在腦子上刻字一般，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差點尖叫出聲！
蟲先生蒼白的臉色突然開始扭曲，最終沒有說出蘇肆月相關的情報。
但隨著蘇肆月強行干涉了對方的靈性封印，蟲先生額頭上殘余的紋章印記轟然破碎，他在這一瞬間也似乎突破了禁制，回答了白袍女剛才提出的疑問——
“尋找……三樣封印物。”
“第一件，是黑塔之匙……和公主的情報。”
“還有……褻瀆月輪……水銀宿環……”
“它們是……救贖……也是……坐標。”
“必須要依靠坐標，召喚……主人……這次暴雨，是計劃的一部分……”
“……在‘神選之戰’到來前，把江海市做成前線堡壘……”
所有人都被這幾句破碎的話深深震撼了，地下室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什么意思？
難道……這場天災一般，把整個江海市都卷入其中的水銀暴雨，居然真的是一場陰謀？
召喚主人？他們究竟是誰？
而所謂的神選之戰，又是什么？
就在這時，蟲先生額頭上的破碎紋章印記突然亮了起來，整個人開始瘋狂地抽出，尖叫——
白袍女抬手試圖重新奪回控制權，卻失敗了。
下一刻，蟲先生卻閉上了眼，“撲通”一下栽倒在解刨床上，變回了一具平平無奇的尸體。
“該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白袍女忍不住咒罵出聲，和幾個降靈特科的人圍了上去查看情況。
蘇肆月這才松了一口氣，強忍著眩暈感，慢慢蹲了下來抱頭喘息。
方才劇烈的疼痛讓他攥緊了拳頭，手指甲直接嵌入了掌心，一時間鮮血淋漓。
不過比起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困惑更讓他覺得煎熬。
怎么回事？
看起來……剛才是我用腦內的日記，控制了蟲先生殘余的靈性？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涌上了他的心頭——
原本他以為日記是專屬于自己的隱秘能力，可現在看來，這本日記和黑塔之匙里面的公主，甚至于蟲先生背后的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怎么會這樣……
難道，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某個布局中的一環？
旁邊的夜梟此刻方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注意到了蘇肆月的異常，趕緊上去詢問他的身體情況。
“我沒事……只是不知怎么的，看到蟲先生之后，靈性有些紊亂。”
“可能是他給我留下的心里陰影發作了……而且剛才的場景，真的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蘇肆月含混地說。
“通靈儀式確實會對參與者的靈性造成損傷……而且你殺了蟲先生，受到的侵蝕恐怕比我們想象得要大得多。”
夜梟苦笑道。
“看來是我們對你太過苛刻了，應該讓你休息下再來參加儀式的。”
夜梟扶著他朝病房走去，“所有人都被你的表現驚艷到了，覺得你是超乎常理的怪物，連我都差點忘了……你現在還只是九階而已。”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會把剛才通靈的情報寫下來上報，至于你和蟲先生交手的過程，等你身體好些了再形成報告也不遲。”
蘇肆月點了點頭。
“組長……你說蟲先生說的那些事，有多少可信度？”
夜梟疲憊地搖了搖頭。
這個平日里脾氣暴躁古怪，卻又旁門左道都知道不少的組長，此刻居然眼睛里布滿血絲；從神態看來，甚至有一絲恐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認真地看著蘇肆月。
“但是通靈儀式問出的語句，很難造假……他說的那些‘坐標’、‘召喚’和‘神選之戰’的事恐怕都是真的。”
“我必須盡快向會長匯報。”
夜梟嘆了口氣。
“這下，恐怕我們真的有麻煩了。”
…………
蘇肆月回到了病房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試圖閉上眼睛，查看起了腦海中的日記本。
可無論他怎么翻看，卻始終無法找到蟲先生之前的那句話，也沒有找到自己勾畫的痕跡，甚至連那根羽毛筆也不見了，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過。
只剩下了安靜攤開著的日記本，一副“什么都沒發生。我只是一本小日記”的低調模樣。
還給我裝傻？
蘇肆月有些無奈，只得合上日記本，調動自己超凡的記憶，一點點回想著剛才經歷的一切細節。
嗯——
這本日記在顯示蟲先生的內心想法之時，顯示的筆跡歪曲難看，完全是另一個人的筆跡。
這么說，它能夠讀取別人的思想，而且可以根據顯示的字跡判斷說話人是誰？
甚至只要靈性值足夠，能夠強行改變別人的想法？
蘇肆月瞇起了眼睛，反復翻看著筆記本，從書脊到封皮，恨不得整個拆開來看一遍，以解鎖它真正的用法。
可它卻依舊毫無反應。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敲響了——
“你好，我是今天值班的護士，前來做醫療記錄。”
“好的，請進。”
一位從沒見過的護士小姐走了進來，眼眸明媚，沖著蘇肆月莞爾一笑，樸素的護士服也難言鍛煉充沛、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
眼看有外人到來，蘇肆月只得嘆了口氣，暫時放棄探究它的來歷。
總有一天，我要弄清楚這鬼東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身材窈窕的護士面含溫和地微笑讓蘇肆月做完了檢測，隨即遞給了蘇肆月一部手機，“這是協會發給你的，里面預裝了臨時開發的交流軟件。”
蘇肆月有些好奇。
“咦？現在基站應該斷電了吧？通訊衛星也應該不能用了才對。”
聽聞此言，護士小姐眨了眨桃花眼，神秘地沖他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時鐘。
“嗯，快到八點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才對。”
她走到窗邊，拉開了遮光簾——
“根據上頭最新的通知，馬上就要開始了！”
周圍漆黑一片，除了蘇肆月所在的總部大樓有獨立供電外，周圍的樓群都像夜晚的群山一般死寂，只有幾個窗口偶爾有燭光亮著。
而就在分針指到八點的剎那，一聲嘹亮的廣播突然響起——
“廣播……在全體外勤人員、江海市技術復興小組的努力下，郊區發電機組已經成功對城市內的部分電網恢復供電！”
“供電范圍為：指定的各處醫療設施、以及秘儀協會專屬區域將于晚八點到次日12點限時供電！”
“重復一遍，晚八點到次日12點限時供電！”
啪！
啪！
一盞、兩盞……
無數的燈光在黑暗中亮起，像是一片綻放的花朵。
就連身在四樓的蘇肆月都能聽到一陣陣興奮的叫喊，有不少年輕人甚至高聲呼喊著，擁抱在了一起，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恍惚間，似乎一切都暫時回到了災害發生之前那段美好的安靜歲月。
蘇肆月呆呆地看著眼前平凡而美好的場景，一時間五味雜陳。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呢。”護士沖他眨眨眼，“記得去注冊交流軟件啊。”
“我估計，你會收到不少感謝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