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山已是窮兵黷武。
王府的高手已經被地毯式的掃蕩了一遍,剩下四個二流高手與三丈綾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莫世平自然不信王遠山會這么好心。
只是救出孟游也需時間謀劃,便答應了這個請求。
“若是拒絕你倒顯得我不憐香惜玉了,你準你問但我不一定答,你要是想留個全尸的話最好心里有數。”
王遠山對其拱了拱手。
心中愈發堅定這美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們目前只有三丈綾能撐撐場面。
反觀對面一流好手便有兩人,持槍發話那位更是有著宗師的風采,縱使不是宗師也差不了多少,更別提四周圍攏了那些捕快了。
王遠山當然知道他們是捕快,公門的功夫和做事風格不難辨認。
王遠山輕撫指拇上的翡翠扳指,有些感慨道:
“老夫經營王府數十載,沒想到竟然也能在朝夕間毀于一旦,祈年那老狐貍竟然有如此魄力,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
祈年和王遠山是多年的老對頭了。
雙方無時無刻都在思考怎么致對方于死地。
所以對彼此的手段都有些了解,以至于在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前,兩邊只能明爭暗斗僵持不下。
不過方忠孝的事件打破了這個平衡。
勝利的天秤開始向著王遠山傾斜。
祈年也知曉此事造成的后果,秘密請莫世平來想著的也不是強攻王府,而是想要悄悄將家人送出南陽。
莫世平自然不會承認他們與祈年有關。
“王遠山你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你自己清楚,我等黃粱山義士不過替天行道鏟除你這個禍患罷了。”
甭管合不合理。
這個黑鍋黃粱山背定了。
王遠山搖了搖頭道:“你們可不是黃粱山的人,我與他們打過交道,哪有土匪財寶不撿女人不搶的。”
唯一沒有掩蓋面容的魏云冷冷道:“王大人,這重要么?”
“確實不重要,所以我才感覺祈年這一手做的高啊。”
王遠山嘆了口氣,繼續道:
“先是派魏大人假意投誠牽制住我,甚至為了取信于我還請了位這樣的美人前來,非但我中了圈套,甚至連柔兒也有些失去了理智,無心關注府邸的防御。”
“高,實在是高。”
舒尺柔的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不過很快將其轉換為恨意施加在孟璐身上。
孟游現在受制于人不敢開口,不過心里還是狠狠的鄙視了這下頭女。
雖說莫世平答應的是回答王遠山的問題,可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基本都是王遠山在自言自語。
“還有這下毒的手段,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迷魂散吧,昏倒的都是下人,那只有可能是投在王府的水井了,如此少量多次的取用,毒性便會在晚上集中爆發。”
“妙!確實是妙!”
王遠山越說越興奮。
即便莫世平沒有開口,竟然也漸漸還原出了真相,揉捏翡翠扳指的頻率都變快了些,興奮道:
“這不可能是祈年做到的,不不不,他確實能想到這些,不過他的顧慮同樣不少,所以今夜的行動絕非是他一人推動,還有人在幫祈年出謀劃策!是誰!”
莫世平和魏云同時屏氣凝神。
這老狗好生敏銳的嗅覺!
王遠山一連報了好幾個達官顯貴的名字,卻并未從兩人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竟然都不是?這就怪了,難不成他祈年還請到了什么隱士高人不成?”
王遠山忽然變得一言不發,仔細思考這幾天發生的變化上。
發覺一切的源頭都指向監牢出事那天。
如果當時祈年沒有派人去獄中救人,那他們就不會發現趙元龍,自己就能輕易鏟除兩人再嫁禍于他,待到巡撫到來定個失職之罪,扒了他那身府尹的官服。
如果趙元龍沒被救走,自己也不會著急除掉祈年,將自己的心腹大將派去請巡撫歸來,有黑虎坐鎮府邸,這些小輩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將其攻破!
可到底是誰在幫祈年謀劃!
龍意拳趙元龍?
那個空有絕巔戰力但只有一根筋的蠢貨?要是他能有這種謀略,在獄中受苦受辱的就是自己了。
難不成是那個孟解元?!
其實在謀劃府尹之位時,他首要下注之人就是孟游,只可惜被方忠孝先下手一步,他才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段文林。
不!
不可能是他!
如果真是孟游的話時間對不上!
祈年的異常是從派人劫獄開始的,那個孟游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影響到祈年那個狡猾的狐貍!
王遠山壓制住心底的焦躁,再次讓自己冷靜下來。
即便祈年有高人相助又如何?
最后的贏家只能也必須是自己!
“我不得不承認,那個人和祈年給我造成了些小麻煩,不過我欣賞有手段的人,祈年的實力與那謀士的魄力,倒是有了幾分與我合作的資本了。”
莫世平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王府現在都被夷為平地。
王遠山竟然還說得出這種貽笑大方的話來。
當真是失了智!
同時莫世平的目光不免瞥向孟游。
心中頗為無奈。
不知道孟游怎么得罪了三丈綾,導致她一刻也沒有放松殺死孟游想法。
他的槍與魏云的刀,走的都是陷陣殺敵的路子。
讓他們對戰千軍萬馬他們不愁,可要讓他們從三丈綾這種奇門兵刃下救人就有些難辦了。
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是莫世平和魏云清楚得很。
那把架在孟游脖頸的利刃只是個幌子,而那些纏在孟游身上的紅綾才是殺招,只要勒緊孟游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不然他們怎么可能和王遠山掰扯這么久!
