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秦璃月裹著一身寬大的女士風衣,嘴里狠狠咒罵著日本的冷空氣,她在幾年前就咒罵過一回,因為她輕信了宮田栗子說的話。
“我們日本的冬天是不冷的,大家都可以穿短裙光腿逛街!”當時容易上當受騙的秦璃月聽信了宮田栗子的話,在幾年前冬天的日本出任務時,真的穿的很涼快,結果凍成了重感冒。足足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好。
“下次......我就把你扒光了倒立插進富士山雪里!栗子!”
秦璃月哆哆嗦嗦的靠丘珠高等學校的校門外,嘴里不斷的咒罵著,她嘴里叼著煙來回踱步,盡管她處在禁止吸煙的公共區域,尤其還是學校門口,但她卻不在乎這些,不過如果有日本的公安路過,那么秦璃月將會面臨罰款,因為日本法律禁止邊行走邊抽煙,怕抽煙的成年人垂下的手燒傷孩子們。
秦璃月不是日本人,而且她別說幾年前對日本的印象不好,恐怕她從小就對日本沒什么好感。百無聊賴的他當著學校保安的面點起煙,保安過來勸阻她就操著英語和保安胡言亂語,保安以為她是外國人,沒辦法,就站在她旁邊怒氣沖沖的看著她。
秦璃月在校門口等待一個高中女生放學,是田口云山的妹妹田口花子。她不斷的辨別著出來的男男女女高中生,尋找著田口花子。
昨天夜里,田口云山帶秦璃月前往了一家咖啡館,田口云山兩個人在這里閑聊。等待一個人,那就是秦璃月來日本的目標,山崎退,原來早在田口云山去求秦璃月幫忙前,就通過手機短信請求京口次二郎把山崎退從警察局弄出來。
田口早就準備好了行動和退路,秦璃月也沒有多說什么,叛逃是田口自己做的選擇,田口也在二人在咖啡館等待的時候告訴了秦璃月叛逃的真相。
原來田口在日本空挺團的的時候,他的老上司井下欄澈就一直對田口不滿,認為他懦弱,喜歡不存在的女孩子,唯唯諾諾,不求上進,即使是在是日本五大特種部隊之一的日本空庭團的田口,從來也沒有真正獲得井下欄澈的認可。
不斷地刁難和軍隊霸凌田口,田口一直都忍耐了下來,直到世界各國組建自由繼續組織,日本自衛隊最開始沒有允許獲得軍事人員能選拔進入黑色行動組許可。不但是因為舊時代的限制和日本自衛隊的合法性。也因為三戰中日本政府趁機擴張和“過度防衛”引起了很多國家不滿。
最終還是美國政府作為擔保,日本政府付出很大的代價才允許少數日本軍人加入黑色行動組。田口很幸運的被選中,但同時,他的上司,井下欄澈也被任命為太平洋和南亞部分地區的黑色行動組中隊指揮官。本以為拜托井下欄澈的田口最后還是在老上司手下工作。極端信仰和固執刻板的井下欄澈更是變本加厲的欺辱田口。不過田口仍然是能躲就躲,遠離井下欄澈。
幾年前井下欄澈突然對田口的不滿似乎到了極限,在任何場合,任何人面前公開侮辱,痛罵田口,最開始田口不知道為什么,秦璃月還和葉娜開玩笑,說井下欄澈這老頭大概率到了更年期。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井下欄澈得知了田口的師父,是京口次二郎,京口次二郎毫不顧忌政府的招兵買馬,刺激到了敏感的日本政府,作為“國民安全的執劍人”田口私下調查中得知,日本政府想要除掉京口次二郎這個隱患,不能在日本再出現恐怖分子了,尤其是在北海道。北海道的經濟很不容易才恢復到戰前的樣子。
如果京口次二郎繼續自己的行動,那么對日本政府的民心和后續經濟活動很不利。尤其是京口次二郎在札幌的影響力巨大,很多退伍軍人和平民都支持他,只要京口次二郎舉起大旗,那么札幌的人們就會一呼百應地跟隨京口次二郎。現代社會可不能出現戰國諸侯!
田口知道日本政府肯定會對自己如養父一般的京口次二郎動手,他不如在黑色行動組里利用權限,暗中繼續調查,不管情報有沒有用,他覺得自己好歹知道一點,在未來可能還是會有利的。雖然他暫時不想幫京口次二郎,因為忠與孝,像是兩個同等的劍客,在他心中互搏。
但井下欄澈突然有一天找到田口,交給他返回日本暗殺京口次二郎的單人任務,田口大驚,要么井下欄澈腦子秀逗了,要放虎歸山,任由田口回去協助京口次二郎。要么就是忠誠度測試,但也不至于讓他殺自己的師父吧?
