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蹲下身，看那小女孩的年齡應和王雨不相上下，雖然面黃肌瘦，身形嬌弱，但是眉清目秀，秀美動人。

難怪這些漢子會起邪念。這樣的小女孩賣到府城的青樓去，也是值些錢的。

陳軒遂好奇的問：“小姑娘，像你這樣的情形，應該早就出意外了，為何還能活到現在？”

“回大人，原本是和母親相依為命，想逃難到保定府投親的。路上怕有危險，就用爛泥涂臉，穿路上撿來的又破又臭的衣服。現要賣身葬母，只能把自己臉上的泥巴擦去，盡量干凈利索點，望有人將我買走。”小姑娘說完，眨了眨大眼睛，這下扯動了內心的痛苦，兩顆滾圓的淚珠掉了下來，滴在干燥的地上，帶起了些許塵土。

哦，原來是靠易容來求的生存，只是擦干凈后并沒有等來買的人，卻差點惹來禍事。

在明末，女人如不依附男人，很難存活，怕是要被吃干抹凈的。

這時王雨已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那小女孩楚楚可憐和無助的樣子，心中一軟，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大哥，我們收下她吧。”

陳軒回過頭來，看到王雨期待的眼神，點頭道：“好吧！就收下當你的貼身丫鬟吧。”

王雨高興地朝那小女孩道：“快快起來，你以后就跟我了。”

那小女孩聽了王雨的話，并不立刻站起來，先對陳軒磕了三個響頭，說了些長命百歲等等的感謝的話。

再低眉順眼的看了陳軒一眼，得到陳軒點頭同意后才站起來，走到王雨面前福了一禮。

王雨笑著拉起她的手，讓她站到自己身邊，噓寒問暖了一陣。

陳軒看著兩個小女孩并排站在那里，心中暗嘆，和自己遇見的早，就變成小姐，遲的就變成了丫鬟。

沒有辦法的事，自己無法一下子信任陌生人，收為仆人，這樣才保險一點。

當時自己和張雁、王雨結義，實是受了張雁的蠱惑。

現在想起來，和才見面的陌生人結義，實在是不可想象的事。

陳軒遂令牛二找個地方把那個小姑娘的母親埋了，那小姑娘跪在墓前哭的傷心欲絕，王雨則一臉難受的站在后面拍她后背，安慰著什么。

黃沙卷起，滿天飛舞，稀疏的樹木早已枯死。一行人繼續前行。

突然，幾間破舊的房屋后面沖出一群人來，手持各式棍棒、刀叉，大約五十人左右。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衙役服裝的人，一臉兇相，左手拿著一根鐵鏈，右手緊握著一柄鐵尺，氣勢洶洶的擋住了眾人的馬隊。

這時，那領頭皂役才看清人群中，陳軒穿著千戶官服，暗道晦氣，當時鄭狗子并沒說有千戶官，看著陳軒他們一臉不善，忙抱拳道：“原來是千戶大人，這廂有禮了，誤會，誤會。”說著帶著人讓開了路離開。

陳軒懵逼的看著那五十多人，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揚長而去，心中暗道奇怪。

眾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季五上前悄悄說道：“小爺，后面有條尾巴跟著。”

旁邊幾人聽見，正待要回過頭去看，陳軒急忙輕喝道：“不能回頭看，大家保持原來樣子，繼續前進，到時找個地方解決尾巴。”大家低聲答應。

再走了一段路，繞過幾棟荒廢院落，轉過一個彎后，大家躲進一個院子里。

陳軒看著那條尾巴慢慢的摸了過來，假裝是一個無關的路人，隱藏得很好。

待其走近，陳軒手一揮，牛二騎著馬前沖出來，彎下腰，抓著那人的后領提將起來，帶了回來。

然后高高往地上一拋，那人被摔得七暈八素，痛的叫不出聲來，在地上扭動了一陣。

陳軒喝道：“給我綁起來！”季五立刻上前將這人雙手反剪，牢牢綁好，并在其嘴里塞了一塊破布，拷問起那人來。

稍待，陳軒讓季五取下那人嘴里的破布，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何要跟蹤我們？”

那人待嘴里的布拿開，并不回答陳軒的問題而是神情非常囂張，不斷的叫喊著什么快快放了我，你們死定了，我們在縣衙里有人的，云云。

陳軒也不多說，命季五重新塞上破布，一揮刀，砍下那人的手掌來。

那人因嘴里塞著布，發出的慘叫聲模模糊糊，只發出了嗚嗚聲，并疼地在地上翻滾起來。

陳軒命季五按住，那人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滾而下。

牛二拿掉他嘴里的破布，那人并不說話，忍著疼痛。

陳軒拿著刀作勢要砍下他的一只腳。

那人顫抖起來，知是踢上鐵板了，便說道：“大人，我們是西邊的石頭崗山上的山匪。你們先前殺的那些漢子，是馮家布的眼線，現被人看到了。”

那人似沒了力氣，停歇了一下，再說道:“所以我受了馮河的吩咐，跟蹤你們。因大人是外地來的千戶官，白天不好下手，想到晚上，趁休息時將你們害了，奪了馬匹。”

“哦，這個馮河是誰？”陳軒再次問道。那人疼的皺著眉，痛苦地說道：“他是馮家莊少莊主，你們也見過的，就是那身穿皂役衣服的人。”

陳軒一驚，道：“這人是公門中人？”

那人卻疼的哼了起來，知道自己命將不保，只求少痛苦些，死的痛快些，便說道：“馮河不是正式的衙役，只是和縣衙里有點關系，假穿了件皂役的衣服，嚇唬老百姓而已。大人快給我個痛快吧。”

“你是土匪，怎和馮家莊扯上關系的？”陳軒若有所思的繼續問道。

那人流血多了，聲音也輕了，氣若游絲的說道：“我們石頭崗山上的土匪本就是和馮老爺是一家人，是馮老爺暗里的武力。”

陳軒聽后，就揮刀砍下了那人的頭顱來。

現在的陳軒，和前世公務員的自己相比，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成了殺人就如同宰只雞一樣的人了。

大家臉色凝重，知道已經被別人盯上了。

眾人重新上路，凈撿小路而行，來到了一處破敗的寺院里，大殿里什么都沒有，連屋頂都無，還好四面有墻可以擋擋風。

陳軒正背著手踱了一圈，心中怒火中燒，什么阿狗阿貓都敢惹到我頭上，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怕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睛了。

遂下命令道：“季五，你裝扮一下，前去探明石頭崗土匪山寨的位置，和馮家莊有多少人，及在當地的名聲是怎么樣。”

季五得令，穿上以前的破爛衣服，用土灰抹在臉上，頭發弄得像個鳥巢，上面還粘著些碎小的樹枝等雜物，妥妥的一個逃難討飯的人出爐了，就出門而去。

陳軒也是一愣，看不出這獐頭鼠目的季五還有這個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