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網絡世界之前
1997年的夏天,我和虹躺在一起,幾乎是整個夏天,我們都在床上。
我們很偶然的認識了,從蘇州到上海的短途列車,因為太擁擠,我們被擠在了一起,雖然她的胸平的幾乎沒有,但還是能感覺到兩個微微的凸起貼緊在我的小腹上,小小的,軟軟的,隨著火車的顛簸在小腹上磨擦。剛開始她的臉微微的紅了一下,但不久她就開始抱怨車廂的擁擠。
“早知道這樣擠就坐長途車了,人都快成餅干了。”
“知道是這樣,就晚點回來,晚上可能會好一點。”
“要不是明天還要趕去學校,我才不會來擠這班車。”
“是出來玩的吧,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學生,現在出來玩也太熱了。”
“我看上去很幼稚嗎?不會吧?你看上去也不是很老啊!”
旁邊的人看見我們旁若無人的說話,都回過頭來看。她朝我吐了一下舌頭,就把頭轉向了窗外。
車窗外是初夏的江南,從蘇州到上海的途中,密密麻麻分布著眾多的村莊,在一座村莊和下一座之間是縱橫的溝渠與雜亂的水稻田,不出100米就會有一個長滿了水草的小水塘。火車就象是一頭撞進了江南水鄉的莽牛,在稻田間跌跌撞撞的前進。間或一個顛簸,整車的人成一個整體前傾后倒,虹因為人小,被顛離旁邊的座椅后就失去了著力點,整個人都附在我的身上,頭彎著靠在我的胸前,手不自覺的拉住了我的衣角。又一個顛簸過來,她腳下蹣跚了一下,我一個手很自然的扶住了她的后背,她抬起頭來看了我一下,臉紅紅的。但顛簸隨即而至并且連綿不絕,一切都好象自然天成,我一手拉住座位的邊角,一手摟在她的肩上,她呢后來就干脆靠在我胸前,雙手從后面抓住了我的衣角,我們象一對情侶般的這樣依偎著。要是你說這太快了,太不合情理,我也無法解釋,也許男女之間就是這樣奇怪,有些愛情試探了多年卻還是沒有什么結果,而有些卻快的象電閃雷鳴,說來就來。那天的我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我們好象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戀人一樣。
算起來,那時我大學畢業已經快一年了,一直沒有戀愛,其實我的大學生活也沒有戀愛,只是活在對高中戀人蕓的記憶里。
在朋友眼里,我是一個有點什么都無所謂,缺乏積極性的人,雖然也有幾個不錯的朋友,但是都沒有什么人會象我一樣整天的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和《卡拉馬佐夫兄弟》。
要開始一段戀情很難,很多時候就是有了心儀的對象,也總是不知道怎么去開始,這世上很多的緣份大抵也就是這樣擦肩而過了,特別是對我這樣不怎么主動的人。
大學里除了懷念蕓,在現實交往里勉強也有可以發展的對象,朋友們都戀愛了,便過來慫恿我,甚至有女生也過來說,某某其實很想和你交往之類的話,但我始終沒有什么行動,是不知道怎么開始?還是沒有興趣?我不知道,也許,那時心里還是有點想念蕓的吧。
車進了上海地區后就開始減速,在昆山已經陸續有人下車,車廂里這時已經并不很擁擠。開始我們還保持著那個依偎的姿態,等人再疏散一點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就顯得有點突兀,不知什么時候,虹已經悄悄的從我身邊退開了一點,但兩個人相隔的并不遠,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窗外。
火車慢慢的滑進了西站,我們不約而同的走在了一起,從月臺到西站的廣場盡頭。
總是要分手的,我們站在廣場邊上,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還是虹先說了:“你不打車嗎,我還要去汽車站坐車回嘉定。”
“啊!你也回嘉定。”
“是啊,我家在嘉定。”
“這么巧啊,我也是回嘉定。”
“啊,不會吧,是不是真的,”
我們兩個都在那里會心的笑了,笑的很天真,象兩個孩子。
第三天一早我去她家拜訪,是前一天夜里她在電話中邀請的,開門的她只穿了件學生時代常見的棉質睡衣,讓我進了房間,嘟噥幾句后她就又鉆進了薄薄的床單,讓我自己坐在床沿看電視。電視里,柯受良開著三菱車飛越黃河,我覺得有點荒謬,他們在那里干什么,征服一個又一個,是不是會感到無聊。于是,我就去看虹,她長的有點象小一點的安室奈美惠,皮膚不是很白,但很光滑,眼睛微微閉著,神情有點疲憊。我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她睜開眼看了看我,又馬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在和她車站分別后,我就覺得,她似乎和我有某種本來就存在的聯系,到底是什么我無法說清,但就是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不管是朋友還是什么,我們應該在一起。
我在她的身邊躺了下去,后來的事情我已經記得不大清楚,是她主動還是我主動,反正事情發展的出乎我的意料,但又好像一切就是應該這樣。覺得腦袋中一片暈眩,感到那里一股溫暖,然后,我就結束了。很明顯她不是第一次。那天以后,我們整個夏天就躺在了她的床上。
秋天以后,虹去上學,她還在念大三。我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
我會隔幾天給她打電話,但她總是很忙。
這一年的律師資格考試我沒有過,雖然最后一個月我閉門苦讀,但離及格線還有一定的距離。家里呆不下去了,不想聽見媽媽的嘮叨,反正還有小妹陪他們,我就和媽媽商量了一下,提出自己出去租個公寓,一來可以安心讀法律書,二來自己也自由。爺爺非常贊成我的想法,媽媽也就沒說什么。
公寓在宜山路,做完律師事務所里簡單的整理工作后,我基本上就在街上閑逛,從宜山路出來很方便就到了虹橋路,走300米到港匯廣場。我喜歡在港匯地下一層的肯德基一邊吃辣雞翅一邊看枯燥的行政法,前一次的考試就是因為行政法錯的太多而沒有過,我決定在行政法上多花點力氣。但最多也就是看半個小時,下午兩點的地下室空氣里充滿著女人的香水和香辣雞翅的味道。
寒假里,虹搬過來和我住在一起。和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忘了現實中的一切問題,我們整天膩在一起,在家里胡作非為。她有時象一個孩子敏感而又脆弱,有時又像是一個俗氣的小資女生。
后來,虹從外地的學校給我寫了一封信,說已經喜歡上了別人,希望我不要再打電話給她了。這是我收到的最后一封用筆寫的信。
1998,我們開始進入網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