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哪里不對勁兒？”

紗織：“末世初期的時候，雖然確實有人因為自私因為暴虐……而組織了一些同伙燒殺搶掠。但是，這段記憶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親眼看見的事實，你們……還不相信嗎？”斗篷男人的聲音，突然從二人身后傳來。

精神海遭到威脅，迫使著他放棄了外部世界的操控，回到了精神海內(nèi)。

花醒看著他與正在哭喊的那孩子幾分相似的面容：

“這……是你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嗎？”

斗篷男人沒有說話，眼底的恨意算是默認。

花醒看著他：“我明白了。你對人類的恨意，都源自于此。”

斗篷男人：“難道不應(yīng)該嗎？明明末世已經(jīng)夠殘酷了啊……明明是全人類該守望相助的末世……”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

“可是……我的家人，沒有死于變異體，沒有死于暴走畸變，居然……死在了同類的手中。”

花醒沉默著。

末世的殘酷，同樣催生著人性的惡。

誰也無法否認。

紗織的眼神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所以，你才選擇站在了圣主一邊嗎？”

斗篷男人：“親身經(jīng)歷了這一切，難道我還要選擇人類這自私又殘忍的種族嗎？你們剛剛已經(jīng)看見，就連自己的同類，都能被人類視為隨意殘殺的豬玀！”

他的眼睛中露出光芒，那是渴望救贖的眼神。

“萬幸……圣主降臨，圣主救世。圣主將讓全人類擁有共同的意識，全人類，將成為一個團結(jié)的整體，自私、嫉妒、殘暴……一切的陰暗與不堪，都將消失。世界，將成為最美好的模樣。”

紗織身后的觸手，慢慢爬滿了整條小巷。

她低垂著眼眸，表情冷峻：“如果我告訴你……剛剛記憶碎片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花醒與斗篷男人都同時愣住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自我有記憶起，這段記憶就一直存在……”

紗織一步一步走近他：

“這也是假的。你以為這段記憶一直存在的潛意識，也是假的。”

隨著紗織的靠近，這條小巷在觸手的不斷施力下，緩緩開始出現(xiàn)裂痕。

如同一塊碎掉的玻璃。

斗篷男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你在干什么？！這是我的精神海啊！”

紗織此刻的聲音，冰冷無比：

“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如果真的是你的記憶，為什么視角不像淺層記憶中一樣？反而是一個奇怪的旁觀者視角？”

斗篷男人突然一愣。

紗織：“而且，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的記憶嗎？”

“在你精神海的淺表層，你明明已經(jīng)活了那么多年，你過去的記憶，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嗎？”

“還有，從歷史記錄上看，你出生的時代才是人類覺醒的時代，你的父母怎么會在你還那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哨兵與向?qū)В俊?

花醒剎時反應(yīng)過來，這確實很不合理。

紗織繼續(xù)追問：

“而且你明明是能力不弱的向?qū)В瑸槭裁淳窈＞尤恢挥羞@么狹小的一片記憶碎片？”

“你的精神體呢？為什么這里連一個小型的精神體都孕育不出來？”

“這里，真的是你真正的最深處的精神海嗎？”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這些嗎？”

她的一系列質(zhì)問，問得斗篷男人失語。

半晌后他喃喃：

“我幼時精神受刺激，先天殘缺……所以精神海不足，無法孕育精神體。這是圣主告訴我的……”

花醒走上前去：“圣主告訴你的？你是什么時候與圣主接觸的呢？”

斗篷男人的太陽穴附近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跟在機械區(qū)時候一樣。

他痛苦的抱住他的腦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腦海里數(shù)不清的畫面與聲音不斷涌現(xiàn)。

“實驗體1號……”

“你是神的詛咒之子。”

盤發(fā)的女人圍著圍裙，不熟練的炒菜：“我做出來，可不許說不好吃啊！”

消瘦的男人抱著他在木門前嬉笑：“長大后，你會是向?qū)幔窟€是哨兵呢？我看你更像哨兵呢——”

古怪的機械體站在他面前，好奇的看著他。

穿著黑色防護服的女人居高臨下輕撫他的腦袋：“哨兵擁有異能，天生就是向?qū)У谋Ｗo者。”

鮮血到處都是。

“帶上執(zhí)星，快逃。”

畸變體用機械手臂緊緊抓住他。

男人的哭喊聲：“不！”

防護服女人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身為哨兵，為了自己的向?qū)Ф溃母是樵浮！?

數(shù)不清的，混亂不堪的記憶碎片，如洪水般一股腦涌進了他的腦子里。

他痛苦的沖著紗織大喊：“你做了什么！你對我的精神海做了什么！”

紗織粉色的觸手，爬滿了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細密的吸盤，沒有落下任何一個細小的微塵，它們知道了一切。

此刻，紗織的眼神，冷峻中帶上了一絲憐憫。

“我可憐你。”

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聲“咔嚓——”。

他們身處的世界整個碎掉了。

斗篷男人覺得自己的腦仁像被撕裂一樣劇痛無比。

地上血泊中的女人。

被強壯哨兵們拉住的向?qū)А?

哭泣的孩童。

黑暗的小巷。

靜謐又美好的石頭小屋。

全部都如同被摔碎的鏡子一般，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消失的圖景，斗篷男人腦仁里的痛楚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著紗織：“我的意識還完整存在……這……這……真的不是我的精神海……”

紗織收回了她的所有觸手。

很快，真正的精神海浮現(xiàn)出來。

朦朧的月光下，一片靜謐而美麗的湖泊。

湖畔的小石屋還在，門縫內(nèi)透出薰黃的微光來。

這里，是他最美好的記憶。

也真的是真實存在過的。

無論是他真正的精神海，還是他打造的污染源幻境，都不曾舍棄過這間小屋。

本來在表層精神海的菌類與球狀孢子從空中飄了下來。

紗織抬頭看著：“中間人為設(shè)置的隔斷被擊潰，他的表層與深層精神海開始融合為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