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黃家大小姐駕到

小年夜，凌府門前多了一對陌生男女，風塵仆仆，北境人打扮，自稱來投親。凌將軍看著面前的人，大聲問道：“你們為何來投奔我？你們之間什么關系？”

“小女黃嘉，本京城人士，今年四十，從小遭遇不幸，被北境王抓住為奴，忽聞凌將軍女婿名為黃畢方，此與幼弟名相同，于是來投奔，我身邊的這個小子名喚李素，是我在北境相識的，同為奴隸，也是京城人士，這次我們結伴而行，護我來此，一時無地落腳，望將軍收留，年后我們就離開。”

“你四十？”凌將軍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此女看著也就二三十的模樣，莫非真有不老容顏一說，這邊關女子生活條件惡劣老得快。可這個女子雖說防霜滿面，可是那年輕靚麗，特別那雙迷人的大眼睛，凍得通紅的小嘴唇……再看邊上自稱李素的那位，脫下沾著雨雪的外套，里面竟然是京城讀書人的打扮。

“李素，你讀過書嗎？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凌將軍說道，其實他對讀書寫字也不是很在行，這只是想驗證此人身份。

李素于是研墨提筆準備，凌將軍連忙喚人叫女婿黃畢方過去，畢竟女兒說他讀過不少書，比自己肯定厲害些，這凌家最能讀書的是老二凌云，既然女婿曾是老二的好友，那么肚子里好歹也有半瓶墨水吧。

突然有人來投奔自己，誰？畢方到了門口沒急著進去，往里張望了一下，這不是和親的嘉美郡主陸千落嗎？邊上寫字的是李素，不，就是北境王，他們怎么來了，也不知兩人那么多天有沒有圓房。

“姑爺，那女人說是您的姐姐，還說今年四十了……”小廝小文說道，“你姐姐……”

“我姐姐？還四十？你笑什么……”黃畢方哪有啥姐姐，想到前陣子王仁胡扯，這小文一定認為這女人是自己親娘，真有些受不了。

“李公子，我來幫你幫你。你手冷……這天氣真冷，連水都要現化。”陸千落拿過案上結了冰的筆洗捂在懷中。。

“不用了……只消要點熱茶水就是了。”只見李素取出那冰冷的筆洗，雙手捂著千落的手，“冷不……你去炭爐邊烤火，別凍著了，你看手上都是凍瘡，真是……”

“李公子，沒事……”千落說道，卻看見李素在手邊，哈了一口氣，“好點了嗎？”

這兩人跑岳父凌將軍面前來秀恩愛嗎？當黃畢方的眼睛掠過千落的臉，千落做了一個表情。

“姐姐，姐夫……”畢方不得不認，“您與姐夫兩人怎么來看我了？北境王對你們不好嗎？”

姐夫？他叫李素姐夫，這人可不是自己夫君，這把陸千落嚇一跳，朝著黃畢方急，這個黃畢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姐夫真不能亂叫，這謊怎么圓，于是連忙說道：“小弟，你昏頭了啊，我還未嫁人，哪來的姐夫。”

“不對啊，姐姐你喪夫后一直未嫁，”黃畢方說道，“一個月前北境王不是替你配了夫君嗎？難道不是這位李素兄嗎？”

“女婿你姐姐的年紀都徐娘半老了，怎么配這般年輕英俊的小廝？”

“啟稟凌老爺，是北境王胡亂配的，小的與黃姑娘之間暫時未完婚。”李素真也能編。倒是陸千落慌了。

“他們原來還未拜堂，女婿你性急了，李公子就是李公子，不能胡亂叫姐夫，李公子可是京城人士？為何流落在北境王帳？”

“半年前，小的跟隨家人來邊關做生意，差點陷入沼澤丟命，被北境王手下救了。”

“我看你們兩人不合適。看著你才三十不到吧，結過親嗎？”凌將軍問道，他眼睛盯著陸千落，似乎有些失神，那種喜歡的樣子都露了出來。

“凌將軍說得極是，我們只是被拿個北境王胡亂婚配。我當年無知被人拐賣到了北境為奴已經整整十年多，經歷了多少風霜……那北境人當我們是牛羊。”陸千落說道“其實沒有關系的，姐夫的確不能胡亂叫。弟弟，你忘了你答應姐姐要帶我走，那日怎么走得那么急，說丟下就丟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卻不管我，幸好這位李公子幫我逃出來，一路上要沒有他的照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弟弟你。”

