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飄雪
QQ在任務欄里不停閃動,我知道是july,一個離婚了一年,期間有過幾個男人,還意外懷孕,現在又回到老公身邊的小資女人。
我是在同城聊天里找到july的,那時她叫“守望的距離”,有點小資的女人對于一個能說出納博科夫的男人總是有點崇拜的,我向她胡亂兜售了一堆文藝復興的掌故就把她徹底打倒了。不過我們沒有上過床。
有過這樣的想法,我們甚至討論過對于性的觀點,還約好了找一個時間。但這沒有發生,事情的轉折是這樣的,在我們約好時間的那一個星期,她碰上了以前的初戀男友,兩個人一起去酒吧喝酒,然后很自然的就去了酒店,她說是去完成以前沒有完成的事情。三個星期后,她發覺自己懷孕了。
那個初戀男友早已經有了家庭,雖然還來找july,但july沒有再見他,給我的解釋是她根本不喜歡這個初戀男友,那天只是在完成以前沒有做的事。兩個月后她去做了人流,然后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的時候,她告訴我,已經和前夫同居了,只是沒有去辦復婚手續,不想去辦,這樣挺好,她說。
這樣挺好。
我胡亂的看了一下她的留言,無非是這幾天天氣陰郁心情不爽之類。關了july,陳雅的頭像還是沒有動。
第二次見陳雅是在第一次后的一個月。那天聊天她嫌我給的少后,我一直沒有和她說話,但我看到“需要錢”一直掛在那里。
“這兩天有客人嗎?”
“沒有啊,都沒錢交房租了”
“那你怎么還上網,我上次給你的錢應該夠用幾天啊”
“換季節了,買了衣服,就沒剩下什么”
“怎么會沒有客人啊,是不是你不愿意出去”
“對你說過我不是做那個的,我是沒事做,才來上網”
“過來吧,我給你800”
“可以啊,還是去你那里嗎?”
“
陳雅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2點了,我在窗口一直等著,說好800元中包括了他叫出租車的費用,但是她一直沒有出現,直到12點的時候,我看到一輛摩托車停在了門口外面。我出去看到陳雅從摩托車上下來,按照約定我先拿出100塊讓她付車費。然后帶她進門。
“怎么還坐摩托車,我不是告訴你叫出租嗎?”我抱住陳雅。
“出租車過來要100啊,做摩托車只要50,不過你還是要按原來的給我。”
“怎么這么晚,我等了2個小時。”
“我回去拿了手機,再到外面等車啊!”
過后她靠在我懷里。
“你上次說你讀到什么時候,高中還是初中?”
“初二,繼父要搬家,我不愿意換學校就不去了”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學校嗎?”
“就在凱旋路上,離你那里不遠,凱旋路中學啊“
“今天有過別人嗎?”
“沒有,對你說我不做這個的,你是我的第二個客人”
“為什么要出來做呢?”
“誰愿意啊,象我這樣的本地人哪有愿意做的,但是沒辦法,房租都交不出了,下個月我就住到另一個朋友那里去。”
“以前工作過哇。”
“以前做文員,男朋友不讓我出去工作,就辭掉了,現在找工作很難的。我又沒什么文憑”
“要是有機會我幫你介紹個工作吧,做這個總是不好”我把她翻過來,壓在了她身上。
“有工作肯定是好”
“今晚留下來吧?“
“不,我說過回去的,朋友會擔心的“
“給他們打個電話好了“
“不好,下次說好過夜再說吧,今天我肯定要回去的?”
“我給你過夜的錢,好嗎?”
“不好,今天我想回去”
一陣沉默。
“那你一定要叫出租,安全第一”
“好,我看看剛才那個摩托車還在不在,我叫他等我的。”
“啊,他還在外面啊”
“我叫他在前面那個路口等我”
一個為了省50元錢寧愿坐摩托車半夜出來賣身的人,肯定是缺錢缺瘋了。我開始相信陳雅的說法,一個妓女應該不會為了省50元錢坐摩托車半夜出來做這種事。
我們偶爾會在網上聊天,她說她正在找工作,要是找到工作就不會再做這個了,我就問她,等她有了工作我還可以找她嗎?她說可以的,只要我想,她就會過來陪我。
一天下午,我又在網上碰到她。
“最近還好嗎?”
