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和卡米洛來到就餐區，他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可可洛夫餅算是老字號了，學院門口的這家分店也不知道開了多少年。

除了總店外，整個魔王國每間可可洛夫餅的分店面積都不小，這也側面證實了他們的生意有多興隆。

莫奈張望四周，發現整間屋子到處都貼滿了蘿格仙妮的海報，不僅如此，甚至其他餐桌上能看到的，也基本上都是蘿格仙妮的聯名款可可洛夫餅，他不禁發問道：“蘿格仙妮現在這么火的嗎？”

“是哈，最新出演的電視劇《惡魔少女》可是破了好多項收視紀錄呢。”

“你說什么？魔女？”

聽到魔女二字，莫奈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夢中跪下祈禱的少女和書中紅黑色的魔女二字再一次在他腦海中閃過，莫奈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對魔女這么上心。

“什么魔女？是《惡魔少女》!”

“那應該我聽錯了，我還以為是魔女呢。”

卡米洛想了想，補充道：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惡魔少女的簡稱不就是魔女嗎？不然叫啥，惡女？那多難聽啊。”

“嗯......我覺得惡魔少女已經夠短了，沒必要再弄簡稱了。”

“確實，四個字的名字就別和那些幾十個字的名字搶簡稱了。”

他們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服務員也在這時將做好的可可洛夫餅端了上來，莫奈先嘗了一口，又甜又軟，相比標準的可可洛夫餅好像多加了薄荷，看得出聯名款在創新上還是下了點功夫，但莫奈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也就那樣，味道一般吧。

旁邊的卡米洛也吃了一口，但這一口是“深淵巨口”，整個可可洛夫餅的一半就直接沒了。

莫奈還在小口咀嚼，看到卡米洛瞬間就吃掉了一半，問道：

“卡米洛，你這夠吃嗎？要不我分你一半？”

“不用，待會兒我還會去其他餐廳‘二戰’的，你要跟著我一起去嗎？”

“我恐怕不行，吃完我還要去打工呢。”

“好吧。”

說完，卡米洛又一口下去，吃掉了剩下半個可可洛夫餅。

眼見卡米洛吃的這么快，莫奈既不想耽擱卡米洛“二戰”的時間，又不想打工遲到，便也飛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你覺得怎么樣，好吃嗎？”

面對卡米洛的提問，莫奈如實回答：

“還行吧，感覺和普通的可可洛夫餅沒有什么區別，畢竟我本來就對甜品不太感冒。”

“我倒覺得挺不錯的。”

‘美食家’卡米洛開始自己的評價。

“薄荷的味道完美緩和了奶油的甜膩味，滿分的5分的話可以給個3.5分吧。”

“薄荷的味道的確不錯，沒那么膩了，如果凡妮莎來給這道菜打分的話，她應該會給這道菜打4分吧。”

莫奈沒說自己的評分，因為不管哪種甜食經過他的味蕾評選后，都會給一個象征性的3分。

這不，卡米洛仿佛看透了莫奈的心思，一臉壞笑道：“嘿，我猜你自己心里的分還是3分吧。”

“恭喜你猜對了，你知道的，甜品到我嘴里其實都大差不差。”

“誒，莫奈你說......”

卡米洛摸了摸自己橢圓狀的腦袋，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說你對甜食不太感冒，那是不是對苦味格外敏感呢？”

莫奈整理一下衣服，站起來身來，欲哭無淚道：

“你也許是對的，我想我就是喜歡吃苦吧，這不，我就要去吃苦打工了。”

“唉，真是辛苦啊，我覺得生活是時候該給你來點甜頭了。”

莫奈再次無奈道：

“別再給我來點苦頭就謝天謝地了。”

“樂觀一點，說不定今天就有好事發生呢。”

“你也一樣。”

告別了卡米洛，莫奈還需步行很長一段距離，他得走過一條條大街，離開繁華的市區，又要在曲折的小道里不斷穿梭，才能來到自己打工的雜貨店。

自從出了市區中心，莫奈遇到的基本都是低階惡魔，幾乎見不到中高階惡魔，這是因為市區內只允許中高階惡魔居住，低階惡魔只享有活動權，他們的住所要么在郊區要么就在荒野。

郊區也偶爾會見到一些中階惡魔，不過這些惡魔大部分都是窮困潦倒的存在，不然也不會選擇和低階惡魔住在一起。

凡事都有例外，莫奈家同樣也住在郊區，但不是因為經濟原因，畢竟自己四翼惡魔的父親一年的收入就遠超大部分中階惡魔家庭了，不然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妹妹去讀貴族魔法學院。

