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云溪臉色不自然地迎上來,“其他客人被他嚇跑了。”
沫沫躲在云溪背后,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珠,偷偷打量此人。
顯然,母女倆都感受到猶如實質的壓力。
“來者不善,我們怎么辦?”云溪迎來送往,也有幾分眼力。
此人看年齡是中年人,但從頭到腳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陸塵微微頷首,看著燒烤架上正烤著的菜肴,問:“其他客人都沒付錢?”
“啊?”云溪一愣,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關心錢。
“他嚇跑了客人,這筆賬得記到他頭上,畢竟,你忙活一整天,被他攪和了生意。”陸塵一板一眼地說。
云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道:“那人好可怕,我不要錢。”
“開門做生意,不要錢怎么行。”
陸塵搖搖頭,糾正她的錯誤想法,徑直走向客人。
客人慢悠悠抬頭,他將二人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不由挑眉,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眉宇間散發開來。
“你嚇跑了我們的客人,這損失得你來賠。”陸塵開門見山。
話音一落,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云溪咬著貝齒,拉著女兒的手直冒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王準!”客人開口,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陸塵搖頭:“不認識。”
嗯?
王準微微瞇眼,直勾勾地頂著陸塵。
“咦,這聲音有點熟悉,不正是和我通話的那位大人物嗎?”陸塵心中一動,上下打量他,問:“老王頭的兒子?”
聽見“老王頭”三字,王準身上爆發一股凌厲氣勢,嚇的母女倆驚呼起來。
陸塵微微側身,擋住母女倆的視線。
頓時,二人渾身一松,那股泰山壓頂般的氣勢消失了。
“云溪,沫沫,你們到后面去。”陸塵吩咐。
“陸塵,你……”
陸塵笑著說:“放心,我一定把燒烤錢要回來。”
云溪心中惴惴,忙護著女兒躲到后門去。
王準目光如刀地看著陸塵,說:“你對我父親很不敬。”
“哪里的話,我對老王頭一視同仁,畢竟,村里的莊稼多虧他才能茁壯成長。”陸塵徑直在王準對面坐下。
王準皺眉,疑惑道:“莊稼?”
“是啊,老王頭掏糞施肥,是一把干活的好手。”陸塵實話實說。
砰!
王準一掌拍在餐桌上,四分五裂,他青筋畢露,道:“你說我爸掏糞施肥?”
陸塵指著餐桌的殘骸,說:“你要賠!”
王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關頭,他卻關心那餐桌,我分明在說我爸。
他目光犀利地盯著陸塵,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陸塵平靜如水,絲毫沒被他嚇倒。
王準心頭一凜,記起父親臨走前的叮囑。
他要去尋仙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聯系他,那便是他尋仙問道成矣。
無論對方有什么要求,必須答應。
所以,王準在接到電話時,才會喊出一聲爸。
那個電話號碼唯有他爸一人知曉。
但此刻,陸塵卻說他爸在村里掏糞施肥,這是尋的哪門子仙道?
見陸塵寵辱不驚,王準不禁刮目相看,漸漸收斂了怒火,問:“你那個村子在何處?”
“你找不到。”陸塵回答。
王準眼皮猛跳,強壓怒火,說:“這世上就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更何況是一個小村子。”
陸塵搖頭,篤定地說:“說你找不到,你就找不到。你咋這么不相信人呢。”
王準肝火大冒。
多少年,他沒有這般生氣過了。
敢這樣氣他的人,幾乎已死絕。
“你們使了什么手段,竟逼迫我父親做那等事?”王準質問。
“你可別污蔑人,老王頭是自愿的。”陸塵擺手否認。
老王頭一直想當村里的村民,但村長沒同意,老王頭就一直爭著表現。
“你爸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有你這么厲害的兒子,放著城里的福不享,卻跑去村里干活。”陸塵好奇地問。
王準才壓下去的怒火又蹭地冒了起來,呵斥道:“你敢侮辱我爸?”
陸塵聳聳肩:“我就是有點疑問而已,談何侮辱。”
王準深吸口氣,以前父親就說他養氣功夫不到家,本以為這么多年,他早已能寵辱不驚,但遇到陸塵,他就像是火山爆發一般。
“我爸為什么把電話號碼給你?”
這才是王準一直思索的問題。
父親說接到電話,便意味著他尋仙問道成矣,可陸塵卻說他在村子里掏糞施肥,這是尋的哪門子仙道?
他深怕父親被騙了。
何況,這陸塵除了膽子大,氣勢不顯,也沒看出多少不凡。
陸塵聳聳肩,道:“我臨走前,鄉親們都噓寒問暖,每人都塞給我一些小玩意兒,老王頭沒拿得出手的東西,也就塞給我一個電話號碼,鄉親們都說他小氣呢。”
“小氣!”
王準太陽穴又突突直跳,一群鄉野村夫,沒有見識。
這個電話號碼多少人想要還拿不到,他們卻說父親小氣。
“如今看來老王頭至少沒騙我,你這個兒子確實有點本事。”陸塵煞有介事地點頭。
“我叫有點本事?”王準指著自己鼻子,難以置信,居然有人這樣評價他。
陸塵訝然:“難道我看錯了,你沒本事?”
“當然不是!”王準矢口否認,“我本事大的超乎你的想象。”
陸塵淡淡一笑:“言過其實!你有點低估我的想象力了。”
王準冷哼一聲,一個鄉村小子,想象力能有多厲害。
一個農民最大的想象力也就是皇帝用金鋤頭鋤地,而這小子或許也大抵如此。
“我不想與你逞口舌之利,我只想知道關于我父親的事,他什么時候回來?”王準話鋒一轉。
“我們又沒限制他的自由,他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可他賴著不走啊。”陸塵雙手一攤,無語道。
王準低眉沉思。
老爸越老越糊涂了,他是不是被村里人騙了?
來之前,他本來還有很大的期望,可見了陸塵,又聽他提及父親的事,他大失所望。
父親一直就想尋仙問道,幾乎已魔怔了。
他失蹤這么多年,王準四處打聽都沒線索,如今既然得知他安然無恙,倒也放心了。
他也想過綁了陸塵,然后帶他去村里。
但以父親的脾氣,恐怕到時候非但不和他回家,還要臭罵他一頓。
父親若是再離家出走,那可就不好找了。
以父親的聰明,早晚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被騙了。
唯有如此,他才會夢醒,才會歸家。
“你聽著,從今之后,不準用我的名號招搖撞騙,更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王準斬釘截鐵地說。
“至于洪家,我確保他不會再找你麻煩。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