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李難皺著眉頭問道，那血牙面具雖然看上去很猙獰，但是卻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感。

“我用那卷人皮縫的，你整日背著它不方便，還經常會忘記，我便取下了一段，做成了這個。”

“謝謝若寒，”李難感激的點了點頭，接過面具仔細打量了一下，指著那兩排猙獰的血牙問道，“怎么會有這東西？”

曲若寒指著一旁那卷人皮說道，“我選了面部的皮膚，因為最為完整，也更柔軟舒適一些，其它部分多少都有些破損了，臉皮上原本就有這血牙。”

李難舉起人皮面罩，戴在臉上試了一下，遮住了一半的臉，尺寸正合適，兩排血牙正好在嘴的位置，還不妨礙呼吸。

血牙面罩戴上后，腦海中立刻一片澄明，煩躁不安的心緒消失了，李難心中一陣驚喜。

這面罩確實比那卷人皮方便多了，而且效果似乎差不太多，戴上這個后濁天能穩定許多，而且外人也很難識別出了。

“很不錯，謝謝你。”篝火畢畢剝剝的燃燒著，李難抬手將曲若寒擁入懷中。

“咳咳。”步零咳了兩聲別過頭去，假裝繼續睡覺，懷里的青子卻醒了，望著一口血牙的李難，咧著小嘴甜甜地笑了。

“難哥，成了！我成了！”破廟后的瓦棚中傳來了喊聲，韓叢手中攥著什么東西，興高采烈的沖了過來，正好看到抱著曲若寒的李難，立刻大叫一聲，退后兩步。

“妖怪！放開我師姐！”韓叢哆嗦著握緊拳頭，滿臉恐懼的望著李難，昏黃不定的光線讓血牙面具顯得更為驚悚駭人。

李難和曲若寒相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韓叢愣住了。

英子和劉七也趕了過來，看到李難也嚇了一跳，明白原委之后都笑了起來。

“這面罩挺適合你的，”步零上來之后左右端詳，滿意的點著頭，“師姐可真是好手藝，啥時候也給我弄一個唄。”

“我剛才迷糊了一會兒，醒來就看到這個，還以為清鴻子那老東西又活過來了。”劉七拍著腦門自嘲道。

韓叢擠到李難面前，將攥著的拳頭打開，“難哥，難哥，我成了！你看！”

眾人望了過去，看見他掌心中有一粒黑不溜秋，扁不拉幾的小黑球。

“這是什么？”李難皺了皺眉頭。

“尸壽丹！”比其他人矮了一頭的韓叢用力的將手舉得更高，一臉自豪的說道。

“這是尸壽丹？你不說我還以為是從你身上搓下來的泥丸子。”李難滿臉嫌棄，仔細看了看那顆黑丸子。

眾人哈哈大笑，韓叢憋紅了臉，跳起來解釋道：“這真的是尸壽丹！我昨天撿到了一只死老鼠，用它試了試，真的煉成了！”

見他猴急的樣子，李難更覺得好笑，說道：“這一枚能增多少壽命啊？你多煉他百八十個的，咱就能拿去換銀子了。”

“不信就算了！”韓叢氣鼓鼓的把手收了回來。

“開個玩笑，韓老弟別生氣，”李難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加油，我相信你能煉成絕品的尸壽丹。”

韓叢翻了個白眼，說道：“等著瞧吧，我要成為道傀丹師！”說完一臉嚴肅地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頭一次看到韓叢這么認真。

破廟外的雨越下越大了，眾人這時也沒了睡意，便圍著篝火都坐了下來。

“這雨下得真是時候，再晚一天，只怕我會渴死！”劉七看著破廟外說道，排成一行的魂罐正在接著雨水。

“好兆頭，看來大乾的旱災要結束了。”江濯纓撥弄兩下，向火堆中扔進去一根樹枝。

李難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步零，咱們的食物還能吃幾天？”

“這要看怎么吃了，”步零思索了一下，說道：“吃飽的話只夠三天。”

眾人臉上升起了一片烏云，陷入了沉默。

自從離開了云江觀，已經走了十天了，一路上缺吃少喝，都是在饑渴交迫中度過，即便如此，也撐不了太久了。

“昨天我跟那隊災民打聽了一下，走過這片荒地，就到了炎寧州邊境了，中寧州就快到了，希望那里能好一些。”江濯纓打破了沉默。

“韓叢昨天能撿到死耗子，看起來還是好了許多，至少能見到活物了，”曲若寒輕輕拍著青子，“咱們不必多慮，總會有辦法的。”

李難聽著大家交談，望著篝火出了神。

“誒，誒”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了過來，青子睡醒了，瞪大眼睛望著大家。

這小家伙非常奇怪，吃的東西很少，但精神勁兒總是很足。

青子對著李難揮舞小手，渾身掙扎著，像是想過去找他。

曲若寒松開了他，青子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引得眾人一陣驚呼。

“這才多少天，就能走路了？”

李難也無比驚訝，望著咧嘴笑著蹣跚而來的青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青子明顯的長大了，而且皮膚顏色淡了很多，以前那種綠油油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淡綠色。

“爹……”站在李難面前的青子張開小手，吃力的說出了一個字。

望著目瞪口呆的李難，眾人大聲哄笑，李難試著將他抱了起來，青子開心的笑了，天真稚嫩的笑聲傳染著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你教他的？”內心喜悅的李難望著曲若寒，后者搖了搖頭。

“步零？”

“我閑著沒事兒！”

“那就厲害了，這小子不簡單啊！”李難站了起來，將青子拋向空中，完全忽略了背后眾人撇嘴的表情。

“誰！”劉七猛地站了起來，對著破廟殘缺的木門大吼道。

木門晃了兩下，一個瘦小的身影畏畏縮縮的挪了出來，那身材比韓叢還要小上一大圈，應該算是個侏儒。

“各位道爺，別殺我，別……別吃我！”那侏儒試探著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頭。

“你是何人？”江濯纓問道。

“小的叫周通，是個呃……貨郎，貨郎！外面雨大，這才叨擾了各位道爺，請道爺們饒命。”他聲音很是尖細，又磕了幾個頭。

“貨郎？怎的不見你挑著什么東西，你賣什么的？”劉七粗著嗓子問道。

周通從地上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偷偷瞟了門口一眼，目光中閃現出一絲狡黠，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的是個……夢販子，我賣的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