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自己做出決定，再看要不要介紹她加入‘肅正議會’。”路成做出打算。
做出打算的同時，他拿出手機，發：“今天新衣服很好看。”
錢莎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捂著嘴笑了起來。
三人喝完一杯茶，便回到了長草流。
長草流，演武室。
常福打了個招呼就回家去了，兩人換上了練功服，隨后站在寬敞的演武房內。
錢莎莎抿了抿嘴，望著演武室的陳設，心中嘆了口氣。
只要路成開始訓練，估計就沒她什么事了，自己會被拋之腦后。
但就在這個時候，路成抓住了她的胳膊，聲音在耳畔響起：
“來，我們來一起練一種新的武學。”
“啊……”錢莎莎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種武學要把自己的力量拆分。”路成在一旁解釋。
“成哥……”
“哎，別叫成哥。”路成看著她的眼睛：“叫我師兄。”
錢莎莎怔了怔后問：“你喜歡我這樣叫嗎？”
路成點了點頭：“我喜歡。”
“好，那就……”錢莎莎小聲道：“路師兄。”
路成在教導錢莎莎的時候，自身視野也變藍。
他現在清楚該種力量，別人似乎只能看見一種霧，還有人甚至看不見，也認為無需在私密場所演練武學，哪里都可以。
該種武學，連他看來都有點抽象與難練，此時可以對比。
他斟酌著，把先前吳真說的話，盡可能糅合起來告訴她。
——遞增，遞減。
對力量做拆分。
兩人一同出拳，站成一排。
路成凝視著自己的拳頭，他一拳打出去，推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漣漪。
漣漪所過之處，震出一陣藍色光霧。
這種漣漪往外擴散了兩米多，便就止住了，意味著他目前的射程就是兩米出頭。
這種藍色光霧讓他確認到，拆分是有效的，可以增加武道元力，接著他嘗試降低自身的力道。
下一拳，他便感受到了無窮的阻滯。
當他打算降低出力，漣漪便再也無法形成，打出去的都是普通拳頭，無論降低多少都不行，無論增加多少也不行。
他的真實精神力不增不減，就這么保持著一個極端穩定的出力。
“我的掌握能力不達標，無法完整推演……”路成皺眉。
該種真實精神力渾然一體，根本沒法拆分。
錢莎莎疑惑道：“很難嗎？”
她出了兩拳，力量高到低，看上去很輕松。
路成沉默了片刻。
拳影紛呈！
他打出去二十多拳，力量從高到底，又從低到高，那種十分法他都不需要學，可以瞬間掌握。
不考慮體表的真實精神力，他打起來都不帶任何阻礙的。
但只要帶上真實精神力，這就不行了。
“我總感覺你有什么事在瞞著我。”她背著手說。
路成愣了一下，難道錢莎莎發現了？察覺到了自己在隱瞞七分之三的事情？
他便試探著問：“你有面對周蓮的覺悟嗎？”
突然，錢莎莎抬起頭，看著路成：“你之前是不是在跟周蓮約會！？”
“！？”路成瞪大眼睛。
“沒有！”他強調道：“我跟她是純潔的關系！”
錢莎莎瞪大眼睛道：“那我為什么要帶有覺悟面對她！？”
“因為你們兩個人有共同的問題，而她已經得出了答案。”路成認真的看著她，說：“她親口告訴我，她想跟你成為真正的朋友。”
“真的嗎？”錢莎莎渾身一抖：“蓮蓮她……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說話。”
兩人從小邊上的同齡人都畏懼她們的。
即便是青石的頂級二代，在她們面前都不敢喘大氣。
議員在青石，就是依靠硬實力做的，他們就是維系了整個青石內城區規則的存在。
法律、治安、商業，能否被維系下去，就看他們的意志。
風行復興貌似背靠中遠的四大企業之一——白陽礦業。
周云升是真正的強者。
徐卿是七分之三的裁定長官。
路成暫時沒有回答，轉而拿出手機，在上面敲了一行字：
“我要告訴錢莎莎了。”
這行字自動退格、消失，新的字出現：“這對我有利，也對你有利，但會增加曝光風險，時間還很寬裕，這不是明智的選擇。”
路成繼續輸入：“徐家正在加速拆卸算力群的過程，他們打算一年拆一次。”
字再度消失，新的字過了半分鐘才出現：“那就帶她過來見我吧，我會讓周蓮聯系你們。”
她似乎算了半分鐘，不知道是多龐大的計算量。
路成把手機收了起來，這種以往不會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在影響他？
他自認為是冷靜的人，偏理性與成熟，會有精致的計算，但此時一切都變得大開大合，有點不顧后果。
