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又是一日清晨,悅來客棧門口,身穿黃裙略施粉黛的俏麗姑娘清掃著地面,時不時就會撇頭望向街道,似乎在追尋什么人影。
只因幾日來每每這個時候,都會有一道白衣,提著酒壺匆匆而來,從未缺席。
整理桌椅的伙計見此一幕,好奇問道:“小姐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
“可是小姐你已經盯著外面半天了?!?
“哎呀,你莫管我。”
伙計吃癟,悻悻然地退到一旁,店中有知情的客人笑道:“怕是靈兒姑娘,在等那白公子過來打酒呢?!?
悅來客棧開張也有一段時間,積累了自己的熟客。
眼前這個客人每早都會過來吃食,所以了解一些情況。
“那位姓白的公子確實俊秀不凡,也難怪靈兒姑娘想念的緊......”
又有一位山野樵夫打趣,引得其余人露出姨媽笑。
黃靈兒聞言,一張臉羞得通紅,雙手緊緊攥著掃帚,無處安放。
自己表現的有那么明顯嗎?
不遠處的黃老爺子見此,不由搖頭嘆息。
跑堂伙計忽的想到什么:“啊,小姐每日清晨都會將那壇十七年的杏花釀取出,莫非就是為了給那公子打酒?”
十七年的杏花釀?
眾人詫異望來,想到什么的他們,笑的更加意味深長。
黃山吹胡子瞪眼道:“小李,活都干完了?在那邊咋咋呼呼!”
“掌柜的別生氣,馬上就去,馬上就去?!毙±罡尚χc頭哈腰。
恰在這時,客棧外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
黃靈兒眸子一亮,急忙尋聲望去,接而表情一滯,眼中劃過一抹失望。
來者并非是白公子,而是他身旁的那位漂亮侍衛......
展清夢自然也看到了黃靈兒變化的神情,秀眉微挑,提起酒壺脆聲道:“來一壺杏花釀?!?
“姑娘稍等?!秉S靈兒應了一聲,回頭喚來跑堂小李,命其去打一壺酒水。
小李望著手中的酒壺,微微一愣,這不就是前幾日的那個破酒壺嗎?
他抬頭瞥了一眼自家小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
“是打哪壇子的杏花釀?”小李輕聲詢問,畢竟今日來的,可不是什么白公子!
“這壺酒是打給白公子喝的嗎?”黃靈兒抬眼對視。
展清夢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黃靈兒當即笑的溫婉,開口吩咐:“放在酒窖外的便好?!?
十七年的杏花釀,又豈是誰都能喝的......
“啊?哦,好的。”跑堂小李呆了一下,匆匆離去。
交代完之后,黃靈兒忍不住踮起腳尖望向展清夢后方,只想著白公子或許會一同前來,只可惜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卻怎么都尋不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白公子他,今日有事?”
展清夢似笑非笑:“不用看了,本姑娘昨夜與那家伙切磋,他身子骨太弱,到現在還沒醒呢?!?
此話一出,酒樓內瞬間安靜下來,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啊。
不少男人偷偷打臉著展清夢,露出驚訝的神色。
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這般生猛,讓男的都下不了床了,嘶,有點羨慕那個白公子啊......
黃靈兒抿了抿唇,神色復雜地望向對方,原來,白公子與她竟是這等關系。
展清夢看出端倪,不由被氣笑了,她揚了揚腰間的白色劍鞘,解釋道:“本姑娘說的是正經切磋!”
原來是比武啊......一眾人失望地搖了搖頭。
黃靈兒聞言,不由松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小李打完酒水回來,展清夢接過酒壺,付了銀子正欲離開。
街道上,忽的傳來一陣驚呼:“讓開,快讓開,人命關天!”
酒樓眾人尋聲望去,一些看熱鬧的甚至移步到了門口,探頭觀瞧。
只見一位大漢推著木車,神色焦急。
而木車之上,躺著一位男子,右手護著左臂,衣衫已經被血水浸透,模樣看起來頗為滲人。
“這不是王家獵戶嗎?嘶,竟傷的如此之重,莫非遇到了妖獸?”
王獵戶雖然不是入了品的武夫,但氣力遠超一般人,在小小的旭陽鎮中還是有些名氣的。
展清夢神色平靜,她第一眼便瞧出端倪,對方身上的傷是刀傷!
自右向左上方斜砍,斷了肋骨,剖了皮肉,卻又在心臟一寸開外收刃,那是有意留其一命!
王獵戶因失血過多,面色慘白,氣若游絲的他口中不斷念叨的唯有幾個字——紫衣,刀疤,山匪!
聲音雖不大,街道兩旁,窗沿邊上,一眾百姓卻都聽了個清楚,一時間人心惶惶。
小小的旭陽鎮哪里經得起山匪的霍霍?
驚呼聲漸行漸遠,酒樓眾人回到座位,思緒卻還飄留在外。
山野樵夫沉聲道:“前日遇上王獵戶,我便與他說過,這段時間少上山打獵,不太平,可他仗著自己有幾分氣力就是不聽?!?
有人嘆息一聲:“府衙前幾日就已經張貼告示,鎮外山林似有山匪聚集?!?
“近幾夜負責打更的人都多了好幾個,明顯是為了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前不久,齊員外發了瘋似的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他女兒,府衙出動了許多差役,卻只在城門口,尋到了一件簪子,似乎還沾著血?!?
“莫非是被山匪擄走了不成?”
“大概吧?!?
“大周皇室動蕩,各路妖魔鬼怪又冒出了頭,當真是多事之秋?!?
“希望府衙官差,早些解決那些山匪吧?!?
“談何容易......”
話題有些沉重,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展清夢聽在耳中,秀眉微蹙,別人不知,她可是知道的。
山匪與府衙脫不了干系,指望后者剿匪,無異于癡人說夢。
只是如今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是按耐不住了?
“展姑娘,旭陽鎮應該不會有事吧?”黃靈兒神色擔憂,她也不知為何會向對方問出這話,或許只是為了尋求一個心理上的慰藉。
展清夢輕笑道:“不用擔心,自會有人收拾。”
“如此,便好?!?
......
“那家伙,當真不知道手下留情?!备脙?,腰酸背痛的白辰呲著牙掀開了棉被。
昨夜展清夢用刀鞘,打的他是抱頭鼠竄,遍體鱗傷,哪怕休息了一晚,這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抱怨一陣后,他運轉血氣法門,重新調整狀態,再次于庭院中開始練習揮刀。
經過這段時間的刻苦修煉,他雖不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境界,但十次揮刀中,已經有八九次能夠控力自如。
就連那游龍步,也不似一開始那般彎彎扭扭,而是像模像樣起來。
展清夢去而復返,將酒壺丟給了李丘,然后喚著白辰過來,一同吃早食。
這酒......李丘擰開壺口,眉頭微微一皺,年份不對啊。
他倒也沒有多說,將就著飲了一口。
吃早食期間,展清夢也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緩緩道出......
白辰沉吟道:“這是要動手了?”
“或許吧?!闭骨鍓艟o了緊腰間的劍鞘,這般應道。
二人抬頭望向天邊,如龍須在白宣上染開墨跡,不多時,便烏了一片。
天色漸暗,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