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江在趙鎮(zhèn)匯合毗河、青白江、湔江三大支流,正式成為沱江,因而趙鎮(zhèn)交通便利,水陸兩便。走陸路的話,向北可以去川北,向東可以去川東地區(qū),向西可以去成都。走水路的話,可以在趙鎮(zhèn)乘船,沿沱江南下,直達(dá)川南重鎮(zhèn)瀘州,逆長江而上可以去敘州。
要是順江而下的話,可直達(dá)東海,到了東部,可以乘船沿大運(yùn)河南下,直達(dá)臨安。
因而趙鎮(zhèn)享有‘千里沱江第一鎮(zhèn)’的美譽(yù)。
趙鎮(zhèn)濱沱江而建,周回十余里,南面就建在沱江上,有一座不小的碼頭,有一座水門保證南面安全。東西城門都在沱江邊上,唯北城門位于陸地上。
因?yàn)殂晌鞅背瘱|南流經(jīng)趙鎮(zhèn),所謂的西門其實(shí)位于趙鎮(zhèn)西北方向,東門位于東南方向,北門反倒是靠近正東方向。
李嘉瑞一行人從分棟山下來,最近的城門不是北門,而是西門。
在李嘉瑞的率領(lǐng)下,一群人趕到西門,只見西門一隊(duì)宋軍身著步人甲,腰挎斬馬刀,守衛(wèi)著城門。
云頂山城雖然是南宋在成都平原唯一的據(jù)點(diǎn),但位于云頂山上,更多的是一座要塞城市,而趙鎮(zhèn)才是附近位于成都平原的唯一城鎮(zhèn),再加上水陸兩便,吸引大量難民到來。
只見一群群難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朝城門蜂涌而來。
守衛(wèi)城門的宋軍如臨大敵,死盯著這些難民,喝道:“要想入城,出示戶牒憑由。”
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頭,乞求道:“軍爺,我是漢州難民啊。去歲韃子殺來,我舉家被害,我僥幸逃了出來,戶牒丟了,請您放我進(jìn)城,好不好?”
一個士卒道:“沒有戶牒的話,給錢一千就可以進(jìn)城了。”
老頭滿臉震驚:“一千錢?這么多?”
士卒滿臉不耐:“才一千錢,算多?我們這是網(wǎng)開一面,給你一條活路,不給錢就去充當(dāng)苦力。嗯,你老得掉渣渣,不會有人要你的,滾。”
老頭不甘心,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叩頭,很是用力,一個頭磕下去,額頭上就是一個大青包:“軍爺,我家遭蒙韃兵災(zāi),身無分文,求您行行好。”
回應(yīng)老頭的是一腳,老頭滾地葫蘆似的滾出老遠(yuǎn),磕得一身是傷,呼天搶地:“蒼天啊,你睜開眼看看我這老不死的,我咋得活啊?”
徐盛他們看在眼里,一臉麻木的平靜。
這樣的事情,他們?nèi)q就經(jīng)歷過了,好不容易逃到云頂山城下,乞求姚世安接納他們,姚世安卻是下令不許他們進(jìn)城。
然后,他們四處逃躥,附近的城鎮(zhèn)都去過了,要想進(jìn)城也可以,必須給錢。
他們能逃出來就是僥幸,哪里還有錢,只能逃到分棟山中求存。
李嘉瑞來過好幾回趙鎮(zhèn),哪次不遇到十起八件這樣的事情,很是同情這些難民,卻是無力幫助他們,也只能在心里嘆息。
“我有戶牒有憑由。”一個中年男子穿著蜀錦,大步上前,出示戶牒憑由。
士卒接在手里,驗(yàn)過:“一百錢。”
中年男子驚訝:“我有戶牒和憑由,還要給錢?”
士卒眼睛一翻:“一百錢不愿交,就交一千錢吧。”
中年男子掏出一百錢,士卒喝道:“你耳聾啊,沒聽見我說要你交一千錢。”
能不能進(jìn)城,士卒說了算,敢說個不字,戶牒憑由立時(shí)作廢。
中年男子好生后悔,多啥子嘴,只能忍氣吞聲的掏出一千錢交上去,士卒這才讓他進(jìn)城。
又一個二十來歲的丁壯,一身破衣爛衫,是難民,沒有戶牒憑由更沒有錢。
士卒打量一眼,這可是難得的苦力,抓住他賣作農(nóng)奴的話,可以賣一筆好價(jià)錢,大喝一聲:“好你個蒙韃奸細(xì),抓住他。”
丁壯大驚失色,辯解:“軍爺,我不是蒙韃奸細(xì)啊,真不是。”
回應(yīng)他的是士卒手中的刀背,狠狠砸在丁壯背上,丁壯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上。兩個士卒沖過來,用繩索綁住丁壯,不由分說跟拖死狗一樣拖走了。
上了年紀(jì)身體虛弱的難民,被無情的拒絕,只能在城外呼天搶地。丁壯抱著僥幸之心,或者反應(yīng)慢了的話,就被誣為蒙韃奸細(xì)抓走了。
很好的詮釋了什么叫兵荒馬亂,什么叫人間煉獄,什么叫貪官污吏橫行。
輪到李嘉瑞的時(shí)候,李嘉瑞直接遞上一千錢,士卒收錢后,一揮手,催促:“快點(diǎn)走。”
李嘉瑞快步進(jìn)入城門洞,朝城里走去。
收錢的士卒覺得李嘉瑞眼熟,擰著眉頭思索起來,黃大毛右手里一錠散碎銀子,差不一兩左右,猴臉上堆著親切的笑容:“軍爺,銀子,您請收下。”
士卒收起銀子,再一瞧,黃小毛他們?nèi)巳耸掷镉秀y子,只管收銀子。一口氣收了兩萬兩千錢,收獲不錯,士卒滿心歡喜,把李嘉瑞為何眼熟這事拋到腦后去了。
劉蓮手持碎銀子上前,士卒看著她曼妙的身段兒直吞口水,想要刁難,劉蓮把銀子扔給士卒,士卒接在手里,還沒有說話,劉蓮已經(jīng)快步進(jìn)了城門洞。
士卒不甘心,然而刺客們手持碎銀上前,士卒立時(shí)收了對付劉蓮的不良心思,收銀子最重要。只要有了銀子,漂亮的娘們哪里沒有?