陸千落上前抓住了畢方的手。黃畢方往四周看了看，娘子不在，要不就多尷尬：“姐姐你少小離家老大回，我的確有些生疏……你逃出來可以去住客棧……我也是寄人籬下……做不了主。”

“姑爺……你說什么，她既然是你姐姐，我豈能嫌棄，何況她這般不容易。”凌將軍說道，“嘉……姑娘，我很同情你。你是貴客，我凌府盡管住下。”

“兄弟你怎么可以這樣？”李素上前一步，拉回了千落的手，“嘉姐姐，這樣的親戚不要認了，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我帶了銀子，憑姐姐您的手藝一定餓不死我們的。”

“吃軟飯？”畢方說道，“你想吃我姐姐的軟飯，你……還是男人嗎？在我們大黎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你是不是傻了……”

李素說道：“怎么只準你吃凌家軟飯，何況我不是打算用姐姐的錢，我會找活干，我也不是你姐姐的夫君，這怎么叫吃軟飯了？”

“我只是投靠岳父，又不是像你一般粘上了……我姐。”

“我沒有……我……我只是想幫嘉姐姐。”李素低下了頭，紅著臉，這說謊水平不怎么樣。

凌將軍站了起來：“李公子你也留下吧，我凌府不缺一個人的飯食，女婿啊，既然你姐來了就好好招待，你們就叫這位姑娘姑奶奶吧。”

“凌將軍，您不覺得叫老了嗎。下人們還是叫黃小姐合適些。”千落說道。

凌老爺臉一沉說道：“黃姑娘，在下很是同情你，我這個女婿人看來屬于寡情之人，我可憐的女兒啊，要不是配婚令一定能找個好的……可憐我這樣重情重義的，自從娘子去了，凌府也沒個女主人。黃姑娘，你看我是不是……可入得了姑娘的眼……”前陣子關于黃畢方的身世的故事不管真假，都已經滿府皆知了，黃小姐很有可能就是姑爺的生母。

這話把所有人都震驚了。特別是千落，本以為凌將軍是父親那輩分的，名聲又好，豈能說這般話？可是他偏偏說了，顯得與他身份那么不配。可其他人都是似乎心知肚明，只是黃小姐看上去并不顯老。

“誰欺負我家姐姐。”凌巧娘來了，她拿眼睛瞪了下父親“我爺爺當年就說過一家之主應該是守禮的，自己都忘了自己胡子一大把，拉著我姐姐叫妹妹，我豈不也是父親你的妹妹？”

凌將軍滿臉通紅了，這女兒一直太厲害了，當年父親一直信任她不是沒有原因的。如今兒子在朝堂周旋，這里又有陳武幫自己，自己才能穩坐鎮北關。

巧娘讓人叫千落為黃姑娘，安排了自己閨房給她，那原本是小姐房，里面東西俱全，李素卻被安排在下人房，那件王仁住過的房間。這當然也屬是格外照顧了。

小姐房在后院，女眷居住區，與二少爺的前院有點遠，離孟嬤嬤房間挺近，于是巧娘讓嬤嬤多多照看好黃小姐。

只是父親凌將軍像是失了魂一般。

“丫頭，你看我鰥夫多年，如今人人成雙。”

“爹看上孟嬤嬤也就算了，我那嘉姐姐你別去騷擾。”

“女兒，這怎么說話的，就是我喜歡……”凌將軍說道“這幾年恐怕要閑起來了，我尋思著找……”

“找什么？”巧娘說道，“別打壞心思，都要做爺爺了。”

“找個做奶奶的有錯嗎？嘉姑娘年歲不小了能與那姓李的小跟班，他們配嗎？”

“怎么不配？”巧娘說道，“這兩人之間應該有婚書了，只不過沒完成儀式。”

“結婚了可以和離，我……我花點銀子打發那李素。五百兩夠不夠？”凌將軍氣呼呼說道。

“五百兩？打發叫花子啊。”

“五千兩一定夠……”凌將軍說道，“這點我還是能湊一下……”

“嘉姐姐不是貨，不賣……”

巧娘也怒對父親，要是銀子有用才怪，嘉美郡主那么年輕，只比自己大那么四五歲，就算她貪財答應，府里錢說起來已經不多了，開支不了，父親這么大口氣一定還藏了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