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

武侯！

烏蠻六詔以往最強者也只有武卿，現如今居然出了一個武侯？

那可是需要地階靈根才能培養出的鎮國級強者，以六詔之地的貧瘠，何德何能誕生地階靈根？

一時間，紀星河思緒萬千。

任何一名武侯，皆位比中原諸侯。

除了如楚國這樣，少數稱王稱霸的國家，基本上所有諸侯國的最強者，都止步于武侯。

甚至于，有些諸侯國因為國力衰落，已沒有武侯坐鎮。在當今這一亂世，迎接這些小國的，都是被強國吞并的結局。

摸著下巴，紀星河陷入沉吟：

‘蒙舍詔誕生武侯，現如今跟我關系不大，但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得寫封折子，上交楚王才行。’

南安鎮雖然地處楚國邊境，往南就是烏蠻六詔。但即使是離的最近的蒙雋詔，也離南安鎮有上百里之遠，二者中間是一望無際的荒野。

短時間內，烏蠻內部的兵災，絕無可能蔓延至南安鎮。

而即便蒙舍詔真的統一六詔，建立類似于紀星河前世大理國那般的政權，想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寇邊楚國。

數百年前，早在楚莊王時期，楚國便已問鼎中原，稱王稱霸。國內不僅有武王，更有不止一位武侯！

——雖然楚國整體沒有中原其他幾個霸主國富裕，甚至也比不過部分普通諸侯國。

但楚國王室富裕！

楚懷王夢游巫山，得神女賜予洞天。世人傳聞其中有天階靈根，不光能穩定培養出武王，就算哪天冒出超越武王的至強者，也不是沒有可能。

蒙舍詔但凡敢寇邊楚國，想來就離死不遠了。

恰逢楚國近些年修生養息，并未出兵他國，拿蒙舍詔練兵正好！

楚國看不上六詔的貧瘠土地，但除非他識相地臣服，否則楚國絕不介意弄死一個不長眼的蠻夷武侯。

中原諸侯互相征伐時，還會給彼此留些顏面，往往不傷害王室中人，但蠻夷就無須在意了。

‘以防萬一，我必須給楚王寫封折子。真出事了，我不僅有功，過也不可能賴到我頭上。其他的，就不是我現在能管的了。’

紀星河一個連武士還不是的小蝦米，哪管得了武侯之間的事，管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

‘況且，六詔內部以武卿為大頭領，所有大頭領加起來也有好幾十。武侯雖強，武卿們聯合起來，也未必就怕了他。蒙舍詔這場兵亂，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平息的。’

盡管這樣想，紀星河心底還是多出了許多緊迫感。

哪怕烏蠻兵災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蔓延至南安鎮，他也不可不防！

‘我還是太弱！’

但凡他現在有武卿之境，不，哪怕只有武大夫之境，也無需半點慌張。烏蠻真打過來，他守不住地盤，跑還怕跑不了嗎？

等等……

‘想太多了，不可杞人憂天，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念及此，紀星河敲了敲桌子，甩給面前的何書一個冷臉：

“哼，何掌柜，我好心救治你，沒想到你倒是恐嚇起我來了。”

若非何掌柜在話語末尾畫蛇添足般加了一句‘其未必沒有寇邊楚國之野心’，紀星河也不會一下子就產生那么多的胡思亂想。

“這，大人……”何掌柜面色一苦，“小人絕無恐嚇您之意，蠻夷殘暴，無端扣我商隊，小人是根據自己所見所聞推斷得出這樣的結論的啊。”

“罷了，我不怪你。”紀星河臉色漸漸緩和，旋即話語也變得溫和起來，“何掌柜，不知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們……”

何書一愣，臉上浮現出種種苦悶與傷痛之色。

“自然是盡快返回越國，向家主負荊請罪。”

如果不是返程途中在蒙舍詔遭了兵災，他們商隊本該提前半個月就能回到南安鎮，再花上一個多月，正好趕在過年之前返回越國劉氏，將滿車隊的財寶給主子獻上。

但現在，想在過年前及時返回，已經不可能。一車隊的財寶，也都丟了個干凈。

何書已經不是第一次帶著商隊在諸國和南荒之間往返了，從前都未出過什么大問題，給他的主子劉氏帶去過很大收益。

唯獨這一次，不光錢貨損失殆盡，人也死的不剩幾個。

如此大的損失，就算他是遭了無妄之災，本身并沒有多少責任，回去后恐怕也難逃一罰——畢竟，大多數貴族的心，就是這么黑。

卻只見紀星河勾起嘴角，饒有深意的笑了笑：

“那何掌柜覺得，劉氏商隊全軍覆沒，人死債消，無需回去向主子請罪，可不可以呢？”

“大人……”何書睜大眼睛，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您的意思是？”

“沒錯，我想你們從此幫我做事。”紀星河直言不諱。

何書沉默了。

良久。

他張了張嘴，有些艱難的回應：

“請大人多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

“當然可以，我不急。”

紀星河神情舒緩，似乎已經篤定了何書會答應下來：

“我想，不管你最終是否返回劉氏，都得把身上的傷勢養好。養傷期間，你隨時可以答復我……放心，即便你不愿為我做事，我也不會因此責怪你。”

“多謝大人體諒。”

何書低頭，鄭重朝紀星河一拜。

紀星河身子不動，接下此禮。隨即，話鋒一轉：

“話說回來，何掌柜，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們商隊臨走前，我向你打聽的那名女子？她是否也遭遇了烏蠻的扣押？”

“這……”何掌柜皺眉，“大人，那名女瞎子跟我們在狐人國分開了，之后境遇如何，我無從知曉。”

“狐人國？”

紀星河重復了一遍，稍作沉吟，便直接起身：

“時間差不多了，我便不打擾何掌柜靜養了。這些時日，你和其他傷員，皆可放心在我紀府養傷。每日會有人為你們送來飯菜，祝愿你等早日康復。”

“借大人吉言。”

轉眼，這間屋子陷入了沉寂。

好一會兒，何必文走到門口往外瞄了幾眼，當發現紀星河與二狗已經走遠，便忽然開口打破岑寂。

“掌柜的，我們要聽那位大人的，在這里留下嗎？我無所謂，您在越國還有家小呢。”

何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現在商隊已經沒了，別再叫我掌柜的，直接叫我三叔吧。呵，你真以為我們有的選？

恐怕我們不同意留下，那位大人就得向我們索要留宿和治病的費用了！你還有錢嗎？再說，就算我們能回去，劉氏也絕無可能饒恕我等的罪過啊……”

翌日。

何書帶著何必文與其余能夠下地走動的商隊人員，一同向紀星河效忠。

同時獻上了一種紅色的植物。

“大人，此物或許就是您之前讓我幫忙留意的辣椒……在烏蠻和南荒，他們會將此物剁碎，灑在犯人和奴隸的傷口上，用以審訊和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