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恩被帶到一處明亮寬闊的房間。

奧古斯凱輕輕一揮手，前者便被綁到了一張呈四十五度角斜放的木板床上。

“只是幼生期的低等虛靈，也能碰撞出覺醒虛靈天賦的虛遺者，讓我來看看是怎么回事吧。”他用極低地聲音自語道。

但卻恰好被費恩的超級聽力捕捉到，強烈的危險信號刺激他的大腦，他在昏迷前用最后一點意識，快速咬了三下自己的舌頭。

奧古斯凱拋出卷軸，在咒語的影響下，卷軸自動攤開，飄向費恩，將他的頭部整個覆蓋住，上面刻畫著的法陣亮起銀色光芒。

奧古斯凱持續念咒，將手懸浮在卷軸的法陣之上，片刻之后，無數畫面和聲音進入他的腦海之中——全部都是費恩的記憶。

此刻，奧古斯凱化身為了費恩，經歷著后者所見證的一切。

他略過剛剛發生的經歷，控制四周的景象快速倒退，直到90天前，虛靈襲擊柯塞爾城，附身‘他’的那一刻開始。

從虛靈控制著費恩的軀體屠殺平民，與騎士戰斗，到最后被驅逐出體外。

奧古斯凱先是快速的瀏覽一遍，然后放慢成正常速度回顧，四周的景象不斷變化。

他皺起眉頭，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將記憶再次放慢，一遍一遍查看，到最后甚至變成逐幀分析。

他認為費恩的記憶里似乎有兩個不太對勁的地方，一是虛靈被驅逐出費恩體內的節點。

虛靈離開費恩體內的原因讓他不解，雖然外面有八位所謂的凡人騎士和那位拿著魔化物品的管家，但這些對虛靈都不能構成真正的威脅。

虛靈當然可以自由選擇被附身的對象，或者是否繼續附身，但無緣無故的選擇應該需要一個理由。

二是虛靈消失的那個節點，虛靈飛向天空，使用虛靈法術后，在刺眼的慘綠光芒中消失不見。

虛靈的法術確實大多都是這般閃亮的光芒，從當時費恩的角度也看不到太多的信息，但虛靈即使飛走也應該能遠遠看到身影才對。

奧古斯凱將這些畫面反復回放，若是有地球來人，可能能發現這里的剪切和拼接痕跡，但奧古斯凱卻找不出異常。

他控制著法陣，讓記憶再次快速倒退，將費恩從出生到現在的記憶全部閃回一遍。

雖然只能看到費恩的視角，但奧古斯凱敏銳地察覺到虛靈可能是因為懼怕，或者受到某種力量影響，才脫離費恩的身體，因此果斷回溯費恩的全部記憶，看看這個少年的軀體、血脈或者靈魂是否存在某種未知的力量。

奧古斯凱再次念動咒語，這次咒語的長度比察看記憶的法術還要復雜得多，直到數秒之后，他的右手變成半透明的幽藍色。

接著，他在費恩身體的上方一抹。

“出來吧。”

費恩半透明的幽藍色靈魂，如霧氣般在身體上浮現，然后緩緩上升，停留在身體上方。

奧古斯凱再次仔細查看。

十數分鐘之后，他又拿出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金屬針管，在費恩的體內抽出一大管血液，轉身回到實驗臺上，用各種試劑和儀器進行測試。

……

費恩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感覺大腦劇痛無比。

“醒來了。”奧古斯凱沒有回頭，忙著制作刻畫一幅復雜的巫術卷軸。

他對費恩的檢查似乎已經結束，正忙著進行下一個項目，作為一個二環巫師，他永遠有著旺盛的求知欲。

直到卷軸的最后一筆刻畫完畢，他才轉身走向費恩，從口袋中拿出兩支用試管裝好的藥劑。

“喝了。”奧古斯凱命令道，他陰翳的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

費恩不敢違逆，接過兩支藥劑，其中一管看起來像水銀，另一支則是綠色的，與虛靈的慘綠不同，這支藥劑透著生機。

費恩先將水銀藥劑喝下，立竿見影的，大腦的劇痛快速緩解，干涸的精神被滋潤。

“記憶搜索通常會造成永久性的創傷，不過我很擅長此道，你不用擔心。”奧古斯凱說道。

“這支不滅精神藥劑可以讓你完全恢復，并且在接下來六個月里持續幫你提高精神力。”