“沒錢”
“怎么又沒了,不是剛給過你1000嗎”
“哪夠啊,給了房租就沒剩多少了”
“這幾天出去做過嗎?”
“沒有”
“沒人啊”
“是不是你不愿意出臺”
“對你說了我不是做這個的”
“我昨天去面試了”
“做什么”
“是在淮海路上的一個金店做店員”
“不錯啊”
“明天就可以上班,但是要付押金的”
“多少”
“2000塊”
“哦”
“只是現在沒有錢交押金,還不能上班“
“能不能借我一點,我上班以后還你”
“哦”職業的警覺讓我覺得她的話不是特別可信,雖然覺得她不像一個普通的妓女,但她老練的技巧和不時提到錢的言語還是讓我不時的感到她就是一個職業妓女,妓女總是想法設法從客人那里多撈點好處。
“我以后還能找你嗎?”
“可以啊”
“這個號我以后要不用了”
“那我怎么聯系你”
“以后打我電話啊,只要我有空就可以啊”
“好的,以后你有了男朋友還可以找你嗎”
“不管的啊“
“我最近手頭也比較緊”
其實2000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大的數字,但她這樣的話讓我覺得這只是一個妓女騙錢的手段而已,要是我真給了她才真是做了傻瓜。
“算了”
“我最近真比較緊”
“嗯“
“一定要交押金的嗎”
“是啊”
2000元對于我來說的確不是什么大的數字,給她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要不要給她呢?我自己在問自己。
“你在哪里啊”
“在租房附近的網吧啊!”
“你朋友呢?”
“她白天上班”
“具體地址?”
“閔行,水清小區的超人網吧”
“要不你過來吧,到我這里來,我朋友白天不在的”
“你朋友不會回來嗎“
“不會的,平時房子里就我一個人,晚上她才回來”
“哦”
“你來吧”
“好吧,我20分鐘后到,是2000塊對吧。“
“恩”
離開事務所轉一個彎就上了高架,從內環到南北高架,再到滬閔高架,在莘莊出口下去,15分鐘后就到了水清路,下車,我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陳雅的手機。
沒有人接。
再次撥通手機,還是沒有人接。
那時的我時怎么樣一種狀態呢,很難說清楚,開始我覺得她純粹就是想要一點錢,如果給她真的是上了她的當,做了一回“蔥頭”。但心里又覺得這事情難免也有可能是真的,要是給了她,她從此真的上班,那也真的是不錯。我真的希望她能夠過的好,這是我這個人的最大的缺點,一種小資產階級的虛偽,徹底的虛偽,裝著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但私下里卻又要享受一切,享受著妓女的身體,卻又假惺惺的希望她們從此從良,不可救藥。
總的來說,我并不愿意做一個“蔥頭”上當,但小資產階級的虛偽又讓我想做一次好人,于是我來到了這里,只是做好人的意志是薄弱的,一旦有一點波動,那種想法就被不做“蔥頭”的理智在半空中擊碎,象被導彈擊中的米格21,粉身碎骨,在空中解體。
我接連撥了幾通陳雅的手機,沒人接,頓時就覺得自己好傻,開車從城市的另一端來到這里,就是想送給一個妓女錢,做一個蔥頭,要是給別人知道了才是真正的傻。
我象做賊一樣的四下看了一下,然后就以80碼的速度上了路,用10分鐘的時間回到了事務所。打開電腦,陳雅已經不在。
這以后的幾天,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不踏實。
我開始找他,但QQ不在線,手機關機,她從我的生活中失蹤了,失去了音訊,沒有半點消息。我后來再次去過水清小區,超人網吧小的出奇,老板說從來沒有注意到有我說的這樣一個人。
她為什么不接手機我不知道,要是她想找我,應該是可以的,她有我這里的座機號碼,但是沒有,再也沒有她的音訊,她消失在茫茫的人海。唯是這樣,她的沉默,讓我更加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