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鋒搖頭,“我哪有那個本事,雖然曹少璘殺了白玲的表哥,但我也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對了,如果他們不放人,你要怎么做?”
“如果不放了少帥,這個城就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張亦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但我也不愿那么多百姓慘死,所以才圍在這里,沒有直接攻打。”
白玲的臉上瞬間寫滿驚恐。
因為這一幕實在太熟悉,她才剛在石頭城經歷過。
沒想到曹大帥的軍隊又要在普城上演這一幕。
張亦給馬鋒扔了一個雞蛋,“要不要跟我一起打天下?我先給你一個營長當,要是你打幾場漂亮的仗,我這個上校都可以讓給你。”
馬鋒接過雞蛋,認真看了一眼。
在記憶里,張亦因為練功偷懶,被師父罰三天三夜不準吃飯,是馬鋒偷了雞蛋給他。
所以張亦從此對馬鋒讓三分。
屬于那種有恩必報,有仇必報的人。
“你想走多遠?”馬鋒收回心神,收起嬉皮笑臉的神情,認真問道。
張亦道:“現在只是一個開始,我想走得更遠一點,曹大帥對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我辦好事情,當然能走得更遠。”
馬鋒心里暗道:要是自己去弄死曹大帥,他一定會為曹大帥報仇。
這個人的固執就跟楊克難一樣。
見馬鋒沉默,張亦又問道:“你還想為了那所謂的正義?或者說是想去殺了少帥?”
說到正義,他眼神已經帶著怒火。
因為馬鋒為了正義,導致鏢局被人一把火燒了,導致整個鏢局死傷無數,幸存者流離失所。
馬鋒忽而一笑,“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做了大帥會怎么樣。”
“做大帥?”張亦怔了怔,隨即笑道:“曹大帥對我有知遇之恩,你該不會想要讓我做反賊吧?”
“怎么會呢?”馬鋒直接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做大帥會更好,這樣你就能維護那些你想要維護的人,比如我。”
接著話題一轉,“其實我覺得你看的遠,看的透徹,卻看不透自己的心。”
“哦?沒想到你出去闖蕩這么些年,學會了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張亦笑問,“我怎么看不透我的心?”
馬鋒說道:“你的正義被權利綁架,但你的權利又屈從于正義,受盡凌辱也好,壓榨百姓也罷,你都可以忍,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
張亦沉默片刻,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看透你的心?”
“我的心?”馬鋒思索片刻,道:“我年少氣盛的時候,為了堅持自己的正義而給鏢局引來滅頂之災,同門慘遭屠戮流落江湖。”
他拿起茶杯喝完后,接著道:“大義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只想讓我關心的和關心我的人能好好活著。”
聞言,張亦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師弟,你成熟了。”
“不過師兄,我還有一事想要和你詢問。”馬鋒看著他,“如果普城放了少帥,城里的百姓能活嗎?”
張亦沒有直接回答,道:“如果他們不放出來,就會血流成河。”
或許他還是認為只要普城放了曹少璘,就是避免更多人傷亡的辦法。
馬鋒點點頭,將那枚雞蛋收起來,道:“師兄,你說讓我跟你一起打天下,但我剛才可是威脅了曹少璘,他不會收下我這樣的人的,甚至已經在想著讓你弄死我。”
“如果我放了你,你會不會回城殺了少帥?”張亦問道。
馬鋒給他一個無奈的笑容,道:“不會,因為曹少璘不能死,否則你今晚會攻打普城。”
張亦沉默片刻,又問道:“你怎么會想著假冒縣長的?”
馬鋒道:“我聽說當縣長可以撈錢,你看你都當了上校,我就只能假冒縣長了。”
“就不怕別人拆穿?”張亦感覺有點跟不上馬鋒的思路。
因為在他心里,馬鋒是個固執的人,為了所謂的正義,害死別人換自己成長。
卻沒想到馬鋒居然會去假冒縣長。
這想法的轉變實在是太大。
馬鋒攤開手,“沒辦法,現在世道這么亂,要是不想辦法撈點偏門的,那可不行,至于假冒一事,只要我有槍,那我的話就有三分的可信。”
“剩下的七分呢?”張亦問道,“假的就是假的,總會被人拆穿的。”
馬鋒反問他:“你當過縣長嗎?”
張亦搖頭。
“縣長上任,先巧立名目,拉攏豪紳,繳稅捐款,得錢之后,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
馬鋒直接信手拈來,“如果我維護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就會擁護我,讓我繼續當縣長。”
“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有經驗。”張亦問道,“當過幾任縣長?”
