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驚之后,白辰仍有疑惑:“我還是不理解,小小的旭陽鎮,劉縣令便是土皇帝,為何要與山匪勾結。
莫非是為了演戲,擊退山匪取得政績,借此一路高升?亦或是吞下整個城鎮的錢財?
但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萬一被人查實或是檢舉,下場唯有掉腦袋......”
連他的家眷也不能幸免!
風險與收益明顯不成正比,他一個小城縣令,老老實實搜刮油水,不比此等險招要牢靠的多?
展清夢從油紙袋中取出大肉包,一口咬下,肉汁溢滿口腔,美味讓她柳眉彎彎。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石開給的消息是假的,胖縣令與山匪并未勾結,而是另有其人。
他只是想借你之手,將那個胖縣令拖下水。”
白辰一愣,點了點頭,以他三皇子的身份,若是向上傳達此事。
劉縣令能夠得到的最好結果,就是被摘掉烏紗帽,發配邊疆。
“但此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府衙內的差役變動,有山匪混入其中,不可能瞞的過縣令,所以本姑娘更傾向于第二種。”
展清夢話音一頓,將剩余的肉包一口吞下,再次說道:“石開給的消息是真的,那胖縣令之所以敢兵行險招,是因為早已想好退路。
至于他勾結山匪的真實目的,本姑娘還不確定,但大約有了想法。”
接而她望向白辰一字一頓:“以山匪暴亂來隱藏真正欲行之事,借機脫身,瞞天過海。”
語氣極為認真,聽的白辰心頭一顫,只是對方又拿出肉包啃食的模樣,讓這凝重的氣氛變得有些跳脫。
白辰也未在意不斷縮扁的油紙袋,認真思考起對方說的話。
與山匪勾結,是死罪,難道還有什么事情,比這等罪行還要嚴重?
想著想著,他雙目瞪大,一臉不敢置信道:“他們的目標,是我?”
殺害皇親國戚,按照大周律法,當株連九族!
“看來還是有些腦子的。”展清夢并未反駁,嘴巴撕扯著手里的油條。
白辰只感覺頭皮發麻。
穿越來之后,他自以為已經足夠小心,卻沒想到人心險惡,處處都是殺機。
那個胖縣令,明明是一副諂媚模樣,一口一個殿下,沒想到背地里竟然對他包藏禍心!
還好昨夜平安無事,不然睡得那么死,即便被人偷偷抹了脖子,怕是都不知道......白辰臉色十分難看,一陣后怕。
只是這些人怎么敢的?他可是大周三皇子!
而且他與劉縣令等人初次相逢,對方為何要對他下手?
等等......
白辰忽然想到了洛河的刺客,喃喃說道:“那個老伯手持的官府渡令,莫非就是來源于旭陽鎮?”
兩相結合,一個猜想已然浮現于腦海之中——劉縣令與殺影門早有勾結!
可惜沒有豆漿......展清夢咀嚼著口中饅頭,掃了一眼油紙袋內,鼓著腮幫,吃的太干了!
“府衙與殺影門有關系,基本可以確認。”第一天來到府衙,聞到化血散時,她便心中有數。
“本姑娘好奇的是,他們的幕后之人會是誰。
小小的旭陽鎮縣令,還沒那個能耐,能與殺影門牽線搭橋。”
玄冥大陸中,殺影門錯綜復雜,高手不計其數,可謂龐然大物,尋常人想要與其勾結,也沒那個本事。
白辰暫無心思考慮這些,來到旭陽鎮,本是想著尋求護衛,一路護送他到青元城。
結果護衛沒找到,倒是多出了一批要他命的家伙。
不用猜也知道,劉縣令昨日說派人前往他城尋求援兵,必然是假的。
大概率只是緩兵之計,只為等待一個宰他的最佳時機!
白辰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感覺有點涼是怎么回事......
展清夢擦了擦嘴邊油漬,笑道:“怕什么,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更何況,你身邊有高手庇護,不會出事的。”
說著便昂起腦袋,就差把“我是高手”四個字寫在臉上。
白辰急忙看向另一側:“前輩,全仰仗你了!”
