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十分安靜,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荊溪白感覺到一道帶著審視的神識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能將黑市開遍六個地域,自然需要大修士坐鎮威懾,這道神識無疑不是在提醒進入的人,要安分守己。
道路的盡頭是一扇朱紅的門,紅色的燈籠下貼著一張白紙黑字的交易須知,上面的內容簡單粗暴,無非是不問來處,不管出處,買定離手,錢貨兩訖。
另一邊同樣也是一張白紙,寫著黑市的一些禁止事項,首當其沖的就是不許動武,否則會被逐出黑市。
荊溪白仔細閱讀完,門的左邊還有一個木箱,要往里頭投入三塊靈石,方可進入。
比進城還貴。
荊溪白往箱子里放入靈石,門自動打開,刺目的光亮從門縫中傾瀉而出,荊溪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一條長街出現在荊溪白的眼前。
街道兩旁房屋林立,攤位櫛比鱗次,大紅燈籠高低錯落,各式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竟然比落月坊還要熱鬧一些。
荊溪白就站在街道的街頭,身后黑漆漆一片,來時的門也不見了。
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流之中,時刻還要注意腳下,別踩到人家的攤位。
路過一個攤位,渾身煞氣的攤主正坐在搖椅上假寐,身旁的木架上,居然掛著幾顆人頭,有老有少,明碼標價,少年人幾塊靈石,中年人幾塊靈石,男人幾塊靈石……
居然是明目張膽的殺手。
荊溪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被攤主發現了,他立馬問道:“你要買誰的命?”
荊溪白搖了搖頭,他立刻惡聲惡氣道:“不買就別看,滾遠點,別耽誤我做生意!”
“別理他,他的修為最多只能就殺殺凡人,能來此處的最低都是練氣期的修士,殺個凡人和切菜砍瓜一樣簡單,哪里用得上他——”旁邊的攤主笑道,“小哥不如看看我的貨,上好的符箓!昨日才從一個符師手里騙來的,新鮮得很!”
荊溪白還真在蹲下身子,認真看了他攤位上的符箓,可惜的是能被騙的也不是什么厲害的符師,這些符箓也都是常見的符箓。
荊溪白起身要走,那攤主趕忙攔住她,神秘兮兮地說:“你要是瞧不上,我這還有更好的貨——筑基符寶,怎樣?可有興趣?”
荊溪白聽得直翻白眼,都懶得搭理轉身就走。
這攤主才練氣初期,修為還不如她,如果此人手上真有筑基符寶,又豈會在擺在地攤上隨意買賣?
要知道,筑基符寶對練氣期修士來說可是絕對的殺手锏,底牌中底牌。
能夠爆發出筑基期高人的全力一擊,哪怕是練氣圓滿也根本抵擋不住,除非同樣以符寶抗之。
所以一件符寶往往能夠賣出一個天價來,少說三五千靈石。
一個擺地攤的練氣初期神秘兮兮的說他手上有筑基符寶,這不是下套是什么?
把她當初出茅廬的肥羊么?
“誒誒,小哥你別走,別急著走呀!筑基符寶你不滿意,小老兒這還有法寶呢!”
攤主越說,荊溪白的腳步越快。
離開了這位“深藏不露”的練氣攤主,荊溪白在擺攤區到處閑逛了起來。
一通看下來,老實說,荊溪白有點失望。
和坊市里的攤位比起來,黑市里的攤位唯一的區別就是貨物更陳舊了些,帶著明顯的戰斗痕跡,因此賣的價格也普遍比外面偏低。
但荊溪白的目的是來盡快處理掉李天和的法器以及儲物袋,她沒有時間在這里慢慢擺攤,等待一個有緣人的出現。
看了半天,荊溪白果斷離開擺攤區,直接朝著明顯更高一級的閣樓區走去。
經過幾家對比,荊溪白直接挑了一家看起來最大,其名‘莫問樓’的閣樓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荊溪白便見迎面走來一名身著淡粉衣裙,身姿婀娜,一雙杏眼媚意天成的女子。
女子剛一上前,便輕車熟路地輕輕挽住荊溪白的胳膊,一雙玉兔輕輕壓在荊溪白的胳膊上,吹氣如蘭地柔聲道:
“公子,您終于來啦。”
什么情況?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荊溪白一臉懵逼,手腳發麻。
卻見女子好似根本不在意似的,輕挽著荊溪白的胳膊,指引著她向著大廳深處走去,一邊走女子還一邊媚聲說道:
“公子,隨我來。”
要不是進門前確認過這是一家珍寶樓,荊溪白甚至都以為她進到了八大胡同。
表面穩如老狗,實則慌得一匹的荊溪白故作淡定地輕嗯了一聲。
隨后,她便四肢僵硬地跟著女子走進一道長廊,這條長廊的左右兩邊有許多扇門,荊溪白注意到有不少像她一樣的客人被差不多類似的侍女帶了進去。
在女子的帶領,荊溪白進到了右手第二間。
這是一間大概十米見方的密室,可能是為了表示沒有機關陷阱,密室顯得非常空曠。
只有在密室的正中心,有著一方小案牘,其上擺放著一套茶具,案牘兩邊各擺著一個蒲團。
女子輕車熟路地將荊溪白牽引到一個蒲團上,隨后坐到了荊溪白的對面。
以一套堪稱完美的茶藝大師動作斟滿了一杯茶,淡淡的清香在密室內蕩漾開來。
哪怕荊溪白是一個不懂茶的小白,在聞到茶香的這一刻也能知道這一定是上好的茶葉所泡制。
“公子請喝茶。”
輕輕將一杯茶端至荊溪白的跟前,女子柔聲道。
看著面前的散發清香的茶,荊溪白僵在原地。
她不敢喝。
萬一有毒怎么辦?
似乎是看出了荊溪白的顧慮,女子輕笑一聲,又將茶端在自己嘴邊輕抿了一口,柔聲道:
“公子不必擔心,我‘莫問樓’不會砸了自己招牌的。”
說完,又重新倒了一杯新茶,遞了過來。
猶豫片刻,荊溪白一咬牙,將其一飲而盡。
茶水剛一入腹,她便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腹部涌向四肢百骸,隨后又快速地涌回丹田,化作為精純的靈力。
“好茶!”
荊溪白眼睛一亮。
“公子若是喜歡,這壺茶公子離開時可隨時帶走。”女子捂嘴輕笑,輕聲說道。
這一次反倒是荊溪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女子卻是表現得十分體貼,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下去。
但見女子身姿一正,盈盈欠身道:
“小女子柔兒,很高興為公子服務。”
荊溪白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只能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
柔兒笑了笑,又輕輕地問道:
“公子可是需要幫助?”
荊溪白面帶猶豫,只聽柔兒又輕輕地說道:
“莫問來路,莫問出處,這是我莫問樓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