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正廳處。

朱高爔正思考著對策。

沉思中，看到一身甲胄的徐輝祖走進來。

那一身的肅殺之氣頓時就讓朱高爔清醒，眉頭微皺。

連甲胄都沒換就來見自己，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啊。

“末將拜見皇上。”

“剛回到，得知皇上到來，未換甲胄就趕來，請皇上恕罪。”

徐輝祖拱拱手道。

大明律有言，將軍穿甲無須跪禮。

這不僅是明朝的規定，歷朝幾乎如此，因為穿甲胄行大禮不方便。

“魏國公言重了，請坐。”

朱高爔微微一笑道。

“謝皇上。”

“皇上找末將有事嗎？”

徐輝祖坐下后就直言道。

他現在是太上皇的人，不想和朱高爔接觸過多。

“朱高燧抓到了嗎？”

朱高爔沉吟片刻問道。

“抓到了，現被帶到太上皇宮。”

徐輝祖頷首道。

正是抓到了，他才能回來。

說被帶到太上皇宮，是斷了朱高爔救朱高燧的想法。

“中山王是我朝難得的異姓王，朕好奇如果是他抓到人，會不會也送到太上皇宮？”

朱高爔看著徐輝祖說道。

大明朝的異姓王沒有幾個，都是死后追封的。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中山王徐達和東甌王湯和。

不過兩人的后代發展相差甚大，徐家開枝散葉，徐輝祖已是位極人臣，而湯和的五個兒子死得只剩下次子湯軏[yuè]，不過才前軍鎮撫使，相差甚大。

“家父能理解做兒子的苦衷。”

徐輝祖眼神一冷，沉聲道。

他明白，朱高爔是搬出先父壓他。

“你能有什么苦衷？”

“朕才是大明正統，你卻忠心太上皇，不怕中山王在棺材里躺不安穩嗎？”

朱高爔冷聲道。

身為國公，又是中軍指揮使，位極人臣，能有什么苦衷？

“皇上，有事請直言。”

“再提及先父，請離開。”

徐輝祖沉聲道。

他知道誰是正統，但他更知道朱高爔是怎么上去的。

現在朝局三足鼎立，朱高爔雖然是皇上，但卻是最弱的，弱不禁風。

無論是燕王朱棣還是朱允炆，只要不想按照規則辦事，朱高爔都會被趕下皇位。

如此幼帝，有什么資格讓他效忠？

“朕這次找你是關于中山王王爵一事。”

“既然你不想談，那朕就不打擾了。”

朱高爔表情變化很快。

前一刻冷著臉，這一刻變得惆悵。

“慢！”

“皇上何意？”

徐輝祖立即跟著起身，心中不安。

中山王王爵是他們徐家的驕傲，是在史書上耀眼的一筆。

朱高爔突然這么說，是要干什么，要撤掉先父中山王王爵，還是怎么樣？

徐耀祖雖然覺得朱高爔是最弱的，也看不起朱高爔，但卻不得不承認朱高爔是正統。

他要是真的對先父中山王王爵搞事，雖然大概率是能頂回去，卻也會鬧出很多事端。

“朕有意讓你繼承你父的王爵！”

朱高爔神色一凝，鄭重道。

“什么？”

徐輝祖眼睛慢慢睜大。

剛才的擔心被沖散，心底狂喜沖出。

王爵！

活著的王爵！

激動，無比的激動！

但很快，徐輝祖就忍住。

異姓王不是那么好封的，朱高爔就算是想封，也會很多人阻止。

而且，朱高爔不可能無緣無故封自己為王爵，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朕救了耿老將，于是這次你們抓拿朱高煦的時候，朕用那個人情救了朱高煦。”

“如果往后朕有事求你，只要你完成，朕哪怕是要退位，也要在退位之前圣旨昭告天下讓你繼承你父中山王的一切。”

朱高爔沉聲道。

中山王的一切有很多好處。

不僅是爵位，還有食邑，還有封地，以及接近親王們的兵權。

死的中山王只有封地的食邑能給后代留下，但活著的中山王將會擁有以上的所有。

“沒有足夠的軍功，就是你下旨，我也繼承不了。”

徐輝祖很心動，呼吸都變得急促，但他知道那很難。

“你是中軍指揮使，應該了解我大明朝的軍事情況。”

“外有異族犯我朝之心不死，內有徐王等親王蠢蠢欲動。”

“但凡你作為統帥勝一兩場仗，再有朕的圣旨以及你徐家的威望，不難。”

朱高爔沉聲道。

“我要考慮考慮。”

徐輝祖的心亂了，難以拒絕。

可他也不敢當面答應，怕朱高爔空口無憑。

“好好想，朕等著你的答復。”

朱高爔沉吟片刻，丟下一句話離開。

他本是找徐輝祖作為明天早朝突破口的。

但看他對自己防備有加，于是決定先亂他心再說。

徐輝祖還是坐在原處，沒有起身，更沒有親自送出門口。

不知過去多久，徐妙錦從側邊走出，來到徐輝祖旁邊的凳子坐下。

“你聽到了？”

徐輝祖靠回凳子上，嘆息道。

身為中軍指揮使，貴為國公之尊，他還是第一次這般糾結的。

“聽到了，朱高爔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好處。”

徐妙錦將手中的盤子放在茶幾上。

她拿起糕點食用，卻有種味同嚼蠟的感覺，明明剛才還很好吃的。

“是啊，無法拒絕的好處。”

“小妹，你覺得大哥要不要答應他？”

徐輝祖感嘆著說道。

好處太大，還是先父的王爵。

對自己而言，對整個徐家而言，都無法拒絕。

“這事太大了，我下不了決定。”

“但我感覺朱高爔這人不簡單，以前沒發現他竟然藏得這么深。”

徐妙錦搖搖頭道。

不僅是不簡單，還常常讓人出乎意料。

一開始誰都不敢看好朱高爔做皇上，以為只是太上皇扶上去的傀儡。

但誰能想，現在朱高爔不僅掌控了皇宮，還掌握了三千禁軍，朝中更已經有人向他靠攏。

雖然現在無論是太上皇和燕王都能將他趕下皇位，可兩人都很有默契沒有這樣做，這就會導致朱高爔越來越強大。

“小妹，你們關系似乎很好。”

“大哥看你們年齡相仿，有沒有做他皇后的想法？”

徐輝祖突然笑瞇瞇看向徐妙錦。

小妹已經十三歲，再過一兩年就可以談婚論嫁。

如果妹妹能做皇后的話，那他愿意答應，甚至是支持朱高爔。

“大哥，你開什么玩笑？”

徐妙錦狠狠瞪了徐輝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甩袖子離開。

徐輝祖搖頭失笑，看出小妹對朱高爔沒想法。

正當他起身準備去換件衣服的時候，管家急沖沖趕來。

“爺，大事不好，皇上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