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
楊以德聽到呂蘭清的話,震驚不已:“蘭清小姐,咱是文明人!咱可不興這個!”
呂蘭清當然知道自己莽撞,也還是堅持道:“沒事,偶爾也可以不文明。”
楊以德目瞪口呆,問道:“究竟是誰?竟然能讓蘭清小姐都憤恨至此?”
呂蘭清不答,反問:“您就說能不能幫忙吧,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
言下之意就是不論楊以德答不答應,這個人她今天都要打一頓才能出氣。
“這...”楊以德猶豫道:“我最近可忙著吶,沒時間去天津。”
“巧了,那人就在直隸,不用您去天津!”
楊以德面色一囧,又道:“我這兩天...沒時間...?”
呂蘭清聽到他語氣中的遲疑,便知道這個忙他肯定是不愿意幫了。
“知道了,我再去找別人。”
“呂姐姐!!!”
身后忽然傳來了兩個少年的聲音,他們興沖沖地跑過來道:
“楊叔沒時間!我們可以呀!”
“就你們兩個半大的小子,能做什么?還是早點回去讀書吧!別摻和了!”
他們倆不服氣道:“我們已經不小了!再說了,我們倆能干著呢!對吧,楊叔!?”
楊以德頭上冒出幾滴冷汗,尬笑道:“是是是!二少爺、三少爺能干著呢!最厲害的就是讀書啦!兩位準備什么時候回去呀?”
三少爺嘟嘴,不悅道:“楊叔,您就會敷衍人!我最厲害的是武藝好不好?”
他說著,就跑到空曠的地方,嘴里叫喊著“哼哼哈嘿!”,拳腳交加地給眾人比劃了一套。
等他打完了,楊以德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還真別說!三少爺這幾下子確實有練家子的味道了!”
三少爺聞言,昂起下巴,雙手叉腰道:“那當然!我偷偷跟拳師學了好久呢!”
楊以德一愣:“偷偷?”
三少爺立馬捂著嘴搖頭,二少爺為他找補道:“偷...頭頭是道的跟拳師學的!”
楊以德不解,看向呂蘭清:“頭頭是道這么用的?”
呂蘭清看著兩小只在他身后沖自己拼命使眼色,生怕自己說漏了嘴,忍笑點頭。
楊以德撓撓頭:“你們讀書人就是會說話,這成語用得很是精妙嘛!”
見他如此反應,倆孩子松了口氣,在他背后雙手合十,向呂蘭清表示感謝。
呂蘭清嚴肅道:“好了,你們倆也別逃學了,趕緊去學堂吧!不然——我就把你們‘頭頭是道’的學習告訴總督大人。”
他們倆頓時變了臉色,互相對視了一眼,表情很是糾結。
二少爺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怎么能輕易回去呢?”
三少爺也點頭:“就是就是!我今天至少要做一件除暴安良的事才能回去!”
呂蘭清笑著問:“你知道什么是除暴安良嗎?”
三少爺若有其事地點點頭:“當然!不就是打擊暴民、安撫良民嗎?”
“那什么是暴民,什么是良民呢?”
三少爺遲疑道:“這...好人就是良民,壞人就是暴民!”
呂蘭清笑道:“你們楊叔叔手下有一個人,以前是個山賊,現在是個偵探,那他算良民還是暴民?”
三少爺道:“以前是暴民,被楊叔除了!現在就是良民了!”
“那假如一個大好人每日毆打妻子,那他是良民還是暴民?”
“這......”
三少爺陷入了沉思,二少爺卻幡然醒悟:“您是想說,不能以簡單的是非曲直來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呂蘭清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我有一個恩人曾跟我說過,
“這世上沒有善惡之分,有的只是不同立場的不同選擇罷了!”
二少爺若有所思:“那您今天要打的人,是站在什么立場呢?”
呂蘭清道:“站在我姐姐的立場。”
“???”
二少爺不解:“什么意思?”
三少爺則捏起拳頭道:“好!那我就和呂姐姐你站在一個立場!咱們一起打那個壞人!”
呂蘭清抿嘴,無奈笑道:“三少爺你可真是一點沒聽進去啊!”
楊以德生怕他們倆真的要插手,連忙喝止道:“好了好了,兩位少爺,咱們也別為難蘭清小姐了!”
說罷,他一手摟著一個,抱著兩人就往總督府走。
他的手臂堅實有力,兩個少年同時掙扎,竟然都沒法掙脫,不一會,兩人就被拖到了街尾。
三少爺高聲叫:“呂姐姐!你考慮考慮我們倆吧!”
二少爺也道:“呂小姐!您缺人手,我們缺樂子!咱們強強聯手,不就可以雙贏了嗎!?”
呂蘭清心頭一動。
嚴象賢從小就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確實也能打得他無法還手;
自己也確實找不到人,整個直隸自己認識的人也就楊以德和總督大人,不可能去求總督吧?
再者,他們倆身份特殊,就算最后被發現了,嚴象賢也不敢糾纏。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可能會落一個“仗勢欺人”的惡名。
但他既然敢負了姐姐,就必須得到懲罰!
呂蘭清咬咬牙,心頭一橫,小跑著追了上去:“等一等!”
楊以德不解,兩個少年卻面露喜色。
他們趁著楊以德猶豫,掙脫了他的臂彎,跑到呂蘭清身后。
三少爺湊上前問:“呂姐姐!您還是要跟我們合作了?”
呂蘭清點點頭。
二少爺見狀,也大喜道:“那太好了!您先跟我們說說,要打誰?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呂蘭清抿嘴,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也沒計劃怎么打。”
“......”
兩個少年傻了眼,楊以德忍不住哈哈大笑:“蘭清小姐,您怎么也跟愣頭青似的?啥也不知道就跑來直隸了?”
呂蘭清脖子一梗:“我這叫真性情,想做什么就會立刻行動!”
楊以德揶揄笑道:“那倒是!不然您怎么從塘沽跑到天津的?”
呂蘭清瞇了瞇眼,警惕道:“看來您把我調查得很清楚嘛?”
楊以德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是總督大人之前想要聘任您作總教習時,責令我去背調的!我也就知道這么一點!”
聞言,呂蘭清才放松警惕,道:“我雖然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但我知道他是外務部官員,年初剛來直隸,還和一個漂亮女子同居。”
楊以德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的打轉,不一會,竟然真的想出來了這個人:
“嚴象賢!?”
呂蘭清吃驚極了,他竟能僅憑這一點信息猜到表哥。
楊以德看著呂蘭清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得意地解釋道:
“我這人讀書不行,但人脈手段還是有一點的!
“嚴象賢嘛,我有一點了解,之前是北洋水師學堂的預備中學生,后來轉入天津西學堂,是第一批拿到文憑的大學生!”
呂蘭清第一次意識到楊以德的厲害。
嚴象賢是第一批拿到文憑的大學生,這個消息連呂蘭清自己都不知道。
楊以德接著道:“關于他住在哪嘛,我還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