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仁
- 賽博之心
- 秋意不盡
- 5120字
- 2023-12-07 00:01:00
一旁。
周蓮撣了撣身上的落灰,扯了扯發梢。
剛才路成起飛的時候,把她的發型吹亂了。
“哎呀,小事我是不會喊別人的。”周蓮嘆了口氣道:“所以我找你,一般都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一般我的開場白,指的是——我們可以在這個場合下討論一件事情。
我在下面,坐在車上,你拿了我的對講機,所以我清楚你的位置,我就等你回我,結果等了半天你都沒反應!
你這個笨蛋!
好討厭啊!”
說著,她還跺了跺腳,神色偶有惱怒,但很快平復。
接著她掏出一個手機:“你們上來,田宏動不了了,解決一下,順便幫我在烈風流掛個名。”
升起的觀景臺緩緩落下。
她怎么一天到晚‘你這個笨蛋?’……路成身上的裝甲剝落、內斂,他走到周蓮面前:“重要的事指的是什么?”
“云龜開拓的調查團今早從中遠出發,現在估計正在處理基地現場,后面肯定也會查到這邊。”周蓮笑著說:
“我從不懷疑四大企業的情報能力,但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說……你愿不愿意加入神火能源?”
“你要保我?”路成愣了一下。
對方說的話他不奇怪,這種事件肯定是要被調查的。
周蓮點頭道:“我要保你,但你得加入神火能源,其實吧,無論是我,還是李德,都是這個打算。”
路成蹙眉:“我覺得,我沒干什么會被查到死的事情。”
云龜開拓的調查雖然會造成問題,但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很顯然不致命。
最大的問題是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實力增長速度。
因為,那邊體檢很頻繁,一切都會被徹查。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緩速度。
“也對。”周蓮聳了聳肩:“看來沒能騙到你,你很冷靜。
你那個對講機,里面有個內置功能,你在里面可以看見持有此類對講機的人位置,包括我的,是基于局域網絡的。
我們可以互相確認位置。”
路成拿出對講機來仔細看了看,里面確實在局域網選項下有個功能,可以確認友方位置的那種。
周蓮咳嗽一聲:“這樣吧,你有麻煩可以找我,只要不是太麻煩基本都可以解決,順著網線過來找我就行了。”
路成點頭,因為他行事一向坦坦蕩蕩,沒什么好偷雞摸狗的。
周蓮看著路成離去的背影,拿出對講機,更改了一下備注。
她把‘我成哥’,改成了‘你這個笨蛋’。
接著她皺了皺眉,改成了‘好討厭啊!’。
“不行,不夠貼切……”她思索了片刻,眼前一亮。
‘討厭的笨蛋!’就是這個了!
“呼……”感覺舒服點了。
晚間。
青石外,基地方向。
幾十個光點在空中搖曳。
幾十臺裝甲在空中巡飛。
地面上——嘎達嘎達嘎達。
上千條多功能自律‘蜘蛛’爬行,這種八爪機械造物頂端有八個紅色光點,圓周均勻分布,對準不同的位置。
此外。
密密麻麻,合成一塊的‘嗚嗚’聲,那是上千架長續航主動探索無人機。
這里每一臺裝甲都是一個移動電子指揮平臺。
這種指揮平臺,協同地面AI自律機械,構成的多功能合成作戰大隊,足以面對各式各樣的作戰任務情況。
幾十臺裝甲就可以構成前現代一個加強師的作戰火力,是中遠目前的主要作戰體系。
“的確是被亞生種襲擊了。”
作戰頻道內,聲音響起:“根據現場的殘余分泌物來看,我們的基地被精銳級亞生種襲擊了,這種狀況下除非有足夠的食物給它吃,否則不可能有人生還。”
有人說:“但是,東西都被拿走了,該后勤基地內儲存了大量裝甲火力模塊,以便聯合調動。
公司考慮了很多情況,包括戰場置于青石或中遠的可能,這些后勤基地都是類似情況的補給點。
各位,總不至于,亞生種吃肉,連裝備也要吃?”
“你是說青石嗎?”有人問。
“還能是哪里?”有人答。
這個時候,一個嚴肅的聲音道:
“青石不能大規模暴力調查,青石替我們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難民去向的問題,你能想象幾百萬人向中遠奔逃的情況么?
這種事實上的人道主義災難,根據七七的自律模塊,她會接納這些人,到時候倒霉的就是我們。
手段必須溫和,懂?”
頻道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有人回:“我們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判斷,并且采取事實上溫和的手段,盡可能在和平的狀況下推動調查進展,并盡最大努力控制進入青石的調查員數量,執行理事先生。”
“我的意思是,在有明確結果之前,一切暴力手段都應該被遏制。”執行理事道:“盡量把成本降低,這對誰都是好事。
還有。”
聲音頓了頓:“別他媽的跟老子廢話了,超級AI是紅線!絕對的紅線!不要接觸青石的七分之三!懂?誰他媽的敢摸這條線,老子就把這崽種塞進迅影的彈頭里,讓他嘗嘗用十六倍音速親吻地面的滋味!”
