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

營地旁，帶著隊伍巡視的孫程，眉頭一皺，立馬喊起。

瞬間，跟在他身后的十幾名士兵就嚴陣以待。

“你們倆去看看！”被護持著穩當的孫程，這時打開眾人的保護圈，點起倆人去看看。

“頭，是響尾蛇！”一人松了口氣，指著草堆道：“尾巴能搖響，灰蒙蒙的扁頭，咬人可狠了！”

“能吃嗎？”孫程瞇著眼睛問道。

“能！”士兵滿口說道：“在北美這邊，都是把頭去了，再去尾巴，燒一堆木頭，然后把蛇剝皮放在沙堆里，兩三個小時就熟透了！”

孫程這才笑道：“好嘛，連吃法都研究透了，行，多抓幾頭過來，到時候分給兄弟們吃！”

“是！”

當兵吃糧，可不是頓頓吃肉，能得免費肉食，這是真值了。

見眾人露出笑容，孫程這才帶著繼續巡邊。

不時地，他停下了腳步將鞋里的碎石頭甩下。

從天津到鹽梟，又到北美，孫程覺得自己的那個瞎子老爹說的沒錯，青云直上阿！

回到舒王麾下，立馬就成了隊正，不提鹽梟時賺得錢，就說這官位，不比當年的稅丁強？

老爹也被他帶到了北美，這是他這群王府護衛的特權。

“這鬼地方，叫什么蒂華納，忒難記了，也沒幾個人影，到處是沙子，占了何用？”

他思量起來：“或許那墨西卡利是個好去處。”

“吳小六，你這家伙又在吃什么？”

一行人圍繞著港口轉悠，找了三五條響尾蛇，忽然就看到不遠處燃起了白煙。

孫程定目不一瞧，只見吳小六帶著一群士兵在做飯食。

架子上烤著一只狼和幾頭海魚，薄石上則滋滋響著綠色的仙人掌。

“哪里來的狼？”孫程也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下，撕塊肉就吃了起來。

“這里遍地是沙子，畜生比人多，我隨便拿條海魚就釣到了這頭孤狼。”

吳小六嘿嘿一笑：“再不濟，咱還有火槍，狼群來得也得在咱們這歇下。”

瞧著這二十來人短打的衣服，犀利的火槍，孫程點點頭，招呼身后的士兵就地歇息。

“你這哨探日子倒是快活，沒有拘束，累了就歇，餓了就吃，比我這巡邏強多了。”

“屁！”吳小六反駁道：“老子在這沙漠里走動，吃著沙子曬日頭，別提多苦了。”

“這幾日我算是瞧到了，這蒂華納就他么是個漁村，比天津曹個莊都不如。”

“附近百里，只有十幾個小村子，加一起都沒千人……”

孫程點點頭：“確實，這里遍地荒漠，吃水都困難，不及大明一鎮。”

“更別提還有蛇蟲一類偷襲，普通人甚至以仙人掌為食，我看這地界很適合流放，堪比象鼻半島（堪察加半島）。”

吳小六表示認可：“聽說象鼻半島得大半年憋在房里熬著，那么苦寒之地羅剎人都惦記，真是貪婪呀……”

就這樣閑聊著，不一會兒馬蹄聲起，眾人忙起身，個個伏身探目起來，吳小六等更是直接上馬，東西也不吃了。

孫程推至后方，臨近一匹探哨附近，左右環顧。

“呼！”吳小六松了口氣，笑道：“是咱們的人，沒事了。”

話雖如此，但眾人仍不敢懈怠。

片刻，一行百騎走了過來，整個腦袋捂著毛巾，人和馬身都是灰塵，端是一個辛苦。

為首一人則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典型的武將出身，聲音洪亮：“吳小鬼，孫算盤，你們怎么在這，是特地來接魏爺的？”

吳、孫二人立馬識得其身份，吳小六跺跺腳，惱怒中又帶著畏懼：“魏傻牛，你終于回來了，那個墨城打下來了嗎？”

“那甚的墨城，連個城墻都沒有，頂多一兩千人，兩百來個民夫，騎兵稍微一沖就投降了，無趣，無趣——”

魏大牛摘下布巾，還不由得吐了一下嘴中的沙子，搖頭晃腦，一副沒有盡興的樣。

孫、吳二人心中無語，這是魏傻牛一去戰場就像是人來瘋，有使不完的勁頭，當年在鹽梟可是名氣頗大，得了個瘋牛的綽號。

二人卻直叫他傻牛，提醒他不要至倚仗蠻力而忘了謹慎，誰知這家伙不以為然。

不過也是如此，他們二人還是隊正，這傻牛就成了營正，管著五百號人。

聊了一會兒，魏大牛這才繼續趕赴港口。

此時留守在港口的，正是曾國荃。

不曾上過戰場的文人，只能是留守的活。

“將軍，墨城已經拿下了！”

“好——”曾國荃面露喜色，然后忙吩咐道：“快派人去呈報殿下！”

“不用了！”

忽然，敞開的大門外邁入一個俊朗的年輕人，他留著短須，雙目有神，聲音洪亮。

“大王！”曾國荃一愣，忙拜下：“您怎么就來了？”

“白沙港待著沒意思！”朱敦漢自顧自地找個椅子坐下，看著簡陋的營帳，只搖頭：

“忒寒酸了。”

“墨城是首府，其既被拿下，那么北加州就納入咱的統治了。”

朱敦漢松了口氣：“這算是邁入了第一步。”

曾國荃臉上掛著猶豫，咬著牙道：

“殿下，這北加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呀！實不值當。”

“孤知道。”朱敦漢拍了拍其肩膀：“這里不過去踏板而已。”

“即今日起，蒂華納就成了歷史，這里叫做東方港！”

熱情洋溢的說完，他也沒停歇，讓眾人登船，去往墨西利卡城。

沒錯，人太多坐船最方便。

他們得繞過千里長的下加州半島，經過加州海灣，然后抵達墨西利卡城。

這一路，朱敦漢對于加州半島沿海逛了一圈，真可謂是貧瘠之地，港口都沒有一座，市鎮也無。

就連墨西哥西海岸也是如此，一條西馬德雷山脈沿著海岸線而立，只是海岸邊擠出一些小平原，港口、村落寥寥。

墨西哥千萬人口，幾乎都集中在中部的高原和東南部平原地帶。

至于他所占的上加州，以及附近一片靠近殷國的地方，被稱作北部荒原，擁有奇瓦瓦沙漠和索諾拉沙漠。

金角銀邊草肚皮，在墨西哥并不相通。

哪怕他把整個北部地區占了，了不起幾十萬人罷了，也物資匱乏。

朱敦漢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