從小培養田口的京口次二郎如同田口的第二個父親。兩人的關系猶如親父子。更何況在三戰時田口父母遇難,自己的妹妹后續的上學,安全和培養甚至都是京口次二郎來管的。這樣的恩情,田口不得不回報,但他在國旗下發過誓,所以他糾結了好久之后,決心,京口次二郎重要。
秦璃月對他的抉擇并不意外,三戰和席卷世界的病毒瘟疫奪走了太多太多無辜之人生命,在厭戰情緒擴散全球的現在,家人的重要性高得多了。尤其是日本政府目前看誰都覺得有人要害他的情況下。
黑色行動組織近幾年離開,強制退伍的案例很高,大多是因為一些隊員拒絕過于......黑暗的命令,或者家中出事,單人行動解決的時候失蹤或死亡,要么就是受夠了在全世界和軍閥,恐怖分子與極端主義者作戰。PTSD影響過深,已經不再適合作戰。
黑色行動組在全球部署維護和平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要過去了,自由繼續組織也樂于削減黑色行動組的人數。畢竟他們本就不應該存在于世界上。這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秦璃月和田口聊了很多,幾年前的日子,秦璃月單人行動的那段時間,訓練和趣聞。實際上田口和人相處起來除了拘謹和少言。相對來說算是個正常人。至少在黑色行動組里他算是正常一點的。
兩人等待兩小時后,腦袋上扣著棉帽的山崎退和隨從的船員走進咖啡廳。在秦璃月和田口對面站住。山崎退很恭敬的向田口鞠躬,田口竟然也很正式的還禮。秦璃月卻不屑一顧,她才不會給人彎腰90度,黑色行動組給間諜鞠躬,她可做不到。
所以她動也沒動的喝著咖啡,看著山崎退和船員坐在她對面,眼神里帶著殺意,她盯著山崎退,摘下棉帽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身材勻稱,有點跛腿,看面相和平民無異。山崎退看到秦璃月的眼神趕緊低下頭,帶著歉意和愧疚說:
“很抱歉,槍架小姐,我沒有第一時間和您聯系,我的身份田口君應該告訴您了,請您原諒我,我并非是故意不告訴您弟弟的事情,是因為這段我身邊有內鬼,也沒法和田口君聯系。抱歉!”
秦璃月眼神殺意不減,沒有說話,田口趕緊打圓場:
“山崎,請把你知道的快點和槍架說吧!趁她沒把你氣管割斷之前!”
“是!槍架小姐,我幾天前正常執行人員運送任務,我突然受到政府下達的命令,去韓國遠德接人回到日本,等我到了指定地點后,發現需要我接送的人,很不一般,他們虎口和食指與小拇指下方有老繭,腳步很穩,不怎么說話,尤其是眼神,那是士兵的眼神......”
山崎退流著冷汗,看著身邊低頭和鵪鶉一樣的船員,也默默低下頭。
“說重點,山崎先生,我時間很少。”
秦璃月的語氣帶著冰冷的威脅,山崎可聽說過槍架的惡名,他連連點頭,抓過咖啡廳桌子上的餐巾紙,拿出圓珠筆在上面寫著什么,然后用手蓋住,遞給秦璃月。
秦璃月向前探身,用身子擋住攝像頭,用手拿過餐巾紙,上面寫著一串加密通訊代碼。秦璃月抬頭看山崎退,山崎退不自覺的撓撓臉,他被秦璃月綠色的眼睛盯得渾身不自在。
“這是那些人的加密通訊代碼,經過我在內閣情報廳的朋友了解,這是你們黑色行動組的通訊代碼?!?
秦璃月在桌下把餐巾紙給田口看了一眼,田口點點頭,二次確認,任何瞳孔收縮,他甚至被震驚的張大了嘴巴,然后磕磕巴巴的說:
“這是黑獵犬1-1廢棄的加密通訊代碼?也就是說......”
秦璃月點點頭,BH開頭的通訊代碼,只有黑獵犬1-1有權限使用,最高優先級的通訊頻道和代碼使用權。也就是說,秦璃月也大致確認了,帶走她弟弟離開的人,和黑獵犬1-1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田口不敢相信的端起杯子往嘴里灌著咖啡。黑獵犬1-1的集體叛逃對黑色行動組帶來了天大的麻煩。上層派出了數支小隊去獵殺叛逃人員,這樣就說明,田口未來會很危險。
因為田口單人叛逃,其實田口回日本之前就留下了退伍申請書,網絡備份的辭職文書也發給了井下欄澈的上層指揮官,在經過視頻對接和審查后,上層最終也同意了田口退伍申請書。
田口這才離開駐地,回到日本,只是在這之前井下欄澈就給了田口暗殺自己師父的命令。田口處于仍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的情況下跑路,井下欄澈通過日本政府和黑色行動組日方人員的關系,日本成員單方面宣布井下欄澈是叛逃人員。
黑色行動組那邊責記錄田口是退役。所以,如果這樣算起來,田口也會被黑色行動組獵殺,因為只要井下欄澈想,他就是叛逃人員,不但叛逃,還是犯有叛國罪的罪犯。
“我弟弟怎么樣?”秦璃月接著問。
“經過內部人員確認,是黑獵犬1-1的部分成員,其中你弟弟是名為莫娜.R.米蘭達的戰斗員,不過你弟弟被照顧的很好,我親眼看到你弟弟和莫娜有說有笑,吃喝都照顧的很周到?!?
