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
赤蛇的眉眼仍舊淡漠,瞧不見絲毫的懼怕。
讓男人面色一喜。
他走進,胸口的長生牌亮起朦朧玄幻的光,隔絕抵抗著這幽寒。
赤蛇跟進,擠入這狹隘的空間。
鱗甲與兩崖的聳峙之石摩擦,交響出刺耳的尖銳。
夾雜在呼嘯而出鬼哭狼嚎般的寒風之中。
越發深入,那沁骨的森寒越發明顯。
連赤色的鱗甲之上都凝結出了白霜。
穿行的風也越發詭異,像是來自于地獄之中受刑的萬千厲鬼哀嚎。
不再是僅僅作用于肉體,而是直擊靈魂深處。
萬千鋒刃,凌遲闖入者的靈魂。
男人難以忍受,發出痛苦的吸聲。
即便是有重寶護體,也難以抵擋這可怖寒風。
他不留痕跡的撇過身后,那大蛇居然全然不受影響似的,無非只是氣血運轉更快,消融凝于鱗的寒霜。
太過恐怖了,這樣的發現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不過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若是大蛇生了懼意,反倒會將他無所適從,被推到斷頭臺前。
只是這般表現,旋即讓他在心中涌了懼意,真的能夠成功嗎?
他以為,赤蛇當全力抵擋這可怖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別無他法了!
他狠下心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們在向下。
蘇全根據著身體傳來的感受判斷。
行進的道路是緩緩向下的,說不定上方的黑暗,已經被山岳巖土緊封。
這讓他生奇,若是他們在向下,深入長白山脈之下,這股寒風又是從何而來?
“大人,就是前面。”
男人止步,躬身垂眉。
在路的盡頭,仍是死寂的黑暗。
卻散發著詭譎的幽暗紅芒。
與他所見的那柄死神長槍如出一轍,只是少了些瘋狂。
幽幽寒風正是從那詭譎的紅芒之中散發,游弋在地表。
而后向外獵獵。
赤蛇吐信,他嗅到了古老的腐臭。
那是死亡的陰影。
“繼續走啊。”
淡漠出聲,難以言明的威嚴壓在男人的脊背。
“小的實力低微,實在難以前進了。”
男人顫抖著,甚至連身上的光芒都黯淡許多。
沉默,耳邊是虛無,以及赤色大蛇鱗甲摩擦的聲。
像是催命的符。
豆大的汗珠從男人面部涌出,滴落。
還未觸地便凝成了冰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這聲音清脆分明。
“是嗎?難道不是因為獻祭?”
男人瞳孔收縮,猛然抬頭,借著微弱的光芒對上了那雙因為漆黑而轉為幽綠的眸子。
滿是戲謔。
“大人我錯……”
他撲通下跪,卻在半空之中止住。
有什么東西,穿透了他的胸膛,沒有絲毫婉轉的余地。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聲吐出。
生機從他的眼中流逝,湮滅。
總是這樣,赤色大蛇輕搖頭顱。
難道不知道,他散發出的味道已經出賣了自己嗎?
恐懼是一種氣味,但這氣味已經消失很久了。
串著殘破尸體,如同破舊的玩偶甩出,扔在氤氳紅芒的地上。
詭譎的紅之中仿佛存在著活物,它們從地底伸出了觸手,涌上了男人尚且溫熱的尸體。
將尸體托舉,如餓極的野獸爭搶著扯出渾濁的靈魂撕咬吞咽。
靈魂的碎屑在空中零落,消失于無形。
赤色大蛇聽見了讓人牙酸的咀嚼與讓人不寒而栗的詭笑。
紅芒越發的盛放,直到那靈魂已被瓜分完畢。
這不是終點。
赤蛇游弋,向著涌出紅芒的黑暗靠近。
一個缺口,他看見了。
與那柄槍的形狀所差無幾。
是鑰匙嗎?
他思索著,而后將槍尖插入了缺口。
蘇全凝視,他在等待。
黑暗之中孕育著什么,大地在震顫。
甚至連帶著上方的山岳都在晃動。
狹小的空間之中,有漆黑的人影起身。
籠著黑袍背著鏟,面容呆滯,機械一般吟唱著什么。
晦澀古老的語言交織,共鳴回蕩。
竟隱隱有千萬人同聲的氣勢,若晨鐘暮鼓,潮汐漲幅。
“轟——!”
地在塌陷!
失重感瞬間席卷全身,伴隨著對此世規則的扭曲。
他在墮入另一片空間。
就如同那些副本一樣,曾經這個世界的碎片!
蘇全仍在下墜,在黑暗無邊無際的空間之中下墜。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震撼大地的震動。
赤色大蛇重重摔在了地面上,蕩起掩天的塵暴。
呼吸有些凝滯,好在這等層次的大蛇已經不需要氧氣便能存活。
蛇瞳猙獰,入目皆是血紅,赤蛇昂首。
他想,自己找到了原因。
令人窒息的震撼的撲面而來。
一顆巨大看不見全貌的星球闖入他的眼球。
半輪皓月當空,嵌入廣闊蒼穹,卻是血紅。
血紅的光芒灑在赤色的鱗甲上,讓他宛若沐血而生,兇殘非凡。
他環視,自己跌入了漫無邊際的曠野。
【異常點已被游戲捕獲】
【滿足觸發條件】
【任務類型:常規任務】
【任務說明:此為,殘缺幽冥】
【任務獎勵:死之權】
【失敗懲罰:無】
【接受/拒絕】
進化系游戲的字幕不斷浮現,很是急促。
沒有理會這任務。
蘇全閉眸感受著。
這是一方徹底死去的世界,殘缺幽冥,那還真是符合。
他凝向四野,盡是已然寂滅的沙塵。
這與他在炎夏大地之中的感悟截然不同。
無論是山岳河流,亦或者沙漠汪洋。
他能感受到其中的脈搏生機。
然而在這片大地之上,他感受到的,唯有被剝離一切的死寂。
但血月籠罩之下,那些死去的沙礫呈現出緩緩流動的光爍。
他昂首,感受到了陌生、熟悉而又古老如神的氣息。
不輸盤踞星海之中的最初之龍。
羈押在那血月注視之下的曠野之中。
【接受】
他點擊。
而后巨大的身軀如箭矢射出,卷起了沙塵飛揚。
他不知道自己行進了多少距離。
因為在這里,時間沒有絲毫的意義,因為血月永恒。
以至于蘇全都產生了一種錯覺。
或許他根本沒有前進。
但這錯覺很快就破滅了。
一座祭壇,巍峨不知高幾萬仞的祭臺聳立在曠野之上,像是塵世之中的絕巔山岳。
遙遙望去,甚至觸及了血月。
僅僅是一級臺階,就已經是他延展身形所能達到的極限。
祭臺之上,又該有些什么?
蘇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去見一面的。
于是他沿著兩側的臺欄登上,如同向著血月登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