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望氣術是黃品上等，而今通過陸羽反復使用，又經過天門沖擊，毀了眼睛，反而令他機緣巧合進階。
現在在他的眼里，世界重新恢復了光彩，但是他看不到人與物的樣貌，只能看到一縷縷氣交織成的光團。
就像雷達在掃描這個世界一樣，因為方式不同，視野也不同。
陸續恍然大悟地呢喃：“但是誰又能說這不是真正的世界呢？”
人類自以為是地認為自身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實，可是誰又知道蒼蠅、蝙蝠和貓咪等萬靈看到的不是真實呢？
它們看到的美丑，定然與人類看到的不一樣。難道那是假的嗎？
誰又知道人類的眼睛不是被更高的存在或規則所蒙蔽呢？畢竟連小小的美顏、美體技術都能騙過人的眼睛。
“容顏美丑，不過是皮下白骨。或許我看到的才是真實呢。”
陸羽笑了。
張中和趙靈珊兩人對視一眼，沒聽清楚：“師弟，你剛說什么？”
“沒什么。”
陸羽回過神，重新看向床上的龍陽子，終于看到不一樣的情況。
一團灰白色氣息交織在一起，緩緩流淌，構建出一只琴的模樣。那琴上的弦一共有七根，但已經斷了六根。
灰白氣息像是在腐蝕它們。
只有一根青弦苦苦支撐。
陸羽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師父最后的生機，他還沒到必死的地步。
“可是怎么樣才能救他呢？”
陸羽皺眉。
突然，他下意識地伸過手去。既然他能看到琴弦，那能接續它嗎？
這在原來，是不可思議的事。畢竟望氣術只是能望氣，而非改氣。
如果能改氣，就等于改命了。
這是逆天之舉。
然而，現在為了救龍陽子，陸羽顧不得那么多了。他想試一試。
下一刻，他就摸在了斷掉的琴弦上，沒有任何觸感，仿佛摸在空處。但現實里，耳畔卻響起趙靈珊的驚呼。
“二師兄，你摸師父胸干嘛？”
陸羽手指一頓。
張中對奇門有所研究，看出不對勁，連忙制止趙靈珊道：“等等，小師妹，不要打擾師弟。他……在診斷。”
趙靈珊連忙捂住了嘴巴，只見陸羽在龍陽子胸口反復觸摸、揉捏，最后又收回手，皺眉道：“不行，差東西。”
陸羽發現當他把兩根斷弦接到一起的時候，沒辦法令它們連接。
中間差了一種粘合劑。
否則斷掉的東西怎么能接回去。
“可是，這是一個人的氣，換言之，就是他的命。用什么接呢？”
陸羽陷入思索。
張中不明所以，問道：“師弟，缺什么東西？我們能找到嗎？”
陸羽心里一動，想到了龍陽子那根完好的青弦，為什么它是青色？這種顏色，他在一個人身上也曾看過。
會不會粘合“氣”，只能用“氣”？
他看向趙靈珊：“小師妹，我想做個實驗。你的身上有一樣東西，或許能救師父。但我不能百分百保證。”
趙靈珊一聽，急忙挺起胸脯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你盡管拿？”說著，她扭捏道，“要心還是要腎？”
陸羽失笑，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我看不見。我只能根據感覺去取。你站著別動，如果我取的東西影響你的性命……”
他囑咐道，“你就喊停我。”
說著，他又不放心的叮囑張中，“大師兄，她太犟，你看著點。”
他是擔心趙靈珊甘愿犧牲自己。
“你、你取吧！”
趙靈珊閉上眼睛，視死如歸。
“師弟，我有分寸。”
張中答應一聲。
陸羽這才表情認真起來。在他的眼里，趙靈珊仿佛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兩對翅膀上流淌著紫、青等色彩。
在她柔嫩的軀體里，有一團赤紅色的心臟，在鏗鏘有力地鼓動。
陸羽看不懂她的命。
“小師妹身上的青氣或許能救師父。”他伸手探向那翅膀上的青氣，原本虛無縹緲的氣竟然被他一手抓住。
趙靈珊身體一顫，感覺到溫潤的手指放進了衣衫里，向前探索。
“二師兄……他摸我！”
她心頭直顫，說不清是羞澀，是氣惱，還是欣喜，臉頰仿佛燒水一樣燙。但是她為了救師父，一動也不敢動。
張中見性命無攸，也就沒出聲。
他比陸羽和趙靈珊年長，是看著兩人長大的，小時候他們就經常睡一間房一張床。所以張中是見怪不怪了。
陸羽全神貫注在青氣里，根本不知道現實里是什么樣。旋即他就揪住一縷青氣，往外一拽，說道：“得罪了。”
吱。
趙靈珊覺得腋窩被拔掉了一根毛。
“？”
這真的是在救師父嗎？
她哭笑不得。
隨即，兩人就看見陸羽將那毛發放在手里一搓，就將其碾成了粉末，按在龍陽子胸口，然后將其涂抹均勻。
像是在敷膏藥一樣。
在陸羽眼里，那斷掉的琴弦被青氣一抹，竟然真的續在了一起。他不由大喜，果真有用。他趕緊續第二根。
很快，六根琴弦就被接上。
但是陸羽每接一次，就覺得身上涼了一截，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侵襲了身體。他意識到這是改命的代價。
“這世界里沒有我？”
他低頭看向自己，卻什么都看不到。果然，卦算盡也算不了自己。
“咳咳！”
就在這時候，床上的龍陽子咳嗽起來。張中一愣，旋即跳起來。
“太好了！師父醒了！”
他手忙腳亂，“快，水！小師妹別愣著了，把桌上那水遞過來。”
他到床前扶住龍陽子。
陸羽覺得全身發涼，退后一步。
“啊，師父真的醒了？天啊，二師兄你太厲害了！師父有救了！”
趙靈珊從全身發燙的狀態里回過神，高興地跳起來，眼眶一笑，卻有淚水滾出來。她哭道，“水、水在這里。”
三天的擔驚受怕。
換作現在的喜極而泣。
陸羽靜靜立著，拄著手杖，沒有說話。趙靈珊眼見師父睜開了眼，但還十分虛弱，終于松一口氣，看向陸羽。
“二師兄，你怎么了？”
她突然發現陸羽的狀態不對勁。
陸羽嘴唇哆嗦了一下。
趙靈珊聽不清，于是湊近了，才聽到陸羽在說：“冷……好冷。”
她心里一痛，緊緊抱住了他。
“我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