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精神恍惚的吉娜游蕩在城郊廢墟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精神越來越差，每天都在各種死亡的夢境中醒來，夢中的自己總是經歷著各種各樣的絕望，隨后又迎來各種各樣的死亡，她現(xiàn)在疲憊，饑餓，迷茫，嘴中喃喃著不知所云的詞語，雙眼渙散，漫無目的朝一個方向走著。

“走下去...能出去的..走下去...”

沒人知道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在支撐著吉娜前進，是科茲？還是媽媽？還是單純的求生欲？

但變化小丑對吉娜的轉變很滿意，至少在面對生理性的絕望之時，這孩子不會隨隨便便自殺了，這很初級，但也很重要，這將是通往未來勝利的基石。

“那么，接下來的這一切呢，小賽維塔？”

廢墟之中，突兀的升起了一片嶄新的建筑，這片建筑老舊，臟亂，但其中的亮起的燈光，從房屋中傳來的吵鬧聲，都證明這片建筑中有人存在。

“這里...這里是...”

吉娜恍惚的看著面前的社區(qū)，如同她記憶中的一樣臟亂，嘈雜，但富有人氣。

這里是她前18年的人生，她在這里出生，長大，之后又因母親的疾病和自己的學業(yè)而離開這里。

“海琳娜社區(qū)...為什么...怎么會...”

吉娜懷疑自己肯定是餓出幻覺了，但從手上傳來的觸感，充斥進自己鼻腔的氣味，如果這是幻覺，那未免大腦也太會欺騙自己了。

沿著熟悉的街道走著，在這種情況下，吉娜連社區(qū)路邊的那堆常年沒人清理，已經汁水橫流的垃圾堆都覺得親切，都說，人在瀕死之際，會因為體內腎上腺素的瘋狂分泌和大腦對于機體即將停止運轉的絕境，啟動一種消除恐懼的保護機制，人們通常管這種情況叫——走馬燈。

但這走馬燈對吉娜來說，頗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畢竟，這里承載了她幾乎一切的不幸，要說這是消除恐懼的保護機制，那也太地獄笑話了。

憑借著身體本能的記憶，吉娜找到了自己的家，那個常年只亮著一盞燈的小屋子，站在門前，看著熟悉的破舊大門，她有些遲疑自己要不要進去看看。

“難以理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個解釋還合理一點，難不成，這片建筑還能是真實存在的？

猶豫再三，吉娜決定進去看看，畢竟來都來了，反正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算對面是死，那死在自己曾經的家里至少體面一些。

“吱呀”老舊木門熟悉的吱呀聲推開，吉娜的父母正一臉欣慰的坐在餐桌前，和睦的用餐，而桌子上的菜肴豐盛到了吉娜難以想象的程度，食物的香氣和溫馨的氛圍讓她情不自禁的坐下來，就算是死，也得做個飽死鬼吧。

“這都是幻覺。”“媽....還有...爸。”

吉娜出現(xiàn)了心口不一的狀態(tài)，心里在不斷的提醒自己，這必定是幻覺，可是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的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這段時間累壞了吧，小珍。”

聽見“小珍”這個昵稱，吉娜再也繃不住了，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母親會這么親昵的喊自己，甚至連科茲都不知道這個昵稱。

“嗯.....”

吉娜沒說什么，只是哽咽的點頭，隨后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飯，可能是因為饑餓，也可能是大幅度的咀嚼能讓自己的淚水少流一點。

“小珍，媽媽知道你現(xiàn)在了不起了，不過等你閑下來了，來看看媽媽好嗎，媽媽很想你。”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嗚....對不起...對不起...”

語無倫次的重復，代表著情感大壩的崩潰，在經歷的一遍又一遍的絕望之后，突如其來的幸福只會讓這個人向著崩潰的邊緣猛踩油門。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吉娜，我的女兒。”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開了口，吉娜已經記不清父親的正常的聲音了，那似乎只有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的深層記憶里，才有父親如此溫柔和藹的聲音，在那之后，父親這個單詞在吉娜心中和恐懼畫上了等號。

“是我害了你們，是我毀了這個家，是我...都是我的錯...”

父親聲淚俱下，卑微的祈求著女兒的原諒，吉娜被這種陣勢搞得手足無措，但看向一旁的母親，她太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了，父愛和母愛對于吉娜來說都是相當缺失的東西。

“爸...我...我...”

淚水是人類情感表達的最高級，它可以代表悔恨，代表快樂，代表憤怒，代表釋懷，它幾乎在一切的極端感情都有出現(xiàn)，而現(xiàn)在，淚水是這張餐桌上最不缺的東西。

直到這份幸福和快樂到了吉娜所能想象的極點，直到這份精神的滿足讓吉娜忘乎所以，直到父親用餐刀直愣愣的刺入了他自己的脖子。

“我有罪，我的女兒，而現(xiàn)在，我清白了。”

噴灑而出的溫熱鮮血讓吉娜迅速的由喜悅改為驚恐，進而是尖叫，慌亂，應激反應。

不幸的是，她的腰間還掛著一把她最熟悉的沖鋒槍，而在這種情況下，人的本能將遠快過人的思考。

如同鞭炮一般的槍聲過后，吉娜的面前多了兩具尚有余溫，但殘破不全的尸體。

“啊——----_____”尖叫的聲音逐漸變小，小丑捂著自己的耳朵屏蔽了吉娜那令人難以忍受的哭喊。

“還有什么，比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更有戲劇性，更能取悅那位王子的事情呢？從俗套的合家歡大結局到更俗套的親手殺了自己全家~嗚，但這還不夠，小賽維塔，對未來的你來說，這還遠遠不夠。”

變化小丑的面前有兩面鏡子，一面是現(xiàn)在這個正跪地痛哭，正嘗試著用腦袋往地上撞，試圖把自己活生生撞死的崩潰吉娜。

而另一面，在鏡子的邊緣刻滿了各種褻瀆的符文，正頻頻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時不時會有黑粉色的煙霧飄出，但很快就會被小丑的力量抵消。

而在這面鏡子中，一個身穿圣潔金甲，背生潔白雙翼，手持烈焰金劍的天使，正率領著一隊人馬在一處蠕動不停的紫色大地上艱難行軍，隊伍的前面是兩面旗幟，一面上面是金色的雙頭鷹，而另一面旗幟則是純黑色。

隊伍之中，有身穿金甲的巨人，有阿斯塔特，有高聲誦念的凡人牧師，甚至有長著尖耳的類人生物。

而那天使的臉，是吉娜.賽維塔，此時的她已經滿頭白發(fā)，目生金光，面容堅毅。

每當哥譚的吉娜重生一次，蠕動大地之上的吉娜眼神中的金光就更熾熱一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一切都在變化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