展清夢斜了一眼,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狠狠咬了一口手中肉包!
這小子竟敢不相信本姑娘!
李丘微微頷首:“靜觀其變,且看他們有何動作。”
有前輩兜著,起碼性命無憂......白辰松了一口氣,稍稍放心的同時,饑餓感涌上胃部。
他抬眼望去,只見油紙袋已然縮扁,空落落的,想也不想就從展清夢手里搶過。
往油紙袋中一瞧,竟然只剩下了一個肉包!
“那么多的早點,全被你吃了?”
展清夢神情嚴肅,認真道:“我是為你的安危考慮!
敵在暗,我等在明,對方什么手段都有可能使出。
萬一趁你不備,于早食中偷偷下毒,以你的眼力,難道能看出端倪?”
白辰氣的眼皮直跳:“說這話的時候麻煩把嘴邊油漬才干凈,若是只為試毒,有必要吃這么多?
而且來時路上,我也分了一點早食給石開,他吃完并無異樣!”
嘖......展清夢咂了咂舌。
“你剛剛是不是咂嘴了?”
展清夢眼神閃躲,忽然捂著肚子,美目圓睜,一副痛苦模樣:“這肉包......”
難道真的有毒?!
白辰瞳孔睜大不做他想,急忙上前查看,眉宇間滿是慌張與擔憂。
誰知這時,展清夢一手奪過油紙袋中僅剩的肉包,咬在嘴里,煞有介事道:“這肉包涼了,你剛入九品境界,身子骨弱,別吃壞了肚子。
本姑娘受點罪,替你笑納了。”
說著,便宛如靈動的蝴蝶,不過幾個瞬間,身子就飄向了遠處。
白辰動了動嘴,一句無聲的國粹,表達著他此刻的心情。
不遠處的李丘,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灰衫下擺無風自動,籠罩此處的真氣,盡數收攏回身邊。
.....
劉云飛回到府衙外一處宅子的時候,已是深夜,吩咐下人準備好洗澡水,他漫步走回臥房。
結果一推開門,明亮的火燭前,劉德陰沉著臉色端坐,桌上的茶盞早已涼透,顯然等待多時。
他瞥見兒子右手衣袖處,那一點血漬,怒上眉梢:“去做什么了?!”
劉云飛笑著回道:“爹在此等候,想必那些狗腿子都與您說過了,又何必再問。”
“我分明警告過你,這段時間收斂一些!”
“山匪禍亂,總會露出點痕跡,太過安穩反而不尋常。”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劉云飛腦袋撇向一側,卻完全沒有動怒。
以他的修為,普通人的一巴掌根本不痛不癢。
“爹,莫要打疼了自己的手,你放心,我有經驗,痕跡都料理干凈了。
明日再派人傳出一些話,旭陽鎮外疑有山匪作亂,百姓的注意力會轉移到他處。”
知子莫如父,劉德皺著眉頭問道:“你在急于促成此事,為何?”
劉云飛聞言,笑容斂去,眼中劃過一抹狠厲之色,語氣中的殺意不加掩飾:“我要他死,越快越好!”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白辰!
“憑什么他一出生便是皇親國戚,坐擁榮華富貴,又憑什么我看中的女子都對他青睞有加?
我要他死,要他死時面目全非,要他死后尸身也不得安寧!”
嫉妒,憎惡,使劉云飛面目猙獰。
“你可知,這樣行事,會壞了大人計策!”劉德的憤怒,并非因為兒子的惡行,而是擔心那位大人怪罪。
為了對付那個瞎子,饒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大人,都需尋求援兵。
萬一因為自家兒子的隨性之舉,導致打草驚蛇,怕是要以死謝罪!
聽到這話,劉云飛也冷靜了下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之色。
就在這時,空無一人的地方,有聲音響起:“無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便照此行事,山匪可以早些安排出去。
我尋的援兵,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到。”
屋中二人聞言,嚇得寒毛直立,這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
明明都換了地方議事,竟然還逃不過那位大人的眼線!
二人臉色倏地一白,當即跪下,磕頭認錯:“大人請放心,這一次絕不會再出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