“你在想什么？”錢莎莎問，又道：“你看上去沒有之前那么……冷了。”
“是啊。”路成道：“既然不再冷漠，那就貫徹到底。”
然后，他頓了頓：“現在，我就帶你去見周蓮。”
他說的事情好像很嚴肅……錢莎莎怔了一下。
她跟在路成身后，下樓站在門口，等了好一陣。
半個多小時后，一輛淺粉與白的雙色燃油行政轎車才開了過來。
司機田宏放下車窗，看向路成的目光帶有不定，同時以極低的聲音道：“你小子干什么了？”
路成‘嗯？’了一聲。
田宏聲音更低了，低的都好像聽不見，“大小姐很生氣，我從沒見過那么生氣的大小姐。”
路成基本上是個很會算的人，特別是精神增強之后，哪怕他現在行動比以往更加大開大合。
他沒掩飾道：“那恐怕是因為，莎莎是周蓮唯一的朋友吧。”
眼下，田宏怔了怔，隨后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路成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最近的自己也是有點怪了，總是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們說完了嗎？”周蓮的聲音響起了。
路成從沒聽過她用這種語氣說話，聲音冷的就像一塊冰。
一邊，錢莎莎也有點奇怪：“蓮蓮你怎么了？”
呼——
車窗被降了下來。
周蓮扭過頭，臉上帶有溫和的笑容，她微笑道：“莎莎你先上車，我跟你成哥哥有點話要說哦？”
錢莎莎露出抗拒的表情：“不要，你們想背著我干嘛？”
周蓮臉上帶有溫和的笑容，她微笑道：“莎莎你先上車，我跟你成哥哥有點話要說哦？”
路成覺得這樣，用完全相同的表情，把一句話毫無遺漏地重復一遍，多少有點滲人與悚然了。
“好吧……”錢莎莎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真拿你沒辦法啊，快點唄？”
“好的呢。”同時，周蓮拉開車門，走了下來。
路成感覺，周蓮這樣看上去，就像在演某種舞臺劇，嘴巴里說的是劇本里的臺詞。
有種與現實格格不入的感覺。
“路兄，我們這邊走哦，有點事情要找你商量一下哦。”她一句話里居然有兩個‘哦’。
路成便跟在她身后，兩人拐入長草流邊上的巷道中。
樣板區的建筑都被高墻隔開，互相之間有路燈照明，在夜色下保持著明亮。
巷道的盡頭，高高的墻頭掛著一盞路燈。
周蓮穿了學校的女式制服，裙擺下是一條黑、灰、白漸變包臀襪。
她背著手，對著墻壁，抬頭望著路燈。
接著，她頭也不回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個廢物吧？指數不到1？不會吧不會吧？讓莎莎加入肅正議會？我看你是急了，我看你是真的急了！”
“怎么會呢？”路成皮膚下浮現出銅色，肌肉也開始鼓起，但銅色與肌肉的鼓起進行了一半，又恢復了原樣：
“你說你十四歲就加入了肅正議會，然后你作為神火能源的唯一繼承者，手里大量的資源，一定完成了不少任務，得到了不少報酬，說不準那種……想活出第二世的神秘強者，你也見過不止一個。”
周蓮轉過身，臀部靠著墻壁，手抵著膝蓋，身體微微前傾，燦爛地笑著道：
“見過哦，三個，其中一個被爸爸打死了，以為要攻擊我呢，然后爸爸讓我不要接觸這種人，起碼不要過早的接觸，會遭到影響？不可磨滅的影響，但我還是去了。”
“什……”路成一句‘什么意思？’沒說出口，周蓮渾身就泛出了金屬色，整個人撲了上來。
他被摁在了地上。
“你也想被打死嗎？”周蓮微笑。
發梢從她臉側垂下，落至路成鼻尖。
某種女式香水的優雅氣味縈繞于此。
路成感覺，周蓮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
“你是不是把一切都算好了？”路成看著她：“以前我也把路途都算好了，但我發現，這很無趣。”
周蓮保持著微笑：“路兄，什么意思呢？”
“你可以先說。”路成斟酌著道：“我有什么權利剝奪你生氣的資格呢？那是你所在乎的人，你就應該生氣，因為那也是我所在乎的人，所以我愿意看著你因此對我撒氣。”
“啊？你啥意思啊？”周蓮的臉歪了一點：“你什么時候跟莎莎認識的？你認識多久？我又認識多久？你拿什么跟我比？你憑什么……？
你……一次兩次三次，就這樣無視我做出決定！”
路成意外地看著她：“還有什么要說的？”
你的長篇大論呢？
“什……”周蓮‘什么意思？’沒說出口，路成渾身便顯露出銅皮，渾身肌肉鼓起，整個人看上去脹大了一圈。
