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許應魁，楊霖問馬鈴：“發現什么可疑的腳印沒有？”
馬鈴搖搖頭：“南邊沒有，東墻外，就是值房外邊，倒是有很多腳印，非常雜亂。”
楊霖道：“雜亂也要查。無非就是救火隊員或者參與救火人員的腳印，亂是亂了點，工作量也大，但應該不難。你把你組的人都叫來，專門干這一件事。”
“好，我馬上叫人。”馬鈴應道。
“老萬，咱們去審訊室，審巡邏隊。”
“好。”
……
最先被叫進審訊室的，是巡邏隊副隊長高玉強。
坐到刑訊椅上，看著滿墻的刑具，高玉強還有點發懵。
剛才還是座上客，現在就成階下囚了？
“姓名？”
對面那個早上看著還十分和善的長官，現在也冷冰冰的了，連問話都不帶半點溫度。
“長官，我叫高玉強。”
“你是副隊長？”
“是，我是副隊長。”
“隊長是誰？”
“我們隊長叫莫青山，還有一個副隊長，叫齊老六。我們巡邏隊一共十三個人，分成兩班，我帶一班，齊老六帶一班。”
“兩班倒？”
“對，我們白天黑夜兩班倒，七天一倒。”
“你們巡邏間隔多長時間？”
“白天是一個鐘點，夜里是半個鐘點。”
“倉庫著火，是你們發現的？”
“是，昨天夜里，我們一點巡邏完回到值房，各處還沒事。
一點半的時候，我們開始新一輪巡邏，到三號倉庫西邊，我們才發現失火了。
那火是從倉庫門竄出來的，已經很猛了，人根本沒辦法靠近。
我一面叫人打電話叫救火車，一面大喊救火，然后我去叫石友善，以為他還在值房沒出來，到了門口一看，發現他沒在值房里。
等車站的人上來，火已經從房頂竄出來了，人根本不可能救下來了，只能等救火車過來。
我們就招呼人往相鄰的幾個倉庫上潑水，避免火勢蔓延過去，燒了別的倉庫。
好在救火隊過來的及時，用水槍才把火滅下去。”
高玉強問一答十，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昨天晚上你們沒人請假吧？”
“沒有，我們人齊著呢。”
“齊老六那一隊呢？他們晚上在哪睡覺？”
“都回家睡覺，車站不安排住宿。”
“你們都是本地人？都有家？”
“我這一隊全是本地人，都有家。齊老六那一隊有兩個外地的，是莫隊長的老鄉，他們是租的房子，下崗后，他們就回租的房子睡覺。”
“莫青山家是哪里的？”
“肥城的。”
“你跟石友善熟悉嗎？”
“熟悉。一天能見八次面，能不熟悉？就是這個人不大愛說話，也不愛跟我們近乎，喝酒的時候，從來沒有讓過我們。”
“他的家庭、來歷你知道嗎？”
高玉強搖搖頭，道：“沒熟悉到那種程度，有時候我想跟他聊聊天，問問他家在哪里，有沒有老婆之類的，他都不說。時間長了，我也知道他是不想說這些，也就沒再問過。”
楊霖心說，那你說的熟悉就是這種熟悉？認識而已。
楊霖又問：“石友善跟別人吵過架嗎？”
高玉強答道：“跟我們沒吵過，但跟送棉花的吵過。”
“跟送棉花的吵過？”
“是的。”
“你說說。”
“一個多月了吧，從齊河那邊送過來一馬車棉包，往下卸的時候，不小心把棉包在車上掛了一個小口子，不大，也就是跟個棗似的那個大，本來這不算什么事，可石友善把卸車的人給罵了，罵得很難聽。
把卸車的人給罵急了，想要揍他。
正好我帶人巡邏過來，連忙把人拉開，沒打起來。
但人家卸車的人不干了，死活不卸了。
后來還是他們公司來人，才把人給安撫下。
長官，我覺得石友善這個人脾氣有點怪，好好說就是了，又不是故意的，他不但急了，還罵人，要我也得揍他。”
高玉強話有點多。
楊霖心想，石友善脾氣是怪，這個人可能有種強迫癥，凡事力求完美，否則，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罵人。
轉念一想，不會是卸車的人懷恨在心，把他給弄死的吧？要是因為吵架就丟了性命，石友善也特娘的夠冤的。
“你認識那幾個卸車的人嗎？”楊霖問道。
高玉強搖頭：“不認識，反正就是些農村來的的粗漢子。”
“他們經常來送貨嗎？”
“天天有來送貨的，但齊河的一直沒來。”
“好吧，如果這兩天他們過來，你想著報告一聲。”
“是，長官。”
“另外，友豐公司對你們怎么樣？”
“友豐公司不錯，莊經理是個會來事的人。”
楊霖沒想到高玉強對莊玉超如此高的評價，問道：“詳細說說怎么個會來事法？”
“我們屬于車站巡邏隊，他們公司在倉庫存貨，向車站交錢就是，其實根本不用搭理我們。
但莊經理會來事，比如夏天吧，經常給我們買些西瓜啊、甜瓜啊，還不少買，一買就是一地排車。冬天呢，還給我們送煤，讓我們取暖用，最低也是一大車。
別的公司就不把我們放眼里，根本不搭理我們。
所以，我們對三號倉庫的巡邏就特別經心，有時候他們裝貨卸貨缺人手什么的，我們也愿意搭把手。”
如此說起來，莊玉超還真是個會來事的。
楊霖問完話，讓高玉強出去，叫下一個隊員進來。
五名隊員問完了，也沒問出更多情況，跟高玉強講得差不多。
楊霖叫高玉強把莫青山和齊老六找來，馬鈴讓他們全部留下腳印印模，然后打發他們走了。
忙活了一天，他們也要睡覺。
“都說莊玉超會來事，會特么來個屁事？”萬勝友罵道。
一個不懂搞經濟的分局長，不是好局長。
楊霖明白，他是在為找不到友豐公司的把柄著急呢。
“老萬，別著急，屁股上有屎的人，怎么也不會弄干凈。慢慢來……”楊霖安慰道。
“他可是老仇地盤上的人，對巡邏隊都這么會來事，對老仇還不知道多好呢。瑪德，老仇小子命真好。”
楊霖差點笑出來。
合著你也認為人家莊玉超會來事呀？這是又嫉妒上仇大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