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思藏都司其實只是個簡稱，全名是烏思藏都指揮使司。

在明朝時期，烏思藏都司雖然是被納入了大明的疆域范圍，但實際上對于這一片遼闊的土地，明朝也只能做到羈縻統(tǒng)治。

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最簡單直觀的就是地勢問題、交通問題以及宗教問題。

不過對于朱瞻坺來說，烏思藏都司的問題對于他來說不算是問題。

一直以來，寇可往我亦可往這句話就是朱瞻坺信奉的信條。

他覺得漢武帝這話說的沒錯，既然有人能去，那憑什么我們不能去？或許會有高原反應(yīng)等不適應(yīng)的情況，但那玩意兒是可以訓(xùn)練出來的。

不過，就目前來說，烏思藏都司的表現(xiàn)還是很好的，最起碼對于明使是很尊敬的，對于大明的朝貢也每年不斷。

所以，對于朱瞻坺來說，目前烏思藏都司的問題就是……太難去了。

……

永樂十年，四月二十。

其實朱瞻坺早在出發(fā)之前就曾經(jīng)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時間問題。

去關(guān)西七衛(wèi)尚且好說，畢竟有河西走廊，還有大明邊關(guān)的長城，順著走就是了，但是去烏思藏都司就不一樣了。

大明和烏思藏都司之間，沒有成熟的道路系統(tǒng)，雖然沿途設(shè)有驛站，并且在永樂五年就已經(jīng)將驛站恢復(fù)到了西藏八王之一的贊善王的駐地，但那畢竟只是驛站，不是官道。

但是，朱瞻坺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走，就是接近一年的時間。

而且，還只是單途，返回的話還需要接近一年的時間。

“恭迎世子殿下?！?

朵干都司，贊善王駐地，靈藏。

在看到朱瞻坺的馬車停下后，贊善王立刻帶著人上前，對著下車的朱瞻坺行禮。

“贊善王免禮?！睂τ谶@邊，朱瞻坺還是很寬容的。

畢竟文化不同，習(xí)俗也不同，這也就是羈縻統(tǒng)治的原因，因為如果真的要實際統(tǒng)治，那怕是沒個百八十年的完不成。

“世子殿下一路上車馬勞頓，這里是苦寒之地，不比京中，世子殿下我們還是快些進城吧。”

贊善王也知道中原和這世界屋脊上的差別，也沒有拉著朱瞻坺寒暄，而是熱情地邀請朱瞻坺先進城。

朱瞻坺也沒有為了場面而推辭，當下就點了點頭：“贊善王先請?！?

“世子殿下先請?！?

……

進了城，到了贊善王的住所，朱瞻坺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進藏之路，各種困難和艱苦非常人能夠忍受。

這一路上，有不少人因為高原反應(yīng)和水土不服等因素被迫退出，這也導(dǎo)致朱瞻坺帶來的人僅剩不到四千人。

“當初聽聞世子殿下親自前來朵干都司和烏思藏都司主持此次的茶馬互市，在下不勝惶恐，趕忙派人和就近的護教王聯(lián)系?！?

進屋坐下后，贊善王親自上手，給朱瞻坺準備好了酥油茶和糌粑。

“原本，我等是想要派人前往答思麻萬戶府迎接世子殿下的，并且考慮殿下從未來過烏思藏，準備在答思麻那邊完成這次的茶馬互市。”

“但是，奈何烏思藏都司實在是太大，交通不便，各部的貨物短時間內(nèi)很難匯聚到一起，還望世子殿下見諒?！?

“贊善王哪里的話？”朱瞻坺臉上不以為意，但是心中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了起來。

這位贊善王顯然是在強調(diào)烏思藏都司的羈縻性，是不想讓大明過多的摻和到烏思藏都司的事務(wù)中去。

“永樂四年，是我皇爺爺親自下旨，封你為灌頂國師，次年又下旨，加封你為贊善王，賜予金印誥命?！?

“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公私分明，該是怎么樣就是怎么樣的?！?

“就好比這次茶馬互市，皇爺爺既然將這種重要的事情交予我，那我自然是要辦妥的。”

“此前，我已經(jīng)去過了關(guān)西七衛(wèi)，和那邊的茶馬互市也已經(jīng)順利完成，而這烏思藏都司雖然山高路遠，但我還是要來的?！?

……

二人話語間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贊善王明面上是說大明宗室遠道而來，自己有失遠迎，但實際上卻是在告訴朱瞻坺，無論是朵干都司還是烏思藏都司，事務(wù)都是他們自己負責(zé)的。

而朱瞻坺也不甘示弱，先是說這茶馬互市的事情是當今皇帝交給他的，是公事，他必須要辦好。

這就不由得讓人想到朱瞻坺在這之前所辦的公事了。

嚴格來說，朱瞻坺截至目前為止，接到的公事中除了茶馬互市之外就只剩下了兩件，一是永樂七年出塞迎回大明的十萬大軍，二是北征歸來后負責(zé)了傷亡將士的撫恤問題。

在第一件事中，泰寧衛(wèi)和福余衛(wèi)四千余人被朱瞻坺所滅，尸骨無存。

在第二件事中，侵犯大明海疆的倭寇被朱瞻坺全部殲滅，丟進了海里喂魚。

除此之外，朱瞻坺還提到了關(guān)西七衛(wèi)，這是在說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關(guān)西七衛(wèi)那邊的茶價。

雖然朱瞻坺在關(guān)西七衛(wèi)那邊結(jié)束之后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這邊，但消息的傳遞永遠要比帶著護衛(wèi)和茶葉的朱瞻坺更快，贊善王不可能不知道朱瞻坺那區(qū)別對待的茶價。

第二件事就是在刺破贊善王所說的有失遠迎這件事。

這都過去半年多了，你還沒準備好？逗傻子玩兒呢？

所以，當朱瞻坺這些話說完，贊善王的氣勢就不由得弱了幾分。

贊善王倒是不怕朱瞻坺亂來，烏思藏都司不比草原也不比倭寇，連年進貢朝奉從未間斷過，對于大明的命令也是忠實執(zhí)行的。

縱使朱瞻坺殺伐果斷，但在烏思藏都司動手還是不行的。

但是，贊善王卻害怕朱瞻坺手中的權(quán)力。

一旦朱瞻坺借此壓低茶價，或許朝廷在知道后會及時處理，恢復(fù)茶價，但肯定會產(chǎn)生影響，讓人覺得贊善王連個小孩子都壓不住。

還有就是蔑視大明宗室這件事，哪怕烏思藏都司也承擔(dān)不起。

畢竟，如今的烏思藏都司不是吐蕃，沒有自立的能力，很多時候還要等待大明朝廷的救濟，不然的話每年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所以，想到這里，贊善王的語氣頓時就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