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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迷泉(二)

黃花島的最高處,有一塊大巖石,巖石下面有一大叢灌木,撥開灌木叢的雜草,彎腰向里走,后面便有一個石洞。在石洞里面依次擺著海星、海螺、珊瑚、鯊魚牙;它們分別代表著星、歡歌、珊瑚、黃綢,這個石洞便是四人隱秘的小天地。天氣晴好時,陽光穿過枝葉,落在洞中,形成斑斑點點的光斑,照亮整個小小的天地,石洞里面正是玩累了正在睡覺的伙伴們。有時風暴來臨之時,石洞正是伙伴們的避風港,坐在里面安然地看著外面世界的狂風暴雨,未嘗不是上蒼給予小小孩童的眷顧。

今年魚汛如期而至,大人們都出海捕魚去了。珊瑚領著小伙伴們在島上玩。居住的房屋旁曬滿了沒有賣出的黃花魚。黃魚從背脊處切開,肚皮相連,整只魚變成一張樹葉一般,在海風和陽光下經六七日就干硬如柴。歡歌提著七八條剛晾曬的黃魚走在珊瑚后面,星用布裹著一些飯團走在歡歌后面;黃綢背著小鍋和水壺,一手拿著鐵叉一手提著一條黃稠魚走在最后。

他們要去石洞玩,站在巖石上可以看到海里來來往往的漁船,有時還可以看到自己的漁船。每當看到自家漁船的時候,他們心里不由的激動起來。那不單是船,那是辛勞的父母在海里為了一家生計不停地捕撈著未來的希望。

珊瑚把魚全都烤好了,四個伙伴們就著飯團吃著美味的魚。雖然天天吃魚,可是他們并沒有吃膩。一條魚有十幾種做法,換一種做法,仿佛吃一種新的食物。各種各樣的魚換著花樣做,怎么吃都不膩。他們吃得時令的黃花魚,就有二十多種做法,干煎、油煎、香煎、油燜、紅燒、清蒸、酥煎、酥炸、蔥燒、玉燒、作丸、作羹、做餅、曬干、醬蒸等等做法。

珊瑚的母親是一位賢惠聰明女人,不僅治家有道,而且做的一手好菜。大家都夸珊瑚的父親上輩子修了大德,這輩子才娶了珊瑚母親。在別人夸獎時,珊瑚父親一般呵呵一笑,深情地看著自己妻子,然后附和著點頭。他確實很滿足,自從妻子進門后,家里的光景越來越好,以前漏風的房子被推倒重建,家里的老人也安頓無憂。后來,有在黃花島上建了一間房,即方便出海捕魚,又更大的地方曬魚。珊瑚遺傳了母親的聰慧,在母親的示范下,無師自通地練就了好的廚藝。

能夠享受珊瑚廚藝的只有四個人,除了珊瑚,則是另外三個小伙伴。因為她畢竟是小孩,大人們也不屑于去吃一個八九歲孩子做的飯菜。

玩累了,吃飽了。

伙伴們便鉆到石洞中睡一會兒。

睡夢中,一陣煙熏的他們咳嗽不已,接著他們又繼續睡了很長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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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雨聲。

黃綢醒過來,外面天色陰沉,正下著大雨。其他三人還在睡,他感到有些饑餓。他感到很奇怪,平時起來時,都是神清氣爽,而今日卻四肢酸痛,而往日都是肚子飽飽的,今天卻餓的發慌。他推一推歡歌,歡歌沒有理他。接著,他對歡歌一陣猛搖,然后,歡歌才悠悠醒來。

黃綢看著歡歌睡不醒的模樣,感到好笑,不覺便哈哈的笑起來。

“黃綢,你這么早喊醒我干么?珊瑚和星都還在睡呢?”歡歌說著,便又枕著手臂要睡。

“起來吃東西了,我餓了!”黃綢道。

“我不餓?!睔g歌答道,閉眼欲繼續睡。黃綢見狀,對歡歌又是一陣猛搖,直到歡歌睡意全無。

接著,兩人把珊瑚和星叫醒。

四人坐在石洞中無聊地等待雨停。

“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睡了很長時間了?”歡歌莫名奇妙地蹦出一句。

聽完歡歌的話,黃綢立刻道:“我從一醒就這么覺得。我們這一覺睡的肯定很久?!逼渌艘宦?,感覺黃綢突然變得比往日聰明許多,都睜大眼睛看著他。

黃綢見大家都看著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拔遥业亩亲颖韧震I許多。”他解釋道,接著憨憨地笑幾聲。

其他人聽完,跟著一起笑起來。

等了許久,外面的雨漸漸地小了。他們小心的從灌木下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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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著眼前熟悉的世界,卻感到陌生。原本是翠綠可愛的樹叢,現在卻只剩焦黃。濕潤的空氣中永遠帶著散不去的魚腥味,目前卻夾雜令人不安的焦糊味。

四人極目查看小島,整座島仿佛被人放入爐中燒過一遍。

珊瑚帶著三人在細雨中往家中趕。

當他們站在星家的房屋前,房屋已經被焚毀,房子倒塌成一堆廢墟。在雜亂無章的廢墟中仍有少許燃燒的木頭,雨點落在火中迅速變成一縷白煙。

星已淚流滿面,大聲地呼喊著父親母親。

星繞著家找了幾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細雨中,星眼巴巴看著其他三個人,心中發慌不已。其他三人此時心中何嘗不慌?

珊瑚道:“星,你和我們到別處找找吧!”

珊瑚走在最前面,她后面是歡歌,歡歌后面是黃綢,最后是星。四人默默地走著,不詳的預感在心里彌漫。

來到珊瑚家,也和星家一樣,已經燒成廢墟。門前晾曬地黃花魚干散落在草叢中,有些沾滿了泥土,還有一些被水流沖到水洼中。珊瑚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接著,他們一同跑到歡歌和黃綢家,每家都被燒成廢墟。

“我們繞著島尋一遍!”珊瑚道。其他人跟在她后面,凍得瑟瑟縮縮地在島上細細尋了一遍,除了燃燒后的痕跡,其他一無所獲。海水如墨一般地黑,翻騰起雪白的浪,一次又一次無情地撕咬著岸邊的巖石。他們心里已經絕望了,手腳冰涼,眼睛不住地環繞四周,期待奇跡地發生。

“珊瑚,我們該怎么辦?”星看著珊瑚,顫抖著問。

“回到石洞中睡一覺,睡醒后,一切都會變回來。”珊瑚道。

于是,三人跟著珊瑚回到石洞中大睡一場,醒后,父母就會回來了,房子也會變好了,島又會變綠了。

歡歌點了一個小小的火堆,石洞中逐漸變得溫暖,如同母親的懷抱,撫慰受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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