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劍道賽
- 東京柴刀戀愛物語
- 新越水
- 4049字
- 2024-01-05 23:55:00
桑原視譜彈奏,即興哼唱。
網上有吉他可用的六線譜或五線譜,因為記得旋律,就不用特地將譜子轉換成自己熟悉的簡譜,直接彈就可以了。
學會一首歌,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啊,一個人尚且如此,桑原不知道如果真的組建樂隊的話,這么多人要怎么協調好。
——像是榮倉綾一樣的獨裁?確實,樂隊是需要一個主心骨,引領別人的人物,否則就會成為各有想法的散沙。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流浪的痕跡。”
桑原開始憑著記憶淺唱,一首歌的情感基調有跡可循,只有通過詞曲搞懂歌曲深層次的內涵,才能達到人曲合一的境界。
這首歌雖然在霓虹不怎么火,但是在華國卻是紅遍大江南北,代表了這一代人的青春,常出沒于各種初高中畢業回憶向的視頻。
記得初聞時還是很感動的,少年時候的一切都方興未艾,很多人用這首歌表達自己對那一年青春的追憶,以及那年少時最不可或缺的暗戀。
情之所至,心之所向,桑原的心境雖然經歷了三世變得老練沉穩,但實際年齡不比這具身體大多少,他對這些回憶還是能共情的。
夏天的畢業季故事呢……好像離他很遠,好像又在眼前。
“而長野的天,依舊那么暖——”這一句倒是耐人尋味,長野暖不暖他不知道,但是共處于本州島上的東京是挺熱的。
也算是對原唱的致敬了,怪不得當年聽會覺得有一種日風的感覺,原來從這一句就開始打下基調。
這就是曲詞的魅力吧,桑原想,雖然翻唱不是直接翻譯原唱的內容,但兩者一個是“暗戀”一個是“吃醋”,乃同曲同工之妙,這也是他為什么現在用中文練曲的原因。
華國對于詞的執著是刻入骨子里的,古代就有“詞牌名”來定詞之基調,也就是對著曲子填詞,最后發展成了如“宋詞”這樣的瑰寶,唱法成為定式,曲詞才是靈魂所在。
所以,桑原一直很討厭那些所謂的古風歌曲,辭藻不知所云都還算好的了,就你聽得好好的,忽然給你來一句“今兩股癢癢”,既不文又不古的,簡直是視聽災難。
“而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臉。”
“猝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桑原一開始不太理解為什么歌詞是“側臉”,不過么,青春中的暗戀常常就是如此,就像是橫川橋那邊的高個子家伙,或者是錦戶織月班上的那個很會臉紅的家伙,都不敢直面對方,只敢偷偷打量側臉。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心之所動,且隨風去吧。”
至今,桑原還是覺得,回憶總是被蒙上一層朦朧的濾鏡,是因為少年會為那時候的天氣高興,哪怕記憶里的那個人正臉的樣子都記不清,也會記得那時候的天氣,當現在與當年共處一輪光影之下,就會有溫柔的回憶從指縫間穿過,將指縫間的光陰遮住眼睛時,往事就會在眼前若隱若現。
曲終收撥當心畫,桑原沉吟了會,收起吉他弦,關掉手機。
“錚錚——”
“啪啪啪——”背后響起鼓掌聲。
桑原回過頭,是神宮司生花,她沒發出一點聲響,不知道她就這樣在原地觀望了多久。
“桑原大人彈的很好呢……”
“你聽懂了?”桑原愕然。
“聽不懂,但感覺得出很厲害,音高和吉他的音準很一致,桑原大人一定練過這首曲的吧。”
“嗯,”桑原想了想,解釋:“各國的歌曲都會點。”
“好厲害。”神宮司生花眼中流露的是崇拜之情。
“……還好,”桑原覺得有些受之有愧,“話說,你現在還玩什么樂器?”
“我嗎?”神宮司生花想了想,“我小時候學了挺多的,三味線還會一些,吉他會一些,不過那時候經常會彈鋼琴的,但是來這里之后就不練啦。”
“對鍵盤樂器比較熟練?”