“你的運氣不錯，一只幼生虛靈遺留的力量也能讓你覺醒虛靈的天賦法術。”

“歷史上只有極少數虛遺者能夠獲得這種力量，我能想起來的大概只有幾個，真實數量肯定比這個多，但絕大部分在覺醒之后的幾天內就死了。”

“你應該感受到了吧，那種強烈的殺意。”

費恩點點頭，那個他自己的聲音現在已經消失了，那種強烈的欲望也已經完全消退，但是想起來還有些心有余悸。

“只有被虛靈的力量深刻影響的虛遺者才能獲得這種天賦，但這也意味著虛靈其他一些與生俱來的的東西會被覺醒者繼承，例如對人類的憎恨和對殺戮的渴望。”

“你應該感到慶幸，你恰好是在一架巫師的馬車上覺醒的，否則你很快就會被自己的殺戮欲望摧毀，耗盡身體的所有力量，在幾天內力竭而死。”

費恩點點頭，沒有更多回應。

奧古斯凱見費恩似乎有些呆愣，以為他暫時還沒有完全恢復，指著他手里的另一支綠色藥劑說道：

“把這個也喝下去，會讓你的身體舒服些。”

費恩聽話照做，立馬感覺酸軟的四肢重新有了力氣，之前扎克對身體造成的傷害也變得不疼了。

“虛靈沖擊和行尸制造是虛靈們標志性的法術，但對你現在來說太過勉強，記住在成為中級學徒之前最好不要再使用，那樣會對你的身體和精神造成嚴重的危害。”奧古斯凱嚴厲的盯著費恩。

“是。”

“今后再覺醒新的法術，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巫師皺了皺眉頭，覺得眼前的費恩和之前印象里的相比顯得過于呆愣，但他自信自己的記憶搜索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看來還是虛靈法術的后遺癥太大了，他這么想著。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然后說道：“時間正好，明天奧莉維亞會來教導你，今天用完晚餐就休息吧。”

奧古斯凱說完按住費恩的肩膀。

后者只眨了一下眼，幾乎沒有感覺，便隨同巫師出現在那堪比足球場大的大廳內。

大廳內擺滿了長桌，但大部分都空著，只有前面的一些長桌坐著沉默的少男少女，大概有三四百人。

他們看了突然出現的奧古斯凱和費恩一眼，但又迅速地低下頭認真解決桌子上的食物，除了和費恩一起上馬車的新人。

費恩能看到最前面的長桌坐著白袍學徒們，一共有十七個人，白袍學徒后面的一張長桌上則坐滿了胸前佩戴著白、銀、金三色小方牌的新人，剛好五十個人。

剩下的佩戴著灰色方牌的新人則都坐在更后面的長桌上。

“去找個位置。”奧古斯凱說完沒有再理會他，轉身走向位于高臺上的那張桌子。

那上面只有奧莉維亞和一個一只眼睛戴著黑色眼罩的男人，費恩記得在登上馬車的前室平臺見過，似乎是馬車夫。

“奧莉維亞，等回去巫師塔后，把費恩安排到第五層。”奧古斯凱大步邁向長桌，風輕云淡的說道。

巫師的聲音不大，但大廳里面沒有人說話而略顯安靜，因此依舊讓每一個人聽得清楚。

“是，導師。”奧莉維亞站起來，點頭回答。

新人們不明白第五層是什么意思，只是用好奇和探詢的目光偷偷瞟著費恩。

但那些白袍學徒們的眼神卻滿是羨慕和敬畏。

費恩也不懂安排到第五層是什么意思，但從學徒們的表情來看，似乎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