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解決的辦法?”
“你猜?”
“如果按照你說的,日報可以直接對我們展開報復,那我現在就沒理由再繼續履約了。”
“那你走吧,不過,走之前,把全身的衣服脫掉。”
……
這女人的翻臉功夫,王凱是見識到了。
他凝視著許婉,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沒跟你開玩笑。”
“好吧,不逗你了,只要你把今天表現好,廖主任那里,我會想辦法幫你們攔住的。”許婉輕飄飄的回答,仿佛攔住上司的報復,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不是王凱懷疑,他看的出許婉這個女人出身并不簡單,家里應該很有錢。
但日報是單位,廖主任又是二把手,她一個普通的辦事員,有能力影響二把手的決策?
可能么?
“不要用你狐疑的眼神,質疑我高尚的人格。”
“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你只管把今天這出戲演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許婉臉上淡淡的笑意漸漸收攏,不容置疑的說道。
王凱見她如此篤定,沒有其他辦法的他,只好打算將這出戲繼續演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坐到石凳上已有半個小時。
說實話,即使有坐墊,這灰色的石凳也讓王凱難以忍受,主要是石凳的受力范圍是一個規整的圓形,而人的屁股并不是。
所以,坐久了的王凱,屁股感到有些微麻,忍不住向許婉催促道:“還要多久?”
“我不知道。”許婉緩緩搖頭,一臉寡淡,眼神盯著遠處的竹子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讓王凱那個急啊。
坐在這什么都不干,簡直比坐牢還難受,雖然他沒坐過。
“你們演員都這么浮躁么?”
“我之前說了,坐好,不要亂動。”
剛準備活動身體的王凱,被許婉用語言制止。
“你不難受么?”王凱無奈的苦笑。
“習慣就好,坐好只是這出戲的最低標準,你實在忍不住可以退出,沒人強迫你。”
“不過走之前,記得把衣服脫給我。”
許婉這幅無所謂的模樣,給王凱一種上了賊船下不去的感覺,真難受啊。
沒有轉頭的許婉用余光觀察到王凱的神情:“你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你不出力,就想享受勝利的果實,世界上哪有這么容易的事,老實坐著。”
“那你總得給我一個原因吧?等人也不是這么等吧?”
“沒有原因的事情多了,算了,念在你初入靜竹小院的份上,我就跟你說一下,為什么要靜坐的規矩。”
“這間小院是我爺爺的,他今年已經八十六歲,這這間院子是他三十六歲那年置辦的,距今已有五十年的歷史,入住院子的那一天,也是我爸的生日。”
“生日加上喬遷之喜,可謂是雙喜臨門,當天有不少賓客前來賀喜,其中就有一位道士。”
“道士來自著名的道教圣地,三清山。”
“此人也是與我爺爺相交莫逆的戰友,只是后來不知為何選擇了出家。”
“院子里的規矩,是他定下的,言三規,可保我們家族長興不衰。”
“我爺爺當即采納,并延續至今,小時候,我也問過我爺爺,為什么要接受這些奇怪的規矩。”
“他告訴我,規矩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束縛什么,而是為了獲取更好的自由。”
“小時候,我不明白,后來讀過一些書,經歷一些事之后,我才懂得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說到這,許婉就停下了。
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的人,都應該被雷劈!
王凱被許婉吊的心癢癢,她突然說一半不說,不是故意折磨人嗎?!
許婉確實也是在折磨他,誰讓坐這實在有些太無聊了呢?
折磨他,是一種很好的消遣方式呢。
“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凱急忙問道。
“沒什么意思。”
“……”
“你是故意逗我玩兒呢是吧?”
“哎呀,你看出來了?”
“那剛才的故事,是真是假?”
“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要學會思考問題的本質。”
!!!
王凱原以為她是一名在逃專業演員,是一位隱藏在日報里的白富美,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一名哲學家。
窩在那個日報里,真是屈才了。
拿許婉沒辦法的王凱,只好換個話題:“這都快十二點了,難道中午我們也不吃飯,一直在這等?”