“誒,也可以這么說吧。”
“叮咚~”桑原的鬧鐘響了。
“一點三十……”桑原想起來了錦戶織月的囑托,“錦戶部長的劍道大賽。”
“啊,不說我都忘了,她也和我說了,一定要看的!”
于是乎,綏玉的閨房里,再一次破天荒地擠下了三人一貓。
綏玉平時會看電視打發時間,雖然她認為這不如游戲機。
東京電視臺的體育頻道……
劍道賽比的就是在五分鐘之內擊打對方有效部位的次數,雖然劍道逐漸變為一種禮儀和符號,但是還是很有門道的。
一開始是男子組的劍道季軍賽,兩人身著一樣的劍道服和護具,一時間只能通過身高分辨清楚。
“看起來很緊張呢……”神宮司生花說。
兩人竹刀的柄革抵在一起,相互保持著劍拔弩張的姿勢,根本不知道誰會率先發難。
“無聊。”綏玉打了個哈欠,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肚臍都露出來了,會感冒。”桑原提醒道。
“啰嗦!”綏玉像鍋中的咸魚,翻了個面。
“哇啦~oi~kola~”從電視機里遙遠地傳來一驚一乍的聲音。
這聲音不光是用來振奮自己,更多得是來提醒對手,畢竟是作為禮儀傳承的東西,搞偷襲太不講武德。
左邊的劍道服率先發難,柄革向前一推,將距離拉開,竹刀順勢砍下去,但被對方一擋。
隔著電視都聞到了空氣的焦灼。
兩人從貼臉的姿態瞬間拉開,作為男性的打法偏剛硬,一方退卻之后就會有另一方乘勝追擊,追打看起來不講章法,實則拳拳到肉,招招必殺。
兩個裁判同時舉起白旗,示意白方勝利。
“看來……招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氣勢和決心呢……”
五分鐘的劍道季軍賽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好厲害……”神宮司生花眼花繚亂,成了一個只會喊“斯國一”的、看起來很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妹。
“厲害嗎?”綏玉緩緩站起身,將衣服捋平,蓋住單薄的身子,“綏玉也會。”
“刷刷——”綏玉光著腳丫,用手對著虛空亂切,然后暴退,在空中作出一個華麗的翻轉,頭發絲都打到桑原脖子后面。
“嗯,”桑原點點頭,“很標準的退擊面,如果對上是一只倉鼠的話,應該直接就秒了。”
綏玉自豪地點點頭,忽然感覺有什么不對:“為什么只是一只倉鼠?不應該是人么?”
“呃——為什么?因為直接給踩死了啊。”
“……”綏玉看著自己光著的腳丫子。
抬起黑魆魆的腳掌那面往桑原腰上踩去。
“犯規了啊!”桑原喝止,“劍道少女不能踹人。”
……
接下來的幾場都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桑原和神宮司生花好不容易等到了錦戶織月的那場。
“——接下來,是新秀勝出還是衛冕冠軍錦戶織月蟬聯——讓我們拭目以待。”
雖然桑原毫無懸念這場比賽的結果,但是怕回到學校后少女問起來,自己只能認真看看。
嗯……就當是回味自己那時候玩劍道了,太久不練了會手生,自己其實有時候也挺手癢的。
哪個男孩子沒有一個當俠客的夢想呢?如果沒有上輩子被刀的記憶,桑原想,自己可能還是會踏進那劍道部。
自己的劍道水平可是【LV3】,這種級別的比賽,自己上去也可以拿個名次。
錦戶織月的實力更不必質疑,事實上,劍道很講究年齡資歷段位之類的,只有像是這種青少年之間的賽事,才可以不顧一切地施展出雙方的實力。
劍道用太下流的手法不會計分,擊打動作也必須要達到一定規則標準,但反之如果表演性質太強,搞得雙方都放不開手腳,也就沒什么意思了。
很奇怪,既是一種傳統的文化又是一種比賽,又要講究兵家禮儀又追求勝者為王,這很符合大和族一貫矛盾的民族內核。
桑原還是很期待錦戶織月的表現。
錦戶織月身著劍道服和護具,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閑庭信步地來到對方身前,互相作揖之后,擺出架勢。
這種場合的1V1決賽,肯定要有大心臟,一般人可能到這時候,就被和地板一樣昏黃的燈光搞得暈頭轉向了。
但是錦戶織月可不是一般人。
她端正地用雙手握住竹刀置于身前,而非像拔刀劍一樣貼在腰側,脊柱挺直。
錦戶織月踮跳兩下,開足素振,熱身完成。
比賽開始,錦戶織月先是一個標準的折足,向前方滑去,
女子劍道可能不像男子劍道那樣比拼些蠻力,她們更講究招式的準確。
所以,桑原明顯感覺到錦戶織月收了力……不然以她那種能把羽毛球打成棒球的怪力,用力砍下去,對面恐怕就會當場失去反抗能力。
柄革頂在一起,兩人護具下的臉,只有彼此才看得清。
“哪個是錦戶部長……”神宮司生花眼睛里冒出星星,“要為誰加油啊!”