他抓住周蓮的肩膀，起身后把她往墻上一推，拍了拍手。
“你什么意思？”周蓮嘴角在抽：“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只是個膚淺的武癡嗎？”
路成摸了摸自己的臉：“哦，你的意思是說——我整天訓練，就是因為喜歡武道啊？”
先前，路成家里的狀況，她歷歷在目，當下便道：“難道不是么？”
對于周蓮的怒火，路成也不是沒有頭緒。
喜歡運籌帷幄的人，最討厭的就是運籌帷幄被打斷，或者半路突然來個意外。
周蓮露出憤懣之色，拉著胸口的領結往外扯。
叭——紐扣都被蹦下來一顆。
“可笑！”她說。
路成攤開手，豎起兩根食指，“當初我跟李德，被錢文真帶到周云升面前，他看了一眼。”
他收起一根手指：“然后他的選擇就是李德。但如果是你，你就會選我。”
“這構不成說服。”周蓮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梢：“但關于這件事，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是不會滿足的，我會跟你作對的！
因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路成舉起手，把頭發往后順，手指撐在耳朵后方：“今晚你會因為這件事如此大發雷霆，不就是因為你打算支配錢莎莎么？你根本就不打算帶她一起。”
“我……”周蓮神色莫名。
“巧了，我也是類似的打算，但我希望她可以參與。”路成攤開雙手：“我的老師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人不進化便是豬玀。
而我不一樣，我認為，豬玀，需要被人所帶領，才能成為真正的人。
他們會被一顆心臟所統合，成為一位煥發蓬勃動力的巨人。”
“……”周蓮瞇起眼睛。
“我老師說，青石是豬玀的地獄，卻是人的天堂。”路成道：“原本我有所懷疑，但經過這接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我認為這是對的，我老師吳旋從一開始就是對的。
他的目光很敏銳，但最重要的一點，他出生于青石，在這里長大，所以他知道這里需要的是什么。
整個青石一盤散沙！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對他非常認可，這就是道路的延伸，所以我們會互相邀請，這就是我邀請錢莎莎的理由。”
他說話的腔調不由自主地拔高了數分，聲音也變得更加中、正。
周蓮倒吸一口冷氣：“你也想成為那個贏家？你也想成為最終的支配者？”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個打算！”
路成說完，周蓮便下意識松開了手。
路成反問道：“既然錢文真可以，周云升也行，連徐卿也在此之列，七分之三仍是這場進化游戲的大玩家之一，為什么我不行？
進化！是蒼天所應許的，蕓蕓眾生皆可參與其中的，直指王座的登天之途。”
為此，就要把人生傾注于其中，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他‘啪嗒’地敲了個響指，咔嚓咔嚓咔嚓，裝甲在迅速包覆，同時聲音變得平和、柔軟：
“我們可以正面相對。”
“……”周蓮一言不發地，渾身也被一層啞光黑色的裝甲包覆。
她不由自主地啟動了自己的裝甲，因為，她下意識就認為現在很危險。
有一頭‘獣’在散發著強烈的欲望，狠狠地注視著她。
下一瞬。
一雙手摁在了她的胸口上。
空氣炸裂的聲音緊隨而至。
劇烈的壓力讓周蓮渾身震蕩，她整個人都被摁在了墻壁上，身后混凝土所澆筑的高墻當場裂開，她便嵌入其中。
她的視野產生了一瞬間的空白，精神也有剎那的恍惚。
不愿承認的是，在這一瞬間，她居然因此感到了害怕。
“……”周蓮大聲道：“行了，不打了。”
保持著把她摁在墻壁上的姿勢，路成身上的裝甲寸寸退行、解構。
他問：“你能接受了是吧？”
“你……”周蓮一拳呼他胸口：“你這個笨蛋！”
路成臉色一變，雙手交叉，整個人倒飛出去好幾米，雙腳又在地上拖行了半米多，這才停下。
回到車上的時候，路成坐在副駕駛上。
周蓮跟錢莎莎在后面有說有笑。
前排的田宏與路成一言不發。
這輛車就這么往內城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