“你真聰明。”許婉沒有吝嗇的夸贊道。
“……”
“這都什么規矩啊?!”
“規矩就是規矩,自然有它背后的用意,聽說你們演員演戲經常錯過吃飯時間,挨一頓餓,應該沒問題才對。”
王凱無語了。
“演戲是工作,跟現在能一樣么?!”他朝身邊之人表達不滿。
“有何不同,現在你也是在演戲,而且我也支付給你報酬了,也沒有侮辱你的職業。”
“你……”
“行,就這么著吧。”王凱已經被她氣的,有些語無倫次。
哎,后悔啊,若是有后悔藥能回到過去,就是把槍頂他腦袋上,也不去日報以身犯險了。
他不再言語,許婉也安靜地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兩人仿佛兩座刷了彩色油漆的人形雕塑,被定在那張圓形石桌旁。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幾十分鐘以后,院子大門被推開時。
只見一位穿著黑色練功服的中年人,推著一個輪椅走進了院子,輪椅上坐著一位頭發灰白神采奕然的老人。
兩人同時轉身朝門口看去,許婉見到老人立刻起身熱情的大喊:“爺爺,你終于來了。”
輪椅上的老人開懷大笑道:“乖孫女,來,讓爺爺看看。”
王凱站起身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呆呆的望著許婉朝老人走去。
院子里響起爺孫兩人的談話:
“瘦了,女孩子嘛,吃胖一點沒關系的。”
“爺爺,您最近有沒有控制飲食啊,不能吃那么多糖,對身體不好。”
許婉說完又朝推著輪椅的中年問道:“海叔,我爺爺最近身體怎么樣?”
“小小姐,老爺最近身體還行,醫生沒檢查出什么病灶,就是血糖有點高。”
“爺爺,答應我,以后少吃一點糖行么?”
“那活著還有啥意思,以前吃不到的東西,現在終于能放開了吃,你還不讓我吃。”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有些不太高興。
“那,一天一顆,少吃一點對身體,您得保持一個好身體,才能看到重孫啊。”
“哎對嘍,你今天不是帶我見心上人嗎?小伙子呢?”
“王凱,別傻站著了,快過來。”許婉朝遠處的王凱喊了一聲。
“啊,好。”
王凱走到老人面前,朝老人問安,并簡單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好好好,演員好,小伙子長的不賴,以后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好看。”
“爺爺!”一旁的許婉含羞的嬌嗔。
“你們倆交往多長時間了?”
“兩年了爺爺。”
“那還不趕緊把親事定下,小凱是吧,可我們家婉婉是有什么地方,還不太滿意么?”
“今天我在這兒,我跟你撐腰,你說出來,我讓她改掉。”
“這……”王凱遲疑地看了身邊之人一眼。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別吞吞吐吐的,快說吧,我給你撐腰。”白發老人露出一臉慈祥。
“小婉平時哪哪都好,就是愛翻臉,情緒變化太快,有時候感覺搞不懂她,很傷腦筋。”
“還有,每天花太多時間打扮,出門都要我等她一個多小時。”
“還有,喜歡打啞謎,讓人猜來猜去,弄得人很難受。”
“還有……”
王凱把許婉說的是體無完膚,老人臉上的表情從慈祥,變得嚴肅,聽到最后一雙眼睛都無神了。
老人有氣無力的朝王凱說:“小凱啊,真是委屈你了。”
“小婉這些毛病,都是我從小慣出來的,古靈精怪,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來,她爹也對她溺愛慣了,什么事都由著她。”
“今天,我給你做主了。”
老人轉頭向許婉說道:“都聽見了吧,改掉,聽到沒,你也是個大姑娘了,早晚都得步入婚姻,是時候該學會成熟穩重了。”
許婉站在原地撇了撇嘴,小聲念叨著:“知道了。”
“知道就好,走,我們先去上去。”
“阿海,打電話讓人把菜送過來。”老人朝身后的中年吩咐道。
“好的老爺。”
王凱默默地跟著一行人上了閣樓,入眼便是反射著光線的深棕色地板,繼續往前,寬敞的客廳里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棕色木案,木案邊角還有一個青銅香爐,爐子的細孔里插著冒著火星的香。
淡淡的青色霧氣御風起舞,院子里的香味來源,原來在此處。
老人讓兩人坐到客廳的實木沙發上,自己則推著輪椅進到,一處關著門的小房間。
王凱東張西望地打量著閣樓上的一切,被身邊的許婉拍了一下大腿。
“忘記我說什么了?不要到底打量。”
“好吧。”王凱見許婉很嚴肅,無奈的收回好奇的目光。
“千里之行,要到最后一步了,不要在這時候,給我掉鏈子,知道么?”
