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地道
- 大明:從工業(yè)系統(tǒng)開始
- 藏真
- 2664字
- 2025-07-27 12:10:00
冰冷的鋼鐵墻壁也無法隔絕窗外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死寂與窺伺感。阿利亞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在指揮室巨大的瞭望孔前站了多久。
外面,無星無月,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但在她銳利的、早已適應(yīng)了黑暗的草原之瞳中,那片黑暗下,是密密麻麻、如同凝固黑色潮水般的尸潮輪廓。
無數(shù)雙閃爍著微弱暗紅光芒的眼睛,如同地獄的星辰,無聲地、貪婪地注視著這座鋼鐵孤島。
幾天了?整整七天七夜。
織田信長和他那支褻瀆的亡靈大軍,就那樣沉默地圍著,圍得水泄不通,卻連一次像樣的佯攻都沒有.
這種死寂,比瘋狂的進攻更令人窒息。它像一根無形的絞索,在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勒緊每一個守城將士的神經(jīng)。恐懼、疲憊、猜疑、絕望……如同無形的瘟疫,在堅固的棱堡內(nèi)部悄然蔓延。
“公主……”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是她新任的瓦剌親衛(wèi)隊長巴圖。
這個曾經(jīng)在草原上能徒手搏狼的漢子,此刻眼窩深陷,滿臉胡茬,聲音里充滿了難以掩飾的疲憊。
“您……您去歇歇吧。這里有我們盯著。您已經(jīng)……三天沒合眼了。”
阿利亞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她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像一桿永不彎曲的標(biāo)槍。但緊握著瞭望孔邊緣的指節(jié),卻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她不能倒,她是主心骨。她一旦倒下,這座孤城,這數(shù)萬將士,還有她身后那座日夜噴吐著帝國生命之火的鋼鐵廠,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巴圖,”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你說……它們在等什么?”
巴圖沉默。這也是所有人心頭的疑問。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幾乎被風(fēng)聲掩蓋的悉悉索索聲,如同毒蛇爬過枯葉,極其突兀地鉆入了阿利亞的耳朵。
不是風(fēng)聲。
不是雪落。
更不是城頭守軍巡邏的腳步聲。
那聲音……來自腳下。
來自棱堡深處。沉悶、持續(xù)、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挖掘和摩擦感。
阿利亞的瞳孔驟然收縮。草原獵手對危險的本能瞬間被激活到極致。
她猛地轉(zhuǎn)身,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指揮室冰冷的地板、墻壁。那聲音……似乎是從某個通風(fēng)管道或者排水口的方向傳來的?而且……不止一處。
“巴圖。你聽到?jīng)]有?。”阿利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巴圖側(cè)耳傾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有……有動靜。好像……在墻里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阿利亞的腳底板竄上頭頂。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她的腦海——地道。它們在挖地道。它們圍而不攻,根本不是等待。
它們是在麻痹守軍,是在爭取時間……從地下,從守軍意想不到、也無法防御的地方,直接挖穿這座鋼鐵堡壘的根基。
“吹警哨,最高戒備。”阿利亞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瞬間打破了棱堡的死寂。
“所有部隊。立刻檢查所有地下通道,排水口,通風(fēng)井,倉庫,軍械庫,發(fā)現(xiàn)異常,立刻示警!格殺勿論!”
