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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被電擊了?”
“什么被電,被核輻射了,也會嘔吐頭暈!”
“快看看他有沒有發燒,要是發燒了,就沒跑了!”
有人說,但沒人動。
沒人敢靠近疑似“輻射源”。
接著,便有人齊刷刷望向了我。
“我看你剛才證件,你叫容佳?”
“容醫生,體現你治病救人,高尚醫德的時候到了?!?
周亮挑眉,看著我。
我往前走了幾步,環視眾人。
“我是醫生,但是沒有隨身帶溫度計?!?
“這個人是不是咖啡因不耐受,有人喝咖啡也會頭暈惡心?!?
“對,我沒喝過咖啡,肯定是這苦不拉幾的玩意害的!”
身后的人聽了我的話,立即道。
他已經面色蒼白,嘔吐物吐了滿地,站都站不起來了。
就在人們將信將疑的時候,開口的竟然是那個營業員。
“原來特殊時期,店里還有存的溫度槍。”
她聲音依舊很弱,可拿溫度槍的動作一點都沒遲緩。
立即有人接力,把溫度槍從吧臺傳過來。
最后落到周亮手里。
他將手中的東西沖我揚了揚:“請吧,容醫生?!?
我正猶豫,周亮卻被人一下撞翻在地。
手中的體溫槍也被人奪下來,狠狠地跺碎了。
“我沒有發燒,我就是喝這洋玩意兒喝的!”
“我就是一個工地干活的,為什么要說我被核輻射了!”
“我不想死,我忙了一輩子,什么福都沒享到,咋就突然就要死了??!”
他說著,迸發出的力氣也蕩然無存,軟塌塌地癱到了地上。
這件事讓無數人冷靜下來,也讓無數人掩面痛哭。
追究誰被輻射過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么多人出現異狀,輻射是不可見又無處不在的,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逃不了。
咖啡廳里安靜下來,只有慵懶悠揚的音樂在回蕩。
誰都沒想到,暴雨竟然一連下了一周。
咖啡廳的桌子椅子并攏排在一起,所有人不分有沒有出現異狀的,都擠在一起。
暴漲的積水已經淹沒了座椅的大半。
整個咖啡廳的存糧早就被耗光了。
“好餓啊,要不就這么死了算了,反正活著也是遭罪?!?
有人嘴唇發干,上面已經有了破皮。
有的人被雨水泡得發白,身上的傷口也已經流膿,不斷滲著血絲。
絕境之下難免絕望,暴力事件肯定是有的。
咖啡廳的大門已經被洪水沖開,支離破碎地大敞著。
“不餓死,以后也活不了?!?
我使勁咽了幾口唾沫,咳了幾聲才能發出聲音。
“大家別這么悲觀?!?
“這點輻射量算不得什么的?!?
“大家有沒有聽過一個國家的故事,他們國家也核泄漏過,無數勇士直接到泄漏地點去處理泄漏,也存活下來的。”
有人哼笑,像是生命盡頭閑來無事嘮嗑般,有氣無力道:
“我知道那個國家,你們醫生就是職業病,什么事都往好了說,說什么要給人希望,可那些第一線處理核泄漏的人,哪個不是還沒到老年就沒命了。”
又有人說:“唉,沒命也就算了,我就怕自己變得跟那些網圖一樣,比外星人還大眼睛尖下巴?!?
事到如今,每個人竟然要和善許多。
或許他們這七天時間里,已經在每分每秒說服自己,接受終將面臨的后果吧。
有人適時輕聲笑幾下。
可也有欲哭無淚的聲音傳出。
“我努力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買房有了自己的住處,為什么要把這一切都毀了?。 ?
“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為什么要排放核污水,天殺的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