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鎮，泥巷街。

“濟南府不愧是美食之源啊！唔，真好吃！師兄，你別搶我的！”

陸羽身后背著釣具，兩只手里抓滿了美味吃食，一邊走一邊吃。

旁邊張中大嘴吃完自己的，就到他手里搶，被他一把撥開。

“果然，還是山下最好玩！”

小師妹趙靈珊吃得滿嘴是油，不過她懷里還抱了兩大包，“這是師父最愛吃的燒鵝和蔥花包子，你們別動。”

她打掉張中襲擊來的手。

張中一聽是留給師父龍陽子的，頓時訕訕一笑，不敢再搶。

“大師兄，你再去買。”

陸羽抽空丟出一錠銀子，對這趟下山十分滿意。這濟南府的美食在前世就是鼎鼎有名的，許多人可能沒聽過。

但是“宮保雞丁”這個名字一定知道，這就是出自濟南府的名廚。

還有溜鴿雛、清炸胗、奶湯天花、奶湯銀肺、清炸大腸等。

陸羽這趟是吃了個爽。

“咱釣魚佬也不能虧待自己啊！”

他摸一摸肚子，突然腳步一停，轉身看向泥巷街的來時方向。

“怎么了，二師兄？”

趙靈珊見他停下，也轉身望去，只見一個鷹目鉤鼻的中年男人懷里抱著一個慘叫的女人，正在快速奔來。

撲通！

他直接跪倒在地，顫聲道：“道長，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您高抬貴手，饒過我家內子。道長，求求您了！”

羅文素放下了一切尊嚴。

街道上有不少行人，見狀圍了過來瞧熱鬧。他們指指點點：“瞧這婆娘，長得倒是玉清容正，在撓什么呢？”

“嘿嘿，她說癢……啊這聲音可真好聽，醉香樓里的姑娘都不如。”

“休得胡言！聲音有什么好聽的，你瞧瞧這肌膚，白里透著血……”

“……”

鄉間本就痞賴多，言語粗鄙。

羅文素不禁臉色難看，緊緊地握住拳。然而薛玉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只在他懷里扭動，撓抓，大笑或嘶吼。

“原來是個瘋婆娘。”

眾人笑道。

陸羽端詳一眼兩人，認出他們是那什么陳家公子的人，不久前還在街上用透骨釘偷襲自己，現在報應到了。

【生死符】乃是《天龍八部》世界里天山童姥的絕學，講究以陰陽兩種內氣凝成薄冰一樣的暗器，打入人體。

這薄冰流淌在臟腑、血脈里，就如同刀片卡在身體里，令人痛不欲生，又時而讓人發癢難耐，備受煎熬。

而生死符又分三分陽、七分陰，或者六分陰、四分陽等多種配比。雖只陰陽二氣，但先后之序既異，多寡之數又復不同，因此隨心所欲，變化萬千。

一旦中招，幾乎無解。

“你們是誰？為何跪我？”

陸羽故作不知地摸掉嘴上的油，順手在鞋子上擦了擦，問道。

羅文素連忙叩首道：“道長，小人名喚羅文素，江南人士，現在濟南府陳……陳公子手下做事，昨夜見過。”

“不，不止昨夜。”

“今天早上在街巷里，我與內子一時糊涂，竟敢對您動手，這才……悔之晚矣！”他重重磕頭，“求您原諒。”

眾人一聽，才明白原來是兩人主動找小道士麻煩，這才中了招。

“自取其辱！”

“原來是個惡婆娘！”

他們紛紛罵道。

“原來是你們。”

陸羽恍然大悟道，“可是你們生了病，不去醫館看，求我作甚？”

羅文素全身一顫，心里明白雙方既然產生了過節，哪有那么容易消解。

他跪在地上，哭道：“早上的事全是羅某一人糊涂，鑄成大錯。我甘愿做牛做馬，只求道長放過我家娘子。”

他語氣悲戚，一時讓眾人同情。

“不救。”

誰知陸羽擺擺手，徑自轉身離開，“貧道一生求仙問道，不沾世俗。你們生也好，死也罷，都與貧道無關。”

他根本懶得搭理這兩人。

先是不停騷擾，居心叵測；又是當街襲擊，下手狠辣。這種人再見到，他沒直接出手殺人已經是仁慈了。

還想讓他救人？

門都沒有。

“道長！！”

羅文素急了，他抱緊薛玉想追上來，卻見陸羽回身一瞪：“我讓你起來了嗎？”

羅文素一慌，忙又跪倒在地上，用膝蓋“咚咚咚”地往陸羽挪。

趙靈珊看得過意不去，伸手拉了拉陸羽的衣衫，小聲道：“二師兄，要么我一劍殺了他們吧？省得麻煩。”

羅文素頓時嚇得僵直住，這三個道士，怎么一個比一個狠？

陸羽搖頭道：“他們是陳家的人，我們當街殺人，必會惹來麻煩。算了，由他們折騰，咱們不理會就行。”

說著，他拉住趙靈珊就走。

薛玉還在慘叫著，羅文素心里焦急，又不敢起身，只好用膝蓋在后面追。他是內氣境的高手，并不費力。

“咦，怎么圍了這么多人？”

張中提著剛買的吃食走出酒樓，稍一打聽情況，就明白過來。他性子敦厚，是老好人，并不想招惹麻煩。

“師弟，既然他們是陳家的人，那我們還是別為難他們了。我們已經得罪了禪音寺，如果再得罪知府……”

他追上陸羽勸道，“我怕這濟南府里，再沒有我們立足之地。”

陸羽駐足一嘆。

他倒是不在意濟南府的態度，但是大師兄在靈樞觀主外，日常難免要下山采購、走動，確實不宜將事做絕。

但是，這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你叫羅文素是吧？既然我師兄開口了，那貧道給你個機會。”

陸羽轉身說道，“散去內力，純用自身體力，我在蓮花山山腳下等你。你若真想救她，就跪著來求我。”

所謂醫不叩門，道不輕傳，師不順路，法不賤賣，就算要給她生路，也不可能毫無代價，還要看她值不值。

若是不值，讓她活活疼死癢死。

若是值，沽價再談。

說完，他再也不理羅文素兩人，拉著小師妹就奔蓮花山的方向。

張中輕嘆一聲，也追上去。

【叮，你在蓮花鎮泥巷街釣到一群吃瓜百姓，獲得成就‘人窩用人料’，獎勵黃品上等秘術·望氣術×1】

陸羽腳步一頓，旋即就面露喜色。果然，自己猜得沒錯，真有魚兒咬鉤了。只是那窩料用的是薛玉。

“眾生如魚，愿者上鉤。”

他捏一捏小師妹軟糯糯的手掌，心情愉悅地大踏步離開。

身后。

羅文素看一眼懷里痛苦不堪的薛玉，心頭一顫，終究緩緩封住體內的內氣，將她背在身上，一膝一膝跪去。

為了這個女人，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