他們住在郊區最大的原因是莫奈的母親，莫奈的母親是低階惡魔中的小妖，按照規定，她不能住進市區，所以他們只能選擇郊區中較好的地帶，好在他們選的位置離市區足夠近，只隔了一道巷子，這和生活在市區其實也沒什么兩樣，兄妹倆每天都只用步行上學。

而莫奈現在去的地方就不一樣了，這里才是真正低階惡魔住的地方——街道上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路面，隨處可見斑駁不堪的建筑和被風雨腐蝕的墻面，兩旁的樹木也顯得枯萎無聊，枝葉稀疏。

起初，莫奈也不愿意來這里打工，那時莫奈才200多歲，具體年齡多大他也記不清了，反正《惡魔法》規定不得雇傭300歲以下的惡魔，這已經是調整過后的年齡了，之前是不得雇傭400歲以下的惡魔。

市區內經常會有惡魔執事對此進行檢查，如果被抓到了算雇傭童工，是要罰款和蹲監獄的。

若是在郊區打工檢查就沒那么頻繁了，甚至可以說沒有，至少莫奈從200多歲干到300歲這段時間從來沒遇到過惡魔執事。

原本他300歲以后就能去市區內打工了，但深思熟慮后他還是決定留在這里，這里離家近，而且他和店長混的很熟，工作也不算太累，平日里莫奈只需要送送貨，整理一下貨架就行了。

莫奈把手搭在雜貨店門口，木制的門把上，轉動把手輕輕推開這面掉色嚴重的木門，在那“吱吱呀呀”的聲音中走進了店內。

“莫奈來了啊。”

柜臺前滿嘴胡須的男人向莫奈招手，隨后繼續開口道：

“那本書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

莫奈將背包取下，從里面拿出了那本昨夜令他難眠的書籍，走上前去遞給了這間雜貨店的店長。

莫奈曾對這本上的內容提出過千百種不同的疑問，但在昨夜翻到那紅黑筆墨下的略顯空蕩卻又寫滿故事的薄頁后，他的心中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話——人類的故事被一群頭頂不同顏色的高帽，發如枯朽木枝的少女畫上了句號，她們被稱之為——魔女。

“店長，你知道魔女嗎？”

“魔女？”

店長茫然，他有多久沒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了，久遠到他自己都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聽過。

“抱歉，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他接過莫奈手中的書，立刻將他收進了自己身后的行李箱中。

莫奈望著厚重箱子，問道：“店長？你是要去旅游嗎？”

店長身體一震，猛然回頭看向莫奈。

“啊，我就說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原來是忘記跟你說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啊，這么突然！”

莫奈驚訝，太意外了，昨天周四，他不用上課，在雜貨店這打了一天工，店長也沒提這件事，這才過了半天，店長就突然說要離開，他的心中不禁浮想聯翩。

據他所知，在和店長相處的這一百年內，他幾乎連薩西姆斯城都沒離開過，現在這么匆忙，肯定有什么急事。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是啊，”店長嘆了口氣，“我老家的父親得了重病去世了，我得回去準備他的后事。”

“那你還會回來嗎？”

店長搖了搖頭，“估計不會了。”

莫奈眼神失落，他和店長相處已快百年，這百來年的時間對惡魔而言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也就占了他們生命的二十分之一，但這正是這百年的感情，莫奈才會在300歲后，依舊留在雜貨店工作。

“這樣啊，店長的老家在哪？我看以后有沒有空去找你。”

店長眉頭緊鎖，想要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思考一陣后，才緩緩開口道：

“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

莫奈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以后有機會的話一定得去店長的老家看看。

“對了，店長什么時候走呢。”

“明后天吧。”

“這么快。”

莫奈茫然，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可不久就平靜了下來，也是，店長的父親去世了，他這么著急離去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這么一走，下次再見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今天最后幫我收拾下雜貨店，看看還有什么能用的東西吧。”

“嗯。”

莫奈邁步朝貨架的位置走去，內心十分復雜。

他望著貨架上各式各樣的商品，醬料，生活用具，罐頭等等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畢竟這是一間雜貨店。

莫奈打開了一瓶醬料，聞了聞，那是用一種海底魔物釀制的，不知道是過期了還是這就是它本來的味道，聞上去特別苦，但莫奈并不討厭，也許正如卡米洛說的那樣，他對苦味倒是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