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仁微微施禮。

“見過陛下。”

涼王正欲開口，卻咳嗽不止，一旁內侍見此立即端來一碗參湯。

隨著參湯入口，涼王的氣息也逐漸平和下來。

揮手讓內侍搬來椅子。

“做吧。”

隨后輕笑一聲，好似山村漢子嘮家常一般。

“先生見諒，若非這千年人參吊著，恐怕我已經死了。”

涼王淡然無比，好似說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這份淡然倒是讓蘇仁有些驚訝。

沒有在意蘇仁，涼王繼續開口說道。

“你知道么，其實穗兒的性子隨了她的母親，外柔內剛的模樣簡直和她母親一模一樣。”

“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穗兒應該會更快樂吧。其實在穗兒母親死后我只想看著穗兒平平安安的長大，嫁一個好人家。”

“只是帝王之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你不做，很多人會逼著你做，你懂我的意思么？”

蘇仁只聽不說。

涼王的眼神突然狠厲起來，直直的盯著蘇仁。

“帝王之家的這份業力，她承受不住！”

“不知先生能否幫助穗兒，讓她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涼王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他認為嬴穗和蘇仁斗不過華陽皇后，想要讓蘇仁帶著嬴穗遠離這是非之地。

甚至說那些支持嬴穗的舊部死活他都不在意。

只可惜離開并不是結束。

放棄了與華陽皇后爭奪就真的能平安么？

等到贏熙上位，生死便是全憑他一念。

今日心情好可以放過他們，可若是明日不順心又該如何？

生死握在別人手上的感覺并不好。

蘇仁起身，向涼王行了一禮。

“陛下，你也說了，帝王之家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有時候你不爭，別人會幫你爭，你不做，別人會幫你做。”

“放棄有時候是選擇了死亡。”

涼王默然，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屋內陷入了寧靜。

涼王突然伸手握住了蘇仁的手，雙眼直直的盯著蘇仁。

房屋四處都點著暖爐，蘇仁已是汗流浹背，可涼王的手卻好似寒冰般。

“我可以信任你么？你能幫助穗兒么？”

蘇仁沒有躲避涼王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

“殿下在我困難之時幫助了蘇某，那蘇某自當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語氣堅定無比。

涼王沉默不語，最后長嘆一聲。

“既然如此，高力士送蘇先生下去。”

說完話后，涼王又重新躺回病榻。

剛才送參湯的內侍走了出來，將蘇仁領出了屋。

……

馬車行進公主府。

蘇仁沒有隱瞞涼王的話，盡數轉述給了贏穗。

兩人隨后相顧無言，許久以后贏穗才緩緩開口。

“原來如此，父王認為我會輸么。”

“并不是這樣。”蘇仁輕輕搖頭，“陛下更多的是想讓你遠離紛爭。”

為人父母者誰又能說對錯？

但蘇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會與贏穗站到最后一刻。

屋內陷入了安靜，氣氛有些沉重。

巧兒這時推門進來，歡快的說道。

“殿下，公子，武當掌教王中孚來了，說是有辦法能讓公子引氣入體！”

屋內沉重的氣氛被打破了。

贏穗起身，王中浮的名聲她也是知道的。

武當現任掌教，更是練成了武當三百年未有人練成的《通玄經》。

讓巧兒趕快將王中孚請來。

不多時，一個身穿道袍、手持拂塵，模樣精神的中年道士走了進來。

剛進門，王中孚便是笑嘻嘻的給贏穗和蘇仁打著招呼。

“見過殿下，公子，貧道王中孚。”

“久聞王掌教大名，不知真的可以讓蘇先生引氣入體？”

王中孚輕撫胡須，笑著說道。

“那是自然，只是必須要去武當山才行。”

贏穗沉思片刻，武當山距離咸陽并不遠，半天便可抵達，所以同意了王中孚的提議。

約定明日一早啟辰。

在送別王中孚后，蘇仁對贏穗輕聲說道。

“殿下，我們是時候準備迎接客人了。”

贏穗輕輕點頭。

蘇仁喚來巧兒，在她耳邊小聲囑咐著什么。

明日離開咸陽，守衛松懈無疑是刺殺的最佳時機。

誰是客人？不言而喻。

……

咸陽一處客棧

一身勁裝的王旭一看著面前的六人，無一例外這六人皆是一身勁裝。

“諸位，成敗皆看明日！”

這六人便是瑯琊王氏里隨他一起的族中高手，最面前的光頭漢子境界最高是指玄境。

五名搬血境，一名指玄境，再加上金剛境的王旭一。

他有信心必能在下山道，將蘇仁與贏穗斬殺。

至于武當山的道士，廝殺比不過武夫。

但王旭一謹慎非常。

“若是武當山的道士阻攔，那就有勞道長了。”

陰影處，三名道士走出，為首的向著王旭一甩了甩手中拂塵，默認了他的話。

這三人正是從龍虎山上下來的道士，領頭的名叫姬存希，是軒轅家旁系一脈所出。

論起來，軒轅偃還要喊他一聲叔叔。

他們這次下山，就是為了妨礙武當山的王中孚。

一名道士卻在此時開口。

“贏穗是長公主，守衛甲士不少。”

王旭一知道他顧慮，當即對其說道。

“道長不必擔憂，明日會有人幫我們的調走甲士。”

話中之人自然是華陽皇后，她已經與王旭一商定。

明日會幫助他們調走嬴穗大部分的甲士，但是成敗與否卻要看他們自己的了。

……

翌日，武當山。

馬車行進到山門，蘇仁和嬴穗從馬車上下來，只是不見了巧兒。

古樸山門前，一胖一瘦兩名道士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贏穗和蘇仁與隨行的十名甲士后，兩人并沒有過多言語，只是默默領著一行人上山。

或是錯覺，蘇仁總覺得這兩名道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友善。

反倒是一旁的王中孚侃侃而談。

上山道上香客廖廖，顯得武當山更加清凈。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眾人來到了武當山的一處亭子里。

王中孚輕撫胡須，笑著問向贏穗和蘇仁。

“不知二位覺得武當如何？”

蘇仁看著白雪福地，人煙稀少的武當山沉思片刻，輕聲評價。

“寧靜淡雅，是個清修的好去處。”

聽到蘇仁的評價，王中孚大笑。

“確實清凈，連香客也沒有幾個嘍。你看，就連道袍也是縫縫補補的哩。”

說罷，王中孚還指了指領路的兩名道士。

引得兩名道士臉色羞紅。

王中浮反倒不以為意，向嬴穗和蘇仁繼續說著。

“所以貧道這次是想投靠殿下。”

聽到王中浮說想要投靠自己，嬴穗有些詫異。

王中浮卻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伸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小節枯木。

如稚童玩耍般，小心翼翼的橫在了食指上，轉身向身后的嬴穗和蘇仁問道。

“你們知道氣運一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