通訊結束了。
“……咳。”有人咳嗽一聲。
咳嗽那人道:“既然上面這么說了,我們也這么干吧,那些超級AI之間有特殊的判斷邏輯,會影響到城市治理。
現在,選個倒霉蛋去調查這件事,其余人在事實上可以休假了,至少在任務執行期間是這樣。”
清晨。
青石這座城市度過一夜,重新啟動起來。
三環,野菊公寓。
七層。
路成手持遙控,摁下按鈕。
嗚——
窗簾自動打開,他又把窗戶拉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經由昨日回來,他一直在打四季養功,武道元力再度增加0.2,到了0.5。
“養功的元力也少得可憐了。”他拿出手機,打開聊天軟件。
該軟件的圖標是一塊青色的石頭,主要是青石這邊的人在使用。
拉了一下好友列表,上面有一個頭像是‘烈風’的好友,他點開。
“丁烈大師傅,我考慮了一下,讓我免費學習烈風養功以及其他武學如何?”路成發送過去。
現在他會了烈風拳法,另外還有一套刀法可以學,該流派的養功也應該弄來。
但他現在是長草流的大弟子,不能拜入烈風流。
“放以前肯定是不行的。”丁烈很快就回復了,“剛好我晨練結束,你這個狀況,鑒于你的貢獻,倒也可以。”
昨日,周蓮那邊人已經明確告知,通過陳耀的斡旋,周蓮可以在那邊掛名字。
有了這一層關系,更多的世家子弟也選擇學習、修行烈風流。
“就不說別的,揚眉吐氣啊,之前那勞什子房東,看見我趾高氣昂的,現在看見我,呵呵……當場賠禮道歉,滑跪了。”
丁烈不愧是大師傅,手速快的驚人:“當年,我們這圈子里,有個混世魔王,喜歡把一句話掛在嘴邊:花花轎子人抬人,互相幫襯就是了。
現在,我們就是如此,有這一層江湖道義在,你盡管開口就是。
不過,我也沒想到,小陳你也是個深藏不露的真仙,居然能在周家大小姐面前說上話,放心吧,田宏那事我也不會到處亂說,我輩習武之人,口風都很緊,最痛恨的就是大嘴巴!”
路成怔了怔,對方這話似曾相識。
是長草流落魄之前,沒有受傷的老吳嗎?
武師的圈子他不是很了解,這些武館的大師傅,互相之間或許都有交流。
他整理衣裝,然后洗漱,徒步抵達烈風流武館。
丁烈在門口等著,把他帶到了四層。
這一層,田宏砸出來的坑被布遮住了,兩人便站在擂臺上面。
整一層就他們兩個人,看上去中年的丁烈手持了一把大薙刀。
該種薙刀握柄部分很長,且設計的很粗,整體是紫色的,上面還雕刻有典雅的紋路,很顯然不是實戰用。
“烈風刀法實戰一般是直刀。”丁烈道:“而我們的養功,用的這種改造薙刀,與持刀人的肩同水平線,難以在實戰中運用,所以最關鍵的就是一個‘持’字。”
接著,丁烈單手拿出平板電腦,放在地上,一腳踢到路成面前。
路成低頭一看,頓時發現平板上有一張圖片,上面是一個建模。
這個建模有點類似于臺風眼,是把立體的風眼切割出一塊來建立出圖形,類似于被3D化的平面。
“小陳你看,這個風眼一共有三十九個圓,這些圓圈大小不一,互相勾勒在一起,構成了這個風眼。”
下一秒,丁烈動了起來。
他持刀的手輕微往下放著,接著便在擂臺上走動,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圓圈。
“不要妄圖一次就學會。”丁烈道:“兩點,其一是持刀的力度,其二是拖刀的節奏路線,刻畫這個風眼。”
說完,他閉上眼睛,繼續拖刀。
緊接著他整個人仿佛睡著了一樣,呼吸變得具有獨特韻律。
“在心中畫出烈風,是烈風與寧和共存的姿態,是一種獨特的‘靜’。”
“我流將其稱之為持靜觀想法,是一種靜態的觀想。”
丁烈不斷行走,大約十分鐘后才停下。
“如此這就完成了一輪。”他收刀,然后深呼吸一口氣:“你的身體總有需要放松的地方,也有不需要放松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感知,更加的細致,大概就是這樣。”
然后,路成從丁烈手中接過了大薙刀。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大約可以通用。
“這就是靜?”路成抬頭問。
丁烈皺了皺眉:“是也非也。”
“收刀便是靜。”他頓了頓:“出刀便是烈風,我烈風流沒那么簡單,是百年前由高人所留之法,當然,信不信由你。”
所以說,持刀便是收刀么?他皺了皺眉。
也不對。
因為這種大薙刀可沒有刀鞘,握在手中,是收是出全在一念之間。
持續摩擦的聲音響起,路成拖刀柄而行,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一邊拖行一邊道:“是出是收皆在一念之間,我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丁烈瞇起眼睛。
他感嘆道:“難怪周大小姐都要對你高看一眼,這種生與死的一念之間就是我流心法的宗要,被你一上手就悟出來了。”
路成閉上眼睛,腦海中構建出擂臺的全貌,上面有一個被虛構出來的路成。
這個路成在拖動薙刀前行,畫出一個個圓圈。
現實中他本人便循著這個軌跡走動起來。
丁烈在他對面,手掌虛握,仿佛握著一把空氣構成的薙刀,也開始緩慢走動。
“武師的世界是道義的世界。”他開口緩緩道:“這種一念之間皆取決于你心中的道義,不要覺得道義是虛幻的。
因為道義我生于你,你也是因為道義所以出手幫襯。
我們就是這么做的,所以它是存在的。
你拖刀而行,如此行走的意義便是我們所說的道義。”
丁烈一邊走,一邊說著類似的話。
他沒有說結論,因為結論不能指導過程,就像任何一種科學都必須用好奇心探索。
結論總是高懸于頂。
十多分鐘后,路成停下,腳下已經畫完了所有的圈。
最后他有點奇怪的總結道:“仁義?”