山崎退趕緊回答,他可不想惹怒秦璃月這個瘋子,幾年前的東京都地鐵爆炸案,可是和這個女人的“過度反應”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秦璃月笑了,是種釋懷的笑,得到自己弟弟很好的消息就更加坐實了弟弟短時間不會被人挖空。她放松下來,示意山崎退不要緊張,山崎退如臨大赦,連連笑著點頭繼續說:
“他們到了日本后,前往JR札幌病院檢查身體,期間我聽到莫娜和你弟弟說,他們要去歐洲,但是去哪我不知道,他們給我留下這個加密通話代碼,說是以后還會聯系我,所以我才有這個東西。”
“別的呢?”秦璃月放下咖啡杯,看著臉上逐漸有血色的山崎退,山崎退想了想,然后湊近秦璃月小聲說:
“他們的隊員似乎被什么人雇傭著,錢和證件都會有我們情報部門都不知道的家伙,為他們送過來。他們也知道您在追捕他們,不過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像是旅游一樣到處亂逛,我一直像是仆人跟隨他們,最后他們自己離開了,我在機場的下線情報員發現他們坐飛機離開了,可是因為情報員當時在執行別的任務,所以.....沒有得知他們去哪了......”
山崎退帶著羞愧和歉意退回位置上,秦璃月聽完后也知道,黑獵犬1-1如果想要甩開秦璃月,那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不過他們一直走走停停,仿佛在故意引誘秦璃月,這就讓她有些弄不明白了。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誰雇傭他們?自己弟弟到底為什么會心甘情愿的和莫娜走?這死小鬼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的,人小鬼大,一腦子壞主意,和秦璃月一樣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就在秦璃月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山崎退清了清嗓子,把秦璃月思緒拉回。山崎退有些尷尬的說: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還有,莫娜小姐留下口信,讓你在11月11日凌晨12點和她聯系,用剛才的加密通訊代碼......您還有別的問題嗎?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秦璃月默默地搖搖頭,又點點頭,表面不為所動,心里一萬個問號,不是?怎么?抓走我弟弟還要主動找我?你們是很強,我打不過你們,但是別忘了我也不是好惹的,是要嘲諷我還是什么?
秦璃月的情緒影響了思考,不斷地歪測著黑獵犬1-1。到底為什么呢?你怎么敢讓我聯系你?你就不怕我找到你搶回弟弟后把你們都干掉?秦璃月雖然這么想,但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她也知道。自己如果面對的是黑獵犬1-1,她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贏。
“槍架?”田口小聲提醒秦璃月,秦璃月這才反應過來,然后看著山崎退和船員快步離開咖啡廳,渾身輕松的在咖啡廳外伸展著胳膊。像是逃過一劫一樣。田口站起來,給秦璃月一封信。然后拉了拉風衣的領子,轉身離去,邊走邊說:
“明天下午五點半去丘珠高等學校接我妹妹,信封里有你需要的一切,我走了,我幫了你,你也要幫我。”
說完,田口頭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廳,和山崎退站在一起,一輛奔馳轎車開過來,田口三人坐進去便消失在夜里。秦璃月咂咂嘴,田口也不容易,自己更不容易。
現在的她越來越弄不明白情況了,弟弟被抓,黑獵犬叛逃,上層究竟要讓秦璃月干什么?外加上莫娜還要與秦璃月聯系。一層套一層的,秦璃月的腦袋都要燒了。
不過,田口把人情甩給秦璃月,秦璃月也要還給他,她打開信封,里面有兩張銀行卡,其中一張卡后寫著密碼。里面有兩封信,其中一封標著捕鯨人1-1獨有的文字記號,秦璃月抽出信,里面寫著:
“槍架小姐,謝謝你能幫助我,這封信是我早就寫好的,銀行卡背后有密碼的是給你的酬勞和行動資金,大概6萬美元左右,另一張是我妹妹的,請務必交給她,囑咐她不要亂花錢買明星專輯。我妹妹叫田口花子,她很聽話,很懂事,只要你和她說,誰是最可愛的小海豚?她就會配合你,請幫我想一個好點的借口,告訴她,不要擔心我?!?
秦璃月正看著,從信封里掉出一張照片。上面是穿著白色背心和藍白條紋短褲的田口云山,臉上洋溢著笑容,被一個看起來氣呼呼的穿著校服的可愛女生追打。秦璃月收起信封,起身要離開,服務生突然捧著筆記,攔住秦璃月,討好的笑著:
“這位小姐?您請結下賬好嗎?”
“田口!下次見到你!我要把你掛在東京鐵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