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瞬間陷入沉默。
最后,還是朱逢春向前,問出了眾人的心里話:“殿下,這要投入多少錢?”
“京城二三十萬戶,至少百八十萬!如果加上天津,保定,松江,蘇州……”
朱敦漢一屁股坐下,悠閑道:“我估算著,這行當(dāng)?shù)弥等偃f,我認(rèn)一半,你們分?jǐn)偭硪话搿!?
“細(xì)水長流的買賣,我也不強(qiáng)求,諸位想清楚些吧!”
昏暗的環(huán)境下,唯獨(dú)光明照在了舒王臉上,那自信且慵懶的面容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伴隨著人影的晃動,氣氛仿佛陷入到了一股沉寂中。
誰都想說話,但誰都不想先說。
七家合分一百五十萬,也就一家二十來萬,確實不多。
高起元瞅著舒王的臉,想著要彌補(bǔ)前陣子的隔閡,咬著牙,這錢就算送給舒王也成。
“殿下,公府開銷大,多是產(chǎn)業(yè),我可以抽出五萬塊入股。”
朱敦漢詫異地看了一眼高起元。
準(zhǔn)備當(dāng)托的大舅子陳良謨這時也不甘落后,忙開口:“我復(fù)國公府出十萬入股。”
對于陳家這個妻族,朱敦漢很給面子,為了避免因財結(jié)仇,承諾一旦賠了就全額退款。
老丈人陳文龍才咬牙答應(yīng),偌大的公府前后幾百號人,花銷不小,擠出十萬算給他這個女婿面子。
這下其他人就不淡定了,與舒王見過面的朱逢春忙抬頭:“我朱家愿意出五十萬!”
“我陳家也是!”
“薛家……”
“趙家——”
轉(zhuǎn)眼間,各家踴躍起來。
唯獨(dú)李鴻章沉默了。
他能前來,真是曾國藩指定來湊合的,明確要求,不發(fā)一言,不參一事。
朱敦漢作為主持者,對于蛋糕具有分割權(quán):“我自領(lǐng)百五十萬,朱家三十萬,陳、趙、薛三家二十萬,璟國公府五萬,復(fù)國公府十萬。”
“曾府是五萬。”
“余下的,我就另找一些人加入。”
李鴻章瞬間懵了,剛想開口,就被舒王堵了回去:“這事早有計較,勿要多言。”
朱敦漢環(huán)顧幾人,沉聲道:“我事先說明,若半路退出,只能五折退,轉(zhuǎn)讓股份,也事先必須得我同意,不然不算數(shù)。”
“我等知曉!”
結(jié)束后,大舅哥陳良謨留了下來,忍不住問道:“殿下,這真的能賺錢?”
“細(xì)水長流的買賣!”朱敦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燈或者用的不多,但煤氣絕對是筆長久的買賣。”
“柴火多貴呀?”
“貴嗎?”陳良謨詫異道。
“一擔(dān)柴就要七八十文,用不到十天就沒了,對普通人來說負(fù)擔(dān)很大。”
朱敦漢見他滿臉懵懂,他也懶得跟這個貴族公子解釋太多,他都沒有這個概念。
“假使家家戶戶通煤氣,燒水煮飯,都要用,再加上煤氣燈,少的每個月一兩百文,多的起碼得幾十塊。”
“保守估計,年入百萬!”
科技比人的想象還要快,這時候的煤氣表已經(jīng)在倫敦成熟,煤干餾技術(shù)讓煤氣足以輸送至家家戶戶。
但煤氣管道的鋪設(shè)費(fèi)用太高,加上爆炸隱患,大明許多人望而卻步。
陳良謨吸了口涼氣,壓制躁動:“殿下,這便好。”
閑聊了幾句,朱敦漢對于勛貴子弟實在沒什么話題,就草草結(jié)束了。
這場利益聯(lián)合算是初步達(dá)成了。
煤氣管道的鋪設(shè)是個大工程,百年后還能輸送天然氣。
隨時隨地喝上熱水,這是如今沒人能想到的,但他將要做到。
此事一成,他在民間的聲望怕是與日俱增。
既能賺錢,也能博取聲望,順便促進(jìn)京城現(xiàn)代化,一舉三得的事。
不過,此事還得由皇帝批準(zhǔn)。
朱敦漢想了想,帶著煤氣燈去往了皇宮。
宣仁皇帝半躺在榻上,由一位圓潤的宮裝熟婦喂著喝粥,半瞇著眼,顯然心情不錯。
朱敦漢一眼就瞥明,她是近兩年受寵的惠妃,誕下二公主,雨露恩澤不斷。
“哦?就是這玩意?”宣仁皇帝瞥了一眼明亮的煤氣等,精神稍微一震,又恢復(fù)原樣:
“也就多亮了那么一點,聽說這玩意不怎么安全,還是算了吧!”