“因為是持是砍皆在一念之間。”丁烈也停了下來,隨后道:“所以,只有仁者可以用好這樣一把刀,但很遺憾,我天賦如此,止于鐵骨之前,一輩子只能做武師,教導別人武學修行,還得剔除那些不可雕刻的朽木。
遠遠不能如同周云升那樣,把自己的想法落于現實之中。
我只能眼巴巴的等待著,所謂的有緣之人出現,然后看看對方能不能實現這些東西。”
他一躍便落下擂臺。
“接下來你自己弄吧,我教不了你這種人,回頭想學刀法我們再弄個時間,刀也要時間打造。”
說完,丁烈乘電梯離開了。
路成面露古怪之色,隨后視野變藍,開始拖刀。
烈風流以‘仁’為主,認為生滅存于一念之間。
長草流那邊情況大相徑庭,認為得失無所謂,真正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把事做了。
就好比春風與野草,春風來了你野草該當如何自處?
先前,路成就是被其所指導,所以那晚就把錢莎莎帶出去玩去了。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理念不同吧。
很快,一輪拖刀結束,他的武道元力增加0.1。
剛剛習得一種武學的時候,他的武道元力會迅速增加,然后越來越慢。
特別是獲得某種武學第一次推演,會直接增加0.1。
午間,路成從四樓離開,他演練了一個上午拖刀,武道元力總共增加了0.6,總0.9了。
“這種不劇烈的養功或許才是真正的出路。”他這么認為。
演練攻伐的武學,需要精神全神貫注,并且保持高度肌肉緊張,以此維持姿態中、正、平、穩。
必須全力以赴才是真正有效的演練。
而所謂的養功,除了藥物、理療配合,更多是精神層面的觀想,卻同樣可以增加武道元力,只是速度沒有那么快。
因此也不會受傷,導致無法訓練。
回家路上他制定了詳細計劃。
新一種武學加入進來,等‘風眼養功’效果減弱,就把各武學輪換著打,一輪每個打出0.1,開始新循環。
并且,以后有了新武學也可以這樣,更大化發揮這些武學的剩余價值。
回頭,就依靠養功累積三點武道元力,或是一口氣更多。
然后,在萬全狀態下推動精氣神大幅度增加,看看會有什么變化。
計劃做好,他便開始執行起來。
晚間來臨,高新開發區,切換成夜間建設模式。
大量照明打開,夜班的工人佩戴了熒光工作臂章,繼續著工作。
此時,裝甲車邊上。
一輛越野車停了下來。
金絲眼鏡的負責人走上前去,就要去問話。
啪嗒,車門敞開,一個影子在負責人面前一晃。
負責人就這么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影子站定,穿著一身青色調的休閑裝,短袖,褲腿蓋了小腿一半,褲子上還掛了一堆金色的鏈子,很是華麗。
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沒那么健壯,臉也有點白。
他手里提著一個籠子,籠子里有一只貓,本人也面帶微笑。
這人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裝甲車邊上,舉起手來。
砰!
裝甲車的鋼板薄弱處就這么被他敲出一個拳印。
“誰!?”吳旋大喝一聲,身影已至,定睛一看,頓時瞇起眼睛,看著裝甲車上的拳印。
“我的愛車,你他媽的……”
“吳兄,我來看你了呀。”來者晃了晃手里的籠子:“你不喜歡貓么?我給你帶了一只,來來來,你看看我新買的褲子怎么樣?”
豁!
沙塵揚起,來者褲子上被潑了一灘泥巴。
發白的臉頓時更白了,“我,我我的褲子!??我新買的褲子!?你他媽的個……”
“別他媽跟我裝了!”吳旋瞇起眼睛道:“來抓我的?符蟲?”
眼前這人,是他在學生時期的同學,現在正在巡查部門任職,平時上班還會戴白手套。
那人惱火道:“我他媽叫符龍,不叫符蟲!”
“而且抓你?沒沒沒,上面認定人差不多全死了,除非你自己出頭。”符龍斟酌著道:“你愿意一輩子不回中遠了,自斷前路,那你就是安全的。”
吳旋皺著眉問:“上面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