王遠山則是繼續笑道:
“你以為祈年敢殺我么?只要殺了我,待巡撫抵達南陽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即便他帶著家人逃跑都沒用,我已經向巡撫大人交代過了,即便我身死他也不會放過祈年的,包括他的家人。”
“當然你們可以不信我的話,但也可以把我帶到祈年跟前問問他的意見,不過注意你們請人做客的手段,不然將來只要我能活下來,第一個清算的就是你們。”
“我對付武林高手的方法不少,想必兩位已經略有耳聞了,至于剩下的這些捕快,我只需去衙門查查當日的執勤就能找到你們,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當天不在的人全都得死,畢竟我這種人比較膽小,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
王遠山倒不指望捕快能直接叛變。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懼成長為參天大樹也需提前埋下種子。
“這位用槍的大俠還有魏大人,二位作何決定?”
王遠山負手而站,即便背著手也不忘旋轉自己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孟游皺著眉頭心中大惑不解。
不對勁!有問題!王遠山太冷靜了!
這不是一個窮途末路的人該有的反應,可是他還藏起了什么底牌能救他一命?
奇毒無色無相散?
所謂的奇毒在于效果強并且沒有解藥,所以不像迷魂散一樣能提前服用解藥,而且有了警惕和準備更是很難中招,那這奇毒的作用甚至不如一個二流高手來得大。
或者是朝廷逃犯黑心虎?
可即便那黑心虎歸來,兩邊的高端戰力也才剛剛持平,而他們這邊可是還有著二十多位保留完整戰力的捕快,即便黑心虎邁入宗師層次也會被拖延一二。
至于三品巡撫確實是個威脅。
不過相較于將王遠山留在背后捅刀子,不如將其殺掉以絕后患,再專心去應付巡撫來得省心。
孟游不信王遠山考慮不到這些。
那就意味著他還有能絕地翻盤的手段!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個小物件上,那是王遠山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莫世平倒沒有孟游考慮的那么詳細,不過他還是打算先假意應下將孟游救出來再說。
“你先將人放了,我會考慮讓你去見祈大人。”
王遠山立馬抓住了莫世平言語中的漏洞,冷笑道:
“哦!祈年那老狗勾結黃粱山的人要造反朝廷,那我可改變主意了,讓祈年將他女兒送給我做妾,否則我絕不會答應與他合作。”
莫世平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然而有人比他冷得更快且更為徹底。
“動手。”
簡單的兩個字仿佛出自深淵,讓所有聞聽之人不覺打了個寒顫。
孟璐現在可還在舒尺柔手里!
魏云還在遲疑該不該聽孟游的,然莫世平記得祈年與自己的交代,已是提槍縱躍殺向前方。
“小賤人,見閻王去吧!”
舒尺柔可不會優柔寡斷,利刃順勢就要刺穿動脈,結果卻被一只纖纖玉手擋住。
那是孟游的手!
舒尺柔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她肯定孟璐是一點武功都沒有的,怎么可能掙脫自己的束縛?
孟游不費吹灰之力的撥開舒尺柔的手,身上的紅綾也散落在地上,夾著聲音說道:
“柔姐姐有沒有聽過一首小曲,叫胭脂有毒?”
舒尺柔瞪大了眼睛。
拼命運轉內功將毒粉排出體外,只可惜為時已晚。
孟游有過被魏云劫持的經歷,所以將自己被劫持的預案也考慮了進去!他揣測出舒尺柔的意圖后,將瓷瓶里的迷魂散全部用來補妝了。
庫庫往后脖頸里倒。
再給抹勻。
此前沒有參與王遠山與莫世平的對話,除了是在觀察王遠山的后手外,就是在等迷魂散發作了。
事實證明。
只要迷魂散的量足夠大,一流高手也不是放不倒。
孟游甚至在紅綾全部軟了下來后還將其拖住,防止被舒尺柔發現端倪。
結果是自己多慮了。
舒尺柔對孟璐的嫉妒簡直沒邊,甚至連自己身上的幽蘭都要抄襲,所以吸得可猛了,再加上外在壓力連自身變化都沒有發現。
“柔姐姐,你與妹妹見面才不過一天。”孟游一巴掌抽在舒尺柔臉上,聲音也由夾子音回歸陽剛本色,說道:
“那你憑什么假定我的性別!”
這巴掌殺傷力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舒尺柔怒目圓睜!
男的?!
自己的美貌竟然還比不過一個男子?
隨即氣血攻心、不由噴出一口鮮血倒地,甚至什么話都來不及說,迷魂散的藥效擴散全身,兩眼一黑的暈死了過去。
這一幕要比魏云月下刀拋人頭還要來得震撼。
他們可不知道孟游下毒了。
他們只看見孟游女相男聲,一巴掌把江湖鼎鼎有名的一流高手三丈綾抽得吐血倒地再起不能!
孟游隨即踏出鳳儀姿態,并未走遠,原聲道:
“給我拿下王遠山。”
現場包括莫世平在內的知情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