凄厲的警哨聲瞬間撕裂了夜空。整個棱堡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瞬間沸騰起來。腳步聲、呼喊聲、武器碰撞聲亂成一片。
但,還是太晚了。
就在警哨響起的下一秒。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仿佛大地心臟被撕裂的巨響,從棱堡下層深處猛地傳來。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和嗆人的灰塵。
緊接著。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巨響在棱堡不同位置炸開。如同在鋼鐵巨獸的體內(nèi)引爆了炸藥。
“報告!公主,不好了……”一個渾身是土的傳令兵連滾爬爬地沖進指揮室,聲音帶著哭腔,“地……地牢,糧倉,還有……還有三號炮位的彈藥庫下面……塌了!有……有洞。好大的洞。里面……里面有東西爬出來……”
阿利亞的心沉到了冰點。她一把推開傳令兵,抓起她那柄沾滿污血的戰(zhàn)刀,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指揮室。
刺鼻的硝煙味、濃重的灰塵和……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腐爛海藻混合鐵銹的腥臭,瞬間撲面而來。通道內(nèi)光線昏暗,人影晃動,充斥著驚恐的呼喊和零星的、沉悶的搏斗聲。
她沖向距離最近的一個塌陷點——原本是堅固的士兵宿舍區(qū)。
只見地面赫然被炸開一個直徑丈余的大洞,洞壁邊緣的鋼鐵扭曲變形,泥土和碎石還在簌簌下落。
洞口處,粘稠濕滑的淤泥不斷涌出,散發(fā)著濃烈的惡臭。
而就在那淤泥和黑暗中。
一只覆蓋著淤泥、指甲烏黑尖長、皮膚青灰腐爛的手,猛地探了出來,扒住了洞口的邊緣。
緊接著,是第二只。
然后,一顆頂著破敗日式兜鍪、半邊臉腐爛見骨、眼窩中跳動著暗紅光芒的頭顱,緩緩地從那地獄般的洞口探出。它張開只剩下幾顆黑黃獠牙的嘴,發(fā)出無聲卻充滿饑餓的嘶吼。
“吼——”
如同信號一般,更多同樣的、腐爛的、散發(fā)著死氣的尸兵,如同地獄涌泉般從那個洞口、以及棱堡各處傳來的塌陷聲中,源源不斷地爬了出來。它們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無視灰塵和黑暗,憑借著對生者血肉的本能渴望,撲向了最近的反應(yīng)不及的明軍士兵。
“頂住!”阿利亞目眥欲裂,戰(zhàn)刀化作一道寒光,瞬間將一個剛從洞口爬出上半身的尸兵頭顱斬飛,污血噴濺。
“火油!燃燒彈!堵住洞口!”
戰(zhàn)斗在瞬間爆發(fā)。
但地點,卻是在棱堡內(nèi)部。在士兵們休息的營房,在存放糧食的倉庫,甚至在靠近核心區(qū)域的通道。
瓦剌親衛(wèi)和反應(yīng)過來的龍衛(wèi)士兵們怒吼著沖上去,刀槍齊下,火把揮舞。
然而,狹窄的空間限制了火力的發(fā)揮,尸兵源源不斷從多個地道口涌出,它們不懼疼痛,倒下后只要頭顱未被徹底破壞或燒成灰燼,很快又會被后面涌上的尸潮踩踏著繼續(xù)前進。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咬傷、抓傷的士兵,在絕望的慘叫聲中,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青灰、轉(zhuǎn)化……
棱堡堅固的外殼還在,但它的內(nèi)部,正在被地獄的膿血迅速腐蝕、瓦解。曾經(jīng)固若金湯的鋼鐵堡壘,此刻變成了自相殘殺的煉獄。
阿利亞渾身浴血,如同瘋魔般在混亂的通道中沖殺。她看到巴圖被幾個尸兵撲倒在地,怒吼著用彎刀砍翻一個,卻被另一個死死咬住了手臂。
她看到年輕的龍衛(wèi)炮手抱著點燃的燃燒彈,狂吼著沖向一個涌出尸兵的地道口,在爆炸的烈焰中與數(shù)名尸兵同歸于盡。
她看到曾經(jīng)熟悉的士兵面孔,在痛苦扭曲中迅速變得青灰猙獰,嘶吼著撲向昔日的袍澤……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引以為傲的防線,她苦心經(jīng)營的堡壘,竟然……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被攻破。
就在她一刀劈開一個撲來的尸兵,暫時得到一絲喘息時,她猛地抬頭,望向指揮室的方向——那里,有連通鋼鐵廠核心區(qū)域的緊急通道。
“不。”一個更加恐怖的念頭讓她渾身冰冷。
尸潮的目標(biāo)……不僅僅是這座棱堡。它們是想通過這里……直搗遼東鋼鐵廠的心臟。毀掉大明的工業(yè)命脈。
“守住通道口……”阿利亞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吶喊,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顧一切地朝著指揮室的方向殺去。她必須守住那條通道。哪怕……流盡最后一滴血。
鋼鐵堡壘的內(nèi)部,此刻已化為血肉與淤泥、火焰與嘶吼、生者與亡者瘋狂廝殺的修羅場。
曾經(jīng)守護帝國的堅盾,正從內(nèi)部被地獄的觸手,一寸寸地撕裂。
阿利亞的身影,在混亂與火光中,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無盡的憤怒與決絕,沖向那最后的防線。
冰冷的絕望與熾熱的戰(zhàn)意,在這地獄般的夜晚,達到了最慘烈的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