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陸遠很難相信樓約那些正大堂皇之語。

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竟然或許真是出于本心。

實在令他感慨無措。

樓約乃是他穿越此世以來，最為強大的對手。

要出身有出身，要謀略有謀略，要實力有實力。

如今，恐怕還要再加上一點。

這至少是一位在踐行自己道路的對手。

雖然路走歪了……

陸遠搖了搖頭。

停止了思緒，轉而看向王鵬。

此時的王鵬竟然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

站在那里稚嫩瘦弱，既沒有氣血波動，也沒有其他氣息，可謂不顯山不露水。

“王師弟確認他神魂消隕了么？”

陸遠提醒道。

畢竟前世什么蟄伏奪舍之事話本中沒少看。

王鵬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此時王鵬境界遠高于自己，陸遠當然信他判斷。

陸遠遲疑片刻，又問道：“王師弟，這是成就先天了？”

先天乃是罡勁之后的境界。

雖知王鵬走的別的體系，但一時也不知他們境界如何劃分，干脆直接問道。

王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非是先天，而是外道三階，我確實成了。”

陸遠追問：“何謂外道？何謂三階？與先天有何不同？”

此前與樓約斗戰時，他便一口一個幾階。

但彼時無暇分心他顧，此刻正好問一問王鵬。

王鵬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也是從道種之內明悟的道途，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姑且說一說。”

“這諸世諸界，有無數的修行體系，玄離界之武道只是其一。”

陸遠一頓。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此界尊名。

玄離界？

所以天外還有天？

就是不知前世的天是否在王鵬所說的諸世諸界中。

陸遠一時悵然。

王鵬卻沒注意，只聽他繼續道：“而我此時修行道途，稱為外道。”

“無論何種體系，皆以一至九階而分。此乃位格之分，而非威能。”

陸遠打斷道：“位格？”

他有些疑惑不解。

王鵬點點頭：“就是衡量在各自體系內走得有多深。”

“以小陸哥的武道舉例。”

“一階，為超凡之始。表現、戰力或許千差萬別，但必然為跨入超凡的第一步。”

“譬如氣血四境、譬如真氣種子、譬如神意初顯。”

“二階，乃是踏足超凡，顯露種種神異。”

“譬如勁力四境，肉身潛發勁力；真氣孕育后壽限打破凡人桎梏；亦或者神意練出真我。”

這……

陸遠這才知曉樓約當時那話是什么意思。

原來是這般對應。

他忍不住插話：“為何分開來算？若是兼修呢？”

王鵬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精氣神各自皆有成就至高的潛力，自然分開來算。兼修只是能讓路走得更穩、更遠，有時候并不代表走得更遠。”

陸遠若有所悟。

又聽王鵬繼續道。

“三階，到這一步，蛻凡成真，便是最大分水嶺。”

“用別的體系的話來說，便是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陸遠神情一振！

這個他熟！

這不就是前世看的修仙小說么？

不過不對啊，感覺前世的修仙可比武道厲害多了。

“到這一步，自身實力便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若是借由天地之力，譬如星命、靈氣之類，更是有通天徹地之能為。”

陸遠這才認同地點點頭。

難怪。

此世上限或許不高，也沒有靈氣之類的東西，威能自然遠遠不如。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這樣也有一個好處。

那便是偉力全然歸于自己。

不會受到天地能量的桎梏。

看來不同體系優劣勢也不同。

“武道三階，便是先天。天人交感，劈山斷江，鎮壓一國。”

“譬如如今大陳皇室那位，鶴青云，舉國無敵，一人便殺得十萬大軍丟盔棄甲。”

“至于我這為何是外道……”

王鵬遲疑一下，才繼續說道。

“具體我也不知，似乎我這一途，本是外來，由幾位大能吸收整理，我等才可修煉一番。”

陸遠聽到此處，才插話。

他好奇問道：“再往后呢？”

倒不是他好高騖遠。

而是實在好奇得緊。

王鵬聽到這話，解釋道：“三階往后，我也不太清楚了，玄離界現如今還沒有四階。”

“道則傳承也不是無所不知，零零碎碎，殘破單一。”

“不過，六階我倒是知曉，便是，外道之權柄，仙道之法則，武道之……神通。”

……

大陳以州、郡、城三級轄地，其中州不實設，只以朝廷巡查、督管，以防地方尾大不掉。

但，大陳十六州，有三州例外。

只因為，此三州，乃是三位先天武圣所在。

獨領一州，可謂國中之國。

江州，便是三州之一。

衍天府是江州的首府。

此府最廣為天下人所知的，便是坐鎮此地的先天武圣，天機老人。

衍天二字，便是天機老人成就先天后親自為首府更名。

這位天機老人可謂與世無爭，哪怕獨領一州，也會偶爾接受朝廷的封賞與人員任用。

更是在一手打造了天機閣后，常年閉關不出，不參與世事紛爭。

這天機閣既是無人不曉的情報組織，也是衍天府境內一處閣樓。

這座天機閣共十層。

天機老人就在這第十層內閉關修行。

而第九層上，則是供奉了三冊書頁，由人日夜看守。

這便是是名滿天下的天機榜！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所謂天機榜便是收錄天下英雄，列名排序之用！

三冊分別是天地人三榜。

天榜收錄先天，地榜則多是罡勁宗師，人榜列名青年才俊。

其中天榜不排序，只錄名。

而就在王鵬與陸遠旁若無人地閑聊著所謂位階之時。

置于最上層的天榜無風自動。

書頁嘩啦啦翻飛。

每一頁就是一位先天武圣的名諱與戰績！

驟然翻動的書頁驚醒了這一層看守的弟子。

“快看！天榜動了！”

有兩名弟子小跑出去，稟告通傳。

而其余弟子則是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冊天榜。

要知道！

只有成就先天才有資格錄入天榜！

每一位先天出世，都是舉國矚目的大事。

如今已有十年沒有新晉先天了。

他們竟有此等榮幸，見證先天武圣出世！

那冊天榜上一共七個名字。

直到翻第七頁，第八頁憑空出現。

虛空中彷佛有一只筆在勾勒著姓名。

其上，一道姓名隱隱約約，將出未出。

片刻后。

兩個鎏金大字躍然紙上。

王鵬。

幾人臉色一正，扯著嗓子喊道：“快快！通傳天下！大陳第八位先天武圣！王鵬！”

隨后亂作一團。

各自出了門去稟報。

只留下一個值守，繼續看著。

就在眾人走時不多久。

值守便看到，那冊人榜也無風而動了起來。

細細簌簌地在卷末刻出幾個鎏金大字。

這位值守也是兢兢業業，等到同伴回來后，才連忙上前告知。

“人榜也更新了！”

“人榜第321，陸遠！”

“人榜第128，方甚！”

隨后天機閣九層再次重歸于寂靜。

天榜人榜再次合上。

封面隱隱約約。

仿佛是……《玄君七章秘錄（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