“不用為誰加油,她聽不見。”桑原笑了聲。
知道結果再來看過程,既能享受到比賽緊張刺激的氛圍,又能提前知道主隊的勝利,如果能當個賭狗就更好了,還能掙一把。
“啊咧咧,姿勢好帥。”綏玉站在一邊,發出贊賞。
氣氛再次焦灼下來,劍道就是如此,打擊要做到快準狠,稍不留神也會被擊中,所以要格外謹慎。
這時候,攻擊和防御只能選擇其一,繼續僵持也會讓時間白白流失,兩人也都明白這一點,暗戳戳中蠢蠢欲動。
這給了桑原一種遐想,能不能趁對方不注意給腳下使絆子……反正對方的注意力全在上半身。
錦戶織月到底是大賽選手,她似乎永遠秉持著一種說不清楚的精神,放在戰術上就叫做敵不動我不動,放在兵家禮儀上講就是先禮后兵,放通俗了講就是“她先打我的”。
對方率先沉不住氣,往后退的同時來了一擊流暢的切落,錦戶織月沒有選擇退卻,而是將手一橫,硬生生接下來。
這個發力角度遠不及對方發力角度來得輕松,但是錦戶織月還是義無反顧地接下。
竹刀相撞的一瞬間,神宮司生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可怕……”
“嗯?”
“用那東西打人……會很痛的吧……”
“……”大家都在擔心錦戶部長能否奪冠,只有神宮司生花擔心她被打了疼不疼,真的哭死。
其實劍道真的還算好的了,用得還是竹刀,如果換成薙刀或者冷兵器兵擊的話,那才會有安全隱患。
“只能說,大家都很有分寸,不會真的下毒手打人。”這玩意不是拳拳到肉的拳擊,要把對方打得站不起來,而是玩兵器,本質就是比較武藝,要真打起來,會頭破血流的。
“可是看上去,她們都想打別人的頭呢……”綏玉說,“不能打別的地方嗎?”
“規則是打在頭,前臂,咽喉處都算,”桑原咳嗽了一聲,“——但是,其實頭是最難打的,對于功利的人來說,其他身體部位打了也更容易給對方造成影響,比如手腕被打了拿不動刀,咽喉的話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比賽一般都是‘面’對方,這樣打比較干凈。”
雙方僵持不下,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只見錦戶織月扭動胯軸,并沒有硬碰硬,順著對方刀落下的角度,閃過身后借著力反打。
對方退卻,錦戶織月則高舉著竹刀揮舞,很快就將對方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以一記漂亮的素振,先革蜻蜓點水地在對方腦袋上敲了一下。
看上去甚至有些……溫柔?
裁判舉棋。
“哇啊,是錦戶部長吧~她贏了,贏了耶——”
“別急著開香檳,只是贏了一小場,劍道是計分制的,對方有可能會后來居上。”其實桑原知道,何止能半場開香檳,甚至開賽前就能開香檳。
兩人再次站定,將竹刀舉高高后再次迫近,在場館中心開始對壘。
還是一樣的焦灼,桑原懷疑她們已經進行過了眼神的交鋒。
“喝呀~~”少女的聲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在場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