“剛才你也說過癮了,若是待會,你整出亂子來。”
“你就~”
許婉眼神凌厲,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剛才說嗨了的王凱,此刻感知到一股來自哲學家的殺氣,這殺氣通過眼神傳遞,仿佛能把他的身體射成馬蜂窩。
“咳,親愛的,我渴了,你能幫我倒杯水嗎?”他故意把音量提高。
解決魔法唯一的途徑,就是用魔法擊敗魔法,王凱已經徹底入戲了,也徹底放飛自我了。
反正事情沒完成之前,她不敢拿自己怎么樣。
那,茶一點,又何妨?!
“你……”
許婉咬牙切齒地盯著王凱,半晌沒憋出一個完整的詞。
可轉瞬間又綻放出了花一般的笑臉,嗲聲嗲氣道:“好呀寶貝,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沏一壺特供鐵觀音來。”
許婉款款起身,慢慢地走向遠處,邊走邊在心里罵道。
好好好,喜歡挑我缺點是吧,喜歡模仿我是吧,你給老娘等著,等過了今天,我讓你明白,什么叫花兒那個紅。
不知危機將至的王凱,還在繞有趣味地打量著她泡茶時溫婉的背影。
只見黑色旗袍隨著許婉的動作不停抖動,從后面觀察,頗有一番韻味。
旗袍抖動的幅度由劇烈到緩慢,最后漸漸停下,王凱趕緊收回目光,低頭裝作一副打量地板的模樣,好像能從地板上的紋路推測出取材之樹的年齡,那叫一個認真專注。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片刻后許婉端著木托盤走到了客廳。
“寶貝,茶來了。”
許婉拿起茶壺彎腰倒了一杯黃色的茶水遞給王凱:“喝吧,小心燙燙哦。”
這個燙燙聽的王凱打了個寒戰,糟糕,魔法升級了。
抖的那一下,差點把茶水灑在褲襠,被許婉看到,一臉關切道:“哎呀,小心一點哦寶貝,燙到自己的話,人家的心會痛痛的。”
“……”
王凱想舉白旗了,這個女人是看了多少灣灣肥皂劇啊!
快招架不住了!
就當他對許婉不可奈何時,書房的門開了,許父一臉陰沉地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沉聲道:“去洗手。”
???
看到那恐怖表情的王凱,以為要發生什么大事,結果,就這?
兩人一臉乖巧地前往廚房,等王凱在洗手池吃完手之后,發現外面來了一隊人,每個人的手里都提著兩個紅金相間的木質飯盒。
他們一個個把飯盒放在圓形餐桌上,然后從褲兜里拿出一副白色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后才把一個個飯盒揭開。
一股誘人的菜香撲鼻而來,把王凱聞到肚子瞬間發出饑餓的腸鳴。
一旁的許婉聽到后,小聲鄙視道:“沒出息。”
叔可忍,嬸可忍,凱不能忍,他立馬摟住了許婉的柳腰以示報復。
無視她要吃人的目光,輕輕扶著她朝外面走去。
刺激,真刺激。
就是腰上的那只手,掐的力度再小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