“第一次就遇到你。”馬鋒嘆了口氣,“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威脅曹少璘,而是應該繼續拉攏豪紳,然后假借打擊土匪,跟你一起去打劫豪紳。”
“要是豪紳不打算打擊土匪呢?”張亦饒有興致問道。
馬鋒笑道:“那我們師兄弟聯合,你派人去抓他們,我再讓他們捐一半的產業,這不就成了?”
“我以為你是成熟,沒想到你是變了。”張亦無奈搖頭,接著道:“不過現在你不能在這當縣長,因為你得罪了少帥。”
帳篷里頓時陷入沉默。
一會兒后,馬鋒說道:“其實你我都清楚,放了曹少璘并不能救這座城的百姓于水火,因為當官的最擅長的就是秋后算賬。”
“你走吧。”張亦道,“我說過,我會讓你三分,少帥找不到你,自然不會怎么樣。”
馬鋒笑著搖頭,“我不能讓師兄你替我背鍋,我會留下來的,師兄,告辭。”
張亦盯著他的背影從自己的帳篷中離開,隨即輕嘆一聲。
因為他也明白強權是很難戰勝的,現實特別的殘酷。
強者支配著這個社會的一切,弱者只能淪為魚肉。
但他只是曹大帥麾下的士兵,再怎么樣,都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保護好少帥。
等上馬后,白玲才有機會開口:“普城抓了曹少璘,那可怎么辦?就算放了他,也不可能換來百姓的平安。”
她歷經石頭城的事情,最有發言權。
“先回城再說。”馬鋒說道。
二人進到城中。
就在李鐵牛的房里休息。
次日。
天色變得很暗,如同普城百姓的心情一樣,很壓抑,看著都讓人喘不過氣。
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馬鋒和白玲來到保衛團的牢房外時。
已經來了不少人,除了張亦外,還有本地的鄉紳劉老板等人。
這些人都在眼巴巴等曹少璘出來,而且還一副恨不得下跪哀求的神情。
看到馬鋒,劉老板當即暗中朝身邊的人示意。
他的狗腿子馬上大聲喊道:“馬縣長到!”
一聽到這句話,眾人的目光都投到馬鋒身上來。
在場的鄉紳們當即都動了歪心思。
準備想辦法留住馬鋒,好讓曹少璘出氣。
張亦看到馬鋒時,臉上不禁有些無奈,馬上讓人用手銬將他的雙手銬住,免得他真的殺了少帥。
此時的曹少璘還在牢房里,臉上的表情極為得意。
因為他相信這些人已經看清楚形勢。
昨晚馬鋒走后,他又鬧了一出上吊自殺的戲碼,嚇得這些人就跟自己的爹媽死了一樣。
看到他們當時的表情,曹少璘覺得好玩極了。
明明想讓自己死,但卻又不敢讓自己真的死掉。
這種用強權戲耍別人的感覺實在太好玩。
面對這些人卑躬屈膝的神情,曹少璘臉上冷笑道:“我說過,誰拷的我,就讓誰來放!”
“我來!”
楊克難從人群里走出,一臉冷漠地拿著鑰匙打開牢門。
等曹少璘的雙手被打開,看到楊克難臉上的神情,曹少璘忍不住笑出聲來。
因為他太喜歡看別人看不慣自己,但又干不掉自己的人。
而且還討厭身邊這些唯唯諾諾,時刻阿諛奉承的家伙。
只有那種想著干掉自己的眼神才讓他覺得好玩。
他一臉挑釁地問道:“怎么樣?紅差到了嗎??”
楊克難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道:“我想他是迷路了。”
老百姓們見到楊克難真的把曹少璘放出來。
不但不覺得是蒼天沒眼。
反倒覺得楊克難識時務,沒害了全城的百姓。
全都希望曹少璘能早點走,然后放過普城里的人。
曹少璘的目光在人群里掃過,落在馬鋒臉上。
一邊走向馬鋒,一邊說道:“我差點忘了你這個縣長,昨晚你不是想殺了我嗎?來啊,我現在就讓你殺。”
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眼神里的殺意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看到他的神情,白玲的心里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下一秒,曹少璘的身上突然綻放出數十朵血花。
曹少璘在眾目睽睽之下,幾乎就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起碼身中五十發子彈。
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打成一塊破布!
身上多了數個窟窿。
仿佛被處以極刑一般。
這一幕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劉老板等人的嘴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雞蛋。
張亦則是一臉的呆滯!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帥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槍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