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江雨清把收作業的“魔爪”伸到言祖面前的時候,他第一次表示出了抗拒。
“你松手。”
“我松了。”
“你松多一點...”
江雨清咬牙切齒地抓著單行本的另一頭,言祖那邊則是輕輕地掐住了另一邊。
“呀。”
忽然,手上相持的力氣一卸,江雨清的身子立馬就要朝后倒去,可沒等她感受到后傾的趨勢,身子就站穩了。
言祖正看著她的腳。
江雨清以為是他沒寫作業,還翻到了有字跡的最后一頁。
噗。
單行本立馬被合上了,她只需要確定標題就好,
內容...算了吧。
作業還是收不齊,這似乎是B+級高中普通班學生的共同特點。
第一節課就是語文課,歐陽鴻讓大家先讀兩篇課文,分別是《祝福》《勸學》。
“沒吃早餐嗎?大聲點。”
在他的屢次要求之下,聲音終于大到可以掩蓋住一般的說話聲。
他來到言祖的位置旁邊,用書背敲了敲木制的桌子,
“怎么樣,想清楚了嗎,這個事情越早越好,老師真心建議你轉去理科班。”
江雨清讀書的聲音愕然一頓,隨后又繼續跟上大部隊,但腦袋略微往言祖這邊傾斜了少許。
言祖放下手中立起來的語文書,沒有任何遲疑答道,
“老師,我不去,我要留在這里。”
歐陽鴻一臉不解,
“老師覺得你應該不是這么沖動的人,為什么呢?以你的成績,去理科班沒有壞處啊。”
雖說學校給出的指標是一方面原因,但是某種程度上,歐陽鴻真心覺得勸言祖去理科班是一個對他人生負責的行為。
“你在這里,未來的高考你要怎么應對呢?我暫時不說你其他科目,就拿語文來說...”
可無論歐陽鴻怎么勸,言祖都是搖頭。
他索性也不再浪費口水,這件事情雖然越早越好,但是也不能急在一時。
歐陽鴻相信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將想法強加到學生身上是一個百害而無一利的行為。
尤其是這個階段的年輕人喜歡鉆牛角尖,喜歡對著干。
除非是大是大非,他都不希望用強迫的手段。
看來只能拿事實來讓他認清現實了。
“那我們就拿這次月考的成績來看,老師也不會提很過分的要求,只要你的語文能夠及格,我就相信你能夠學好文科。”
“你不要拒絕,我們是拿證據說話,不能再意氣用事了。”
歐陽鴻看出了言祖的抗拒,但是卻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好,同學們就讀到這里,我們今天繼續講《勸學》”
“首先,學不可以已的已是什么意思?”
“停止——”
“自己——”
江雨清看著自己的同桌,已然站在了歐陽鴻那一邊。
就言祖的語文水平來說,確實已經沒救了。
他無法在特定的語境判斷出特定的意思,這是很難解決的問題。
但不管怎么樣,這正合她意,現在距離月考還有兩個半星期,
也就是說大半個月過后,
自己就能跟他徹底斷絕聯系了。
“咳,咳。”
她輕輕咳了兩下,下意識用手捂住嘴巴,等她把手放遠些,看到手心上的血漬時,她感覺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江雨清手忙腳亂地翻找著抽屜,里面一本一本書被沾上血污,她臉色灰敗,身體越來越沉重。
她用手撐著桌面,極力想要坐直身體,但腰上就像綁了一根繩子,另一頭連接著沉入深海的巨石。
身體就像打了一劑足以讓大象瞬間昏迷的麻醉,感官越來越模糊...
藥,在哪...
她擠出最后一點力氣,把手伸進抽屜里,
可那剛伸進去就垂下的手,怎么看都不像能夠找到東西。
忽然,一個瓶子形狀的東西被她握在了手里,她粗略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要找的今早江寶仁送來的藥。
瓶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自己”擰開了,她倒出兩顆膠囊,又拿起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自己”打開的保溫瓶,
一下便將藥吞服了下去。
很快,隨著藥效開始起作用,她終于開始停止冒冷汗和眼花,裹了裹身上的冬裝,聽著周圍稀疏平常的講課聲,
江雨清明白,這次絕對沒有人發現她有異樣。
“江雨清,專心聽講。”
“...”
“咳咳。”
歐陽鴻看了眼江雨清身邊那個一直盯著她看的言祖,
這小子又在搞什么科研,自己的咳嗽其實是在提醒他。
所幸,在歐陽鴻準備有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言祖又將耿直的視線投向他...身后的黑板。
隨后一本正經地做著筆記。
歐陽鴻也不知道為什么,硬要讓他去找言祖的缺點,他也找不到大的缺點,不管是上課回答問題的積極性還是學習習慣,都是不錯的,但這一到做題的時候,就跟開玩笑一樣。
有幾次他都懷疑言祖是在惡搞,但是無論怎么看他都不是一個喜歡惡搞的人。
畢竟他的理科成績實在是不像智障能夠得到的。
一個早上,言祖都在抓狂,他很想問為什么,這到底是語文書還是古文書。
他無意識地翻著語文書,腦子里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要不穿越回古代吧,不行不行,古代沒有冰激凌。
離了冰激凌,就像本命年離開了紅內褲,新年穿去年還沒洗的冬裝校服一樣。
再者,重新記錄一遍古代人行為規范也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工程。
既然自己周邊的現代人都能夠理解,那自己也沒理由做不到。
這當然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根據大人們的雞湯改編的。
“穆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嘻嘻,好啦,我知道你怕黑不敢一個人睡,但是我也要回自己家啊。”
江雨清扭過頭不去看她,
不過既然她已經沒事了,那就好。
“還是說,你想找一個看番的伴,我記得你最想要一個能夠一起看...唔。”
馮穆穆不解地看著江雨清,
而江雨清此時正捂著她的嘴,不停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等到她回頭看到旁邊空的位置時,她才松了一口氣。
“雨清,你們不會!?”
“沒有。”
“我不信。”
“哦,你中午自己去吃飯吧。”
“哎呀別嘛,好妹妹,我的小冰塊...”
言祖從教室外面回來,一下子就吸引了正在聊天的二女的眼光。
只見他快步靠近兩人,
就在剛剛,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言祖看著江雨清,
“你能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