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偷食是有方法的

御花園雖大，但是它畢竟是皇帝的地盤，凌巧娘一身宮里粗使婆子的衣服，手里提著一個食盒點心當做道具，就開始了閑逛之旅。

花園里有琴聲，那遠處花團錦繡，紅男綠女。

“看來是天子……在花園里宴客……”凌巧娘找了一處干凈的石塊坐了下來，打開食盒……聽著琴聲吃東西，味道也好一些。

邊上有個小太監，他的爪子就不老實了，直接伸手在食盒里拿了塊糕點。

“你有沒有禮貌。”巧娘小聲說道，“這是我的，”

“餓了，吃一口嘛，你那么小氣做什么。”小太監說道。

是啊，大家都是出來偷懶的，吃一塊就一塊吧。

“你是御茶房的？”小太監說道。

“算是吧。”

“我說也是，御茶房的茶娘吧，這食盒上有御茶房的字。”小太監說道，“糕點也是御茶房的味。姐姐，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巧娘問道。

“我那對食娘子喜歡你們的糕點，也許吃。”

“都給你就是了，”巧娘把食盒里剩下的糕點包了起來，塞到了小太監手里，這能疼娘子的都是好夫君。

“姐姐去送糕點，不能全給我，這等下交不出差，可不行。”小太監又放回了四塊糕點，“我夠了……”

小太監拿了點心是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那邊有人表演說唱了，巧娘忍不出又往前走出了幾十步，只不過有宮女過來奪過了她手里的食盒：“御茶房的點心嗎？”

“是的。”巧娘說道。

“你可以回去了……”

“我們在邊上看一會行嗎？”

“那你不要出聲……站直了。”宮女說道，“只要御茶房不罰你就好，我其實也喜歡謝公子的說唱，他可是京城瓦子第一神人謝小軒，擅長把各種故事變成說唱歌詞……”

謝公子？巧娘一看，這不是賭坊的謝老板嗎？他手拿琵琶，用說唱的形式講起了街頭上的傳奇故事，這一章講的是位相府千金與身邊侍衛相戀的故事……聽故事的人則是如夢如癡……情緒隨著他起伏……簾子后是天子，這當太子時，自己見過他的，長得與黃畢方還是有那么七八分像……只不過黃畢方這家伙就只喜歡玩他那針線活……也不對，他文武方面也還不錯，只不過恐當官，不想上進……不上進就遲早被人欺負，上進了呢？說不定要丟命，二哥那么厲害，眼見著要當最大的官了，就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

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凌巧娘感覺有點不對勁，那天子盯著自己看呢，雖然自己站得遠，可畢竟還是在這范圍內，天子的眼珠子盯著哪邊還是清楚的，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也許是自己敏感了，天子的目光雖然還盯著這一塊，可是這一塊有不少宮女太監，他們都是來看京城有名的說唱著謝小軒的。

還是不妥……巧娘轉身離去了……倒也沒人追來，其實誰會追她呀，只是心虛而已。

“姐姐，你的帕子掉了。”剛才那個偷糕點的小太監提醒道。

“謝謝……”巧娘連忙撿起帕子，匆匆回去了。想著剛才小太監也算有緣，遇上兩次了，他大概也長得有些眼熟……所以沒生氣他的行為……這做人還是善良些好……要是剛才鬧開，對自己沒好處。

“姐姐，你認得我嗎？”小太監跟了上來，“我覺得姐姐面熟。”

“我見誰都不熟，我臉盲。”巧娘說的是實話，可是面前小太監打扮的楚王卻認出了他，那天在兒子滿月席上被自己的王妃塞餅子的凌家小姐。

“黃娘子……”春喜來了，“你剛才去御花園了？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后來跟著你回來，發現沒搞錯，黃娘子，你別亂走了，要連累我們的，這宮里不當差時候亂走被抓住是要挨板子的。”

“是不是那狗皇帝定的規矩……可惡……”凌巧娘說道，她覺得自己那一點幸福感瞬時沒了……宮里人難道都那么郁悶地活著？

“不要亂說，被人聽到了不僅僅挨板子哦。”春喜說道，“這回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黃娘子盡管放心。”

“你們都是好人……”凌巧娘說道，她回到床上，宣室殿那邊好像又沒人了，也正常，這皇帝老兒在御花園呢，后殿自己沒去走過，于是她打開了暗門，進來前殿，那天都沒仔細看……然后往后殿，這地方自己絕對沒來過。后殿其實不大。最顯眼的是龍榻，哈哈。巧娘忍不住坐了上去，龍床不就和所有的床一樣嗎？就是帳子上繡著龍……枕頭好像是夫君黃畢方的繡活，自己現在是看得出他的針法了。再看這里，案條之上碼著的是秘密的奏章吧，這種單獨私發給皇帝的奏章一般都是單獨放的，自己現在沒興趣翻，皇帝的字也還不錯。朱筆……看來小太監偷懶了……

外面有腳步聲音，看來有人來了，巧娘連忙跑出后殿，前殿門被一雙手推開了……

“誰？”那人問道……幸好巧娘動作夠快，躲進了柜子里面，這暗門其實就在柜子里。通過縫，她看見了剛才的小太監，似乎也來翻找什么。他看了一圈去了后殿……巧娘也順利回到自己房間。

“你不是我的皇兄，你是替身……”小太監的聲音，他難道是楚王嗎？他又在與誰說話？

“是替身又如何？楚王殿下混跡于后宮，彼此何必揭穿呢？”

“我只是來看我家王妃的，不像你，把外人帶進了宮。”

“朕還能是你的兄長么？”天子的聲音。“當年父皇覺得你與你母親性情不一樣，念你存有善良，也是為了羅貴妃面子不想公布此事，當年母后得的是雙生子，當年你母妃害了太子成乾，這件事三大輔臣皆知。父皇招我回來也是沒辦法，楚王你很聰明，應該知道如何保全自己與家人，而不是逼我出手，太后是站在我這邊的，群臣亦是，莫要撕破臉難收場。”

然后就是靜得可怕。

這屋子還挺有意思，今天可真是見識了，大白天這里可比晚上還熱鬧……都挺能鬧。不過什么事都不能說。這家子還真鬧騰人。巧娘想到了李婆子的提醒，想在這里活下去，就是要裝什么都不知道。

“黃娘子……黃郎君來看你了。”春喜在門外喊道。

畢方果真來了……帶著個大食盒，食盒里飄這肉的香味……自己最喜歡的大肘子，可惜后來來了京城二哥就不準下人給自己吃，理由就是減肥……

“女孩子不能胖，胖了就不美了。”二哥那時對自己實行的是體重管理。

“御花園設宴剛散……我得到了肘子，特別拿來給娘子，我聽二哥說過你以前愛吃……咱們就吃這一次。”

不是吃飯時候……

“要不等他們都回來，我熱熱再吃，一起吃香。”巧娘說道……畢方點了點頭：“我能與娘子共進晚餐嗎？”

求之不得，凌巧娘笑了：“你沒吃飽啊……好啊……等到他們都回來……”

“那先偷點吃，看不出的……我又辦法。”畢方說道，“就掏皮下的肉……等下擺一下，絕對看不出。”

“這辦法我以前也用過，我今天也……偷……點心了……一盤點心有原本幾塊誰知道……”

“點心有數目的……四，八、十二、十六……”畢方說道，“你……

“吃肉……”巧娘夾了塊肉喂給夫君，把畢方的嘴都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