“宮里頭用不起。”
我就知道!
朱敦漢只能笑著關(guān)掉燃?xì)鉄簦骸皩m里頭地基太厚實,用著不方便,不如就鋪設(shè)在玉泉山莊?”
“一應(yīng)的耗費(fèi)都由侄兒出,算是孝敬您老的。”
“有心了!”宣仁皇帝點點頭。
這時,豐潤的惠妃娘娘忍不住問道:“你怎地碰煤氣燈,這可是西夷的玩意。”
“娘娘,皇伯不是五月是萬壽節(jié)嘛,侄兒就想在京城安裝一排壽桃路燈,整得京城亮堂堂的,也好為您祝壽添福。”
朱敦漢嘴比腦子快,奉承的話不要錢似地出來:“到時候您老去玉泉山莊避暑,保證歡喜。”
惠妃聞言,對著宣仁皇帝笑道:“陛下,您瞧舒王多孝順呢!”
宣仁皇帝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
再孝順也不是自己親生的。
不過他對于這個能干事且嘴甜,還會替他撈錢的侄兒頗為滿意:
“行吧,知道你想賺錢,就去做吧,不過莫要擾民,拖累了皇家的名聲。”
“侄兒知道了!”
朱敦漢心中哂笑:后宮中多使錢,還是有效果的。
當(dāng)然,宣仁皇帝那么好說話,還是因為他給這位皇帝送了一千六百萬,足夠內(nèi)廷過個肥年了。
夏王,你靠文官,我靠錢,咱倆慢慢來。
就在他準(zhǔn)備離去時,宣仁皇帝拖著尾音道:“經(jīng)商這件事很好嘛,正好歇歇……”
顧名思義,就是不要再摻合朝政了。
朱敦漢心里頓起陰霾。
用的時候是千里駒,用完了就是甩在一邊。
果然皇帝都是冷血動物,不值得信賴,難怪夏王府幾十年來乖得像頭狗。
本來想順勢擴(kuò)充勢力的想法,立馬就被扼殺了,是因為曾國藩這個尚書引起忌憚嗎?
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不然老子真想來一場玄武門之變。
壓抑著情緒回到王府,這時除了曾國藩以外,六家都送來了錢,于是朱敦漢就成立“惠民公司”。
而想要鋪設(shè)管道,自然離不開管衛(wèi)生、防盜、防火的巡警衙門。
巡警衙門都指揮使郭昭此時卻汗流浹背,他面色緊張道:
“殿下,長安街的溝渠還不用疏通吧!排水一直很好。”
長安街正對承天門,太過于顯眼了。
“不,它需要!”朱敦漢微微下傾,壓迫感十足:
“巡警衙門需要加寬加闊,并且預(yù)留出一個管道出來!”
“您這是?”郭昭目光一凝,那一疊銀票讓人挪不開眼。
粗略一算,這不下三五千!
“長安街只是開始,接下來內(nèi)城的溝渠都需要加寬加深,進(jìn)行疏通!”
朱敦漢將銀票推到其身前,微微一笑:“這一萬,是您的。”
“我也不會讓兄弟們白忙活,事成后,十萬塊奉上。”
說著,他伸來腦袋,貼著其耳朵細(xì)聲誘惑:“再者說,巡警衙門疏通溝渠光明正大,還能去商戶們征收一筆疏通費(fèi),能賺兩樣錢!”
“朝廷那我擺平,你就放心去做吧!”
朱敦漢恢復(fù)了坐姿,神色輕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