刺客們進(jìn)入趙鎮(zhèn)后,與劉蓮匯合。
劉蓮吩咐道:“我們傷重,先去治傷。等治了傷,我們再乘船離開趙鎮(zhèn),找個地方養(yǎng)好傷,再北上去辦事。”
“全憑小姐作主。”刺客們唯她馬首是瞻。
劉蓮帶著刺客們直奔趙鎮(zhèn)最好的醫(y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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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入城里,徐盛回頭瞧著洞開的城門,恍如隔世:“去歲,蒙韃殺來,我就來過趙鎮(zhèn),被拒絕進(jìn)城,不得不四處逃躥。目今,終于進(jìn)入趙鎮(zhèn)了。”
張三娘子二十余歲,長相周正,不算很美,但也不差,雖是麻布衣衫在身,也是難掩成熟女人的韻味:“是啊。進(jìn)入趙鎮(zhèn),我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說馬上就要去川南了。這都是寨主的恩德。”
老弱婦孺?zhèn)儗罴稳鹉鞘歉屑げ灰选?
黃大毛湊到李嘉瑞身邊:“寨主,接下來我們做啥子?”
李嘉瑞早有定見:“去找何賢成拿戶牒憑由,然后乘船南下。”
黃大毛喜滋滋:“川南沒有蒙韃,我們到了敘州可以過上好日子,我都迫不及待了。”
成都平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既要逃避蒙韃的殺戮,更要躲避官軍,到了敘州,可以過上安穩(wěn)日子,黃小毛潘振功祝彬他們歡喜不已,恨不得立馬到達(dá)敘州。
李嘉瑞目光一掃,眼中厲芒閃爍,盯著墻上的海捕文書,上面的素描頭像不是自己還能是誰呢?
黃大毛順著李嘉瑞的目光一瞧,大驚失色,要不是反應(yīng)夠快,已經(jīng)叫嚷開了。
祝彬潘振功黃小毛他們都看見了海捕文書,雖然不識字,看上面的素描頭像說明一切,心中震驚不已,好在沒有叫嚷出聲。
徐盛他們也看見了,個個緊抿著嘴唇,生怕叫破。
“一百兩黃金。”李嘉瑞右手食指從頸間劃過,真特么值錢,壓低聲音:“莫聲張。”
黃大毛膽顫心驚:“寨主,我們可以出城。”
這的確是一個辦法,眾人很是贊成。
李嘉瑞搖頭:“沒機(jī)會了。適才進(jìn)城的時(shí)候,那個士卒就在懷疑,要是再出城,必然是自投羅網(wǎng)。我也沒想到,我竟然被通緝了。”
李嘉瑞很郁悶,自己竟然成了背鍋大俠,為那個李嘉瑞頂缸。
黃大毛心驚肉跳:“寨主,這可咋辦?”
一個年青人,頭戴東坡巾,身著上等蜀錦制成的襕衫,手拿描金折扇,一副讀書人打扮,帶著兩個公子哥,高聲說笑,從前面走過。
瞧見李嘉瑞,眼前一亮,沖兩個公子哥低聲吩咐道:“聽我的,我要你們動手就動手。”
一個公子哥以為他衙內(nèi)的毛病犯了,很興奮:“何哥哥,你又看上哪家俏娘子了?”
另一個公子哥也是這般想,眼睛冒綠光:“何哥哥,你就是好,有好事不會忘了我。”
年青人滿臉笑容,快步?jīng)_李嘉瑞而來,雙手抱拳行禮:“原來是李哥哥,真是想煞我也。”
此人就是李嘉瑞要找的何賢成,李嘉瑞滿臉笑容,快步上前,右手不由分說摟著何賢成脖子,壓低聲音威脅:“莫打歪主意。你要是敢亂來,我第一時(shí)間扭斷你的脖子。”
右手捏著何賢成下巴,朝右一扳,何賢成的脖子扭成九十度,都快斷了,何賢成使勁想要掙脫,發(fā)現(xiàn)李嘉瑞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捏住他的下巴,完全沒有機(jī)會。
李嘉瑞每次見到何賢成,態(tài)度非常好,因而何賢成一直以為李嘉瑞是個普通人,不把李嘉瑞放在眼里,沒想到李嘉瑞竟然武藝高強(qiáng),這與自己的認(rèn)知完全不符。
何賢成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