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視頻畫面中，李難驚恐的扔掉了手中的眼球，后退了兩步。

兩名男警覺察到不對，迅速上前將他圍住：“哥們兒，先別沖動，如實反應(yīng)情況，我們會調(diào)查清楚的。”

“不，你們不懂。”李難搖頭，發(fā)覺腦子又開始癢了。

破碎的畫面和記憶像無數(shù)鋒利的碎片劃過，腦子里如同生出了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蠕動著無孔不入。

他瘋狂的用頭撞墻，想減輕腦中的痛苦，兩名男警大驚，將他死死的架住了。

“李難！”

“師傅！”

何夕和沈君儀兩人同時大喊，她們想沖上前去，被女警察攔住了。

圍觀的人群重新又聚集起來，眾人無比震驚，此時的李難像極了一個重度躁郁癥患者。

“小伙子一直都好好的，這是怎么了？被趙漢明折磨的？”

“眼球是咋回事兒啊，從趙鐵生眼睛里摳出來的？我咋沒看清？”

“我看吶，是精神分析診療弄得太多了，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我就說天天在這破地兒上班，遲早要瘋！”

……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李難全然聽不見，只是死死的盯著地上那顆眼球。

“不對，一定是哪里錯了！”他拼命的搖頭，仿佛這樣能阻止自己三觀的崩塌。

一名警察拿出物證袋，戴上了手套，剛想撿起那顆眼球，突然間閃過一個黑影，那顆眼球消失了。

“小黑子！”眾人一陣驚呼，不遠處的小黑狗甩著尾巴，邊跑邊回頭望，嘴里叼著的正是那枚眼球。

警察們愣在原地，面面相覷，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碰見。

李難突然如同一只獵豹，嗷的一聲竄出去撲向了小黑狗，他速度之快，甚至留下了些殘影。

驚恐的小黑狗被李難死死按住了。

“這是老子的，給我吐出來！”李難兩眼布滿血絲，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只手向狗嘴里伸過去。

不知是被嚇壞了還是太餓了，小黑狗咕嚕一聲將眼球吞進了肚子。

李難面容猙獰起來，在眾人的尖叫聲中，他將小黑狗的嘴巴掰開，強行把手臂伸了進去。

“在這里，應(yīng)該還在這里。”李難的手臂已經(jīng)沒入了一截，小狗凄厲的慘叫著。

“快夠著了……我可以拿出來的，很快就好了。”

眾人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惶恐哄亂的散去，沖上來的兩個警察按倒了李難，卻怎么也不能將人和狗分開。

“李難！我求求你了！”何夕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李難愣了一下。

一名警察趁機用力，在另一人配合下，終于將小黑狗拔了出來。

李難的右臂上被狗牙扯開了一條深深的傷口，小黑狗奄奄一息。

視頻播放結(jié)束。

李難沒再看那些鋪天蓋地的評論，默默地將手機還給了老齊。

這條視頻被發(fā)在工作群里，已經(jīng)徹底炸了。

“小黑子怎么樣了？”李難的聲音有些顫抖。

“已經(jīng)送去手術(shù)了，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老齊嘆了口氣。

李難痛苦地閉上眼睛，自己到底怎么了？

小黑子是條流浪狗，經(jīng)常溜到醫(yī)院里，它的名字還是李難給起的。

半年前，他給小黑子做了全面檢查，還打了疫苗，小黑子正式變成了清源醫(yī)院的一員，同事們甚至開玩笑說李難就是它爹。

“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何夕的手輕輕撫摸著李難的后背，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我都陪著你。”

李難心里很是感動，現(xiàn)在還能支持自己的，可能也就何夕和老齊了。

“老齊，再給我做一次CT吧。”李難目光呆滯的的望著墻壁。

……

一個小時后，放射科控制室。

老齊探著身子貼近屏幕，一遍又一遍的盯著李難的CT片子仔細研究。

“活久見了屬于是，怎么可能呢……”老齊自言自語著，臉上表情越來越驚訝。

“那塊光斑嗎？”李難雖說也能看個大概，但畢竟不是影像醫(yī)學(xué)專業(yè)，更沒有腦科診療經(jīng)驗。

老齊搖了搖頭，說道：“光斑擴大不是主要問題，奇怪的是你這腦組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哪樣啊齊叔？”何夕有些急了。

“腦組織有變異跡象，確切說是顯著的增生。”老齊摘掉眼鏡，臉色很難看。

李難心里一涼，脫口道：“腫瘤？！”

何夕臉色蒼白，腳下一虛差點摔倒。

“都別急，瞎激動什么啊，誰說是腫瘤了？是增生，腦組織的全面增生！你自己看！”

湊近屏幕，李難發(fā)現(xiàn)這次的片子明顯不一樣了，原本清晰可見的大腦紋路變淡了，有些甚至都消失了，腦組織的顏色也比以前深了不少。

“這什么意思？”李難問道。

“我直說吧，太不可思議了……你的大腦在瘋狂增長，細胞密度增加，腦紋也因此被淡化了。”老齊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就是說，我在長腦子？”李難皺著眉頭。

“至少從影像學(xué)角度，只能這樣解釋，”老齊上下打量著李難，納悶道，“可我也妹覺得你變聰明啊。”

還真特么能長腦子？

李難難以置信，自己每次從那個世界回來，腦子癢到爆炸是不是因為這個？

還有自己突然暴增的力量和敏捷……

“齊叔，這種情況有什么壞處？”何夕一臉困惑的問道。

“這我哪兒知道，”老齊擺了擺手道，“這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忽然想起了什么，老齊指著片子又說道：“對了，這塊兒海馬體亮斑，我剛才放大了五十倍仔細看，似乎也有點問題，你最近半年沒做過什么腦手術(shù)吧？”

“當然沒有。”李難斷然否認。

“那就怪了，這兒有明顯的手術(shù)痕跡，而且很鮮。”老齊指著放大的CT圖片說道。

李難湊上前去，那塊放大的亮斑很怪異，邊緣呈現(xiàn)出規(guī)則的直角形狀，與周圍的組織排列似乎也不太相同。

離開放射科操作室后，李難感覺非常饑餓。

食堂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何夕拉著他到了護士站，從抽屜里拿出了兩桶康師傅紅燒牛肉泡面。

“別瞎想了，好好休息，肯定沒事兒。”何夕一邊倒開水泡面，一邊安慰李難。

李難點點頭。無所謂了，債多不愁，先填飽肚子再說。

幾分鐘后，泡面獨有的香味溢滿了整個屋子。

接過有些燙手的面桶，李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熱乎乎香噴噴的面條下肚，別提有多么舒服了。

“慢點，別燙著了。”何夕開心的望著他，想起兩人原來在學(xué)校時，李難就最愛吃她泡的面，總說有種獨特的味道。

吃了一大半時，李難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問道：“這面是不是過期了？”

“不可能啊，上周剛買的，”何夕連忙嘗了一口，疑惑道，“沒什么問題啊。”

“不對……”李難腹中一陣翻涌，泡面桶中涌來一股怪異的味道，他感到一陣眩暈和惡心。

“你怎么了？”何夕見他突然面色極為難看，擔(dān)心的問道。

李難感到呼吸急促起來，手中的面桶突然開始扭曲浮動，周圍的一切也開始變幻。

“不！這不可能！”他內(nèi)心一陣冰冷，驚恐無助的望向何夕。

何夕的面孔逐漸模糊虛化，漸漸的變換成了一張冷若冰霜的精致面容。

一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從面桶中傳來，李難低下頭，看到自己正捧著那塊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