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花的遭遇確實讓人唏噓。
但也只是唏噓而已,這樣的事多了去了,比她慘的有的是。
后世物質那么豐富,也有人看不起病,被家屬拔管子的事也是時有報道。
二者不同的是,同樣是給父母治病,現在有人肯破家,后世基本沒有了。
“張東的情況你了解嗎?”楊霖默然了一會兒,繼續問題。
“張東是齊魯大學醫學院畢業的,家是桓臺的,不是很富,但能供他上完醫學院,也不是窮苦人家,算個小地主吧。
這人有點內向,長相也普通。”
說起張東,孔雅嫻只是這寥寥數語。
“性格呢?不能一無長處吧?”楊霖問道。
“性格嘛,很擰。聽說家里給他說了好幾門親,他死活不同意,把他爹娘氣是半死。
另外,這人還有一個長處,就是癡情。”
“癡情也算長處嗎?”
楊霖問這話的時候,看了看紀從典。
“當然算是長處了,總比薄情之人強吧?薄情之人不能共,楊警官,你要是有這樣的朋友,趕緊離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坑了你。”孔雅嫻道。
“那是,那是。”紀從典點頭附和。
“好吧,算是長處。張東的癡情,有什么表現嗎?不會光拿熱辣的眼神看,就算癡情吧?”楊霖道。
“當然不是。張東對向春花那是真好,只要向春花提出來的,張東無有不應,看那樣子,向春花讓他去死,他都不帶猶豫的。真好,哪個女人遇到這樣的癡情男子不動心?”
楊霖想笑。
剛才還說人家配不上向春花呢,現在又為人家的癡情叫好。
什么人哪這是?
“我還有一個問題。”
“楊警官請講,只要我知道的,不會隱瞞。”
“到現在不見張、楊兩家人來濟南,這是什么緣故?”
“我已經給春花她哥打電報了,估計快到了。至于張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估計也快了,宣判之前,肯定會讓家人到場。張家現在不到,會不會是警察局怕他們鬧事,通知得晚?”
至此,楊霖的問題全問完了。
他站起來:“孔女士,謝謝您今天回答了我這么多問題。不知是否有幸邀請您共進午餐,以表達我的謝意?”
“好啊,當然可以。”
孔雅嫻笑臉如花。
“不行不行,楊警官公務繁忙,就不勞警官破費了。小嫻,一會兒我帶你去逛逛百貨商場,給你買個包去。”
紀從典趕緊站出來阻攔。
楊霖差點笑噴。
……
紀從典送楊霖出門,低聲問道:“有沒有興趣學太極劍?我教你,免費。”
臥槽,你想借機給我一劍吧?
楊霖笑道:“氣人也是一種樂趣。”
“告辭,不送!”
楊霖跨上自行車瀟灑離去。
紀從典愣了愣,自語道:“這小子是真氣人啊,有點意思。”
……
騎著自行車,丈量著從國術館到家的距離,楊霖暗罵后世電視劇害人。
哪有那么多汽車啊。
好像警察局有用不完的汽車,小頭目出行都得有車。
他穿越以來,也就見過局里幾位局座的車,還有就是剛才孔雅嫻的車,街上汽車也非常少見。
科里倒是有車,摩托車,還是那種粗笨的摩托,騎起來穩,推起來費勁的那種。
倒是進口的,日產豐田牌。據說是日本駐濟領事館贈送給警察局的。
現如今,韓主席跟日本人關系不錯。
楊霖明白,二者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日本人利用韓主席的親日態度,加大對山東的滲透,為日后全面侵華做準備;而韓主席則暗靠日本的勢力,硬抗住了中央軍進駐山東的意圖,使他能獨霸山東,當他的山東王。
已經請了一上午的假,他就沒再回局里,直接回了小院。
家里沒有人,馬、牛還沒有回來,楊霖拿了個馬扎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他琢磨案子的事,感覺毫無收獲。
紀從典雖然具有三個殺人要素,體力、熟人、知曉向春花去向,但顯然他不具備動機。
孔雅嫻他還沒有上手,正在千方百計地花弄她呢,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去找另一個女人?
他若對向春花有想法,不管用軟、用強,都有可能,但絕沒有可能去殺害楊希銀。
另外,他說那天晚上在省政府加班,應該作不得假,因為省政府警衛室一定可以查到他的進出記錄,殺人兇手不會露出輕易就能查明白的破綻。
孔雅嫻更不用說了,兇手不可能是她,沒那個體質,更沒那個動機。
她倒是有手下,但就算她為閨蜜不憤,也不可能讓下人去殺閨蜜的丈夫。
劉朝陽倒是具備所有殺人要素,但他跟向春花這種關系,不可能去殺楊希銀啊,動機何在呢?那天下午他不在楊家,不清楚向春花晚上的行動啊。
再說,他哪里去弄氯化鉀?
除了上述幾個知情人外,還有一個,就是蘇金橋。
可是,他作為一介文人,會殺人栽贓嗎?有那個體質嗎?能弄到氯化鉀嗎?
還有,據孔雅嫻所言,蘇金橋沒有向向春花表露過愛意,向春花也沒有對他生情,像純粹的朋友關系,殺人動機不在啊。
那么,如此說來,也只有張東了?
張東倒是有動機,有制服楊希銀的體質,也有弄到氯化鉀的途徑。
可是,他明明能輕易掐死楊希銀,為什么還要用氯化鉀?難道就怕別人不知道是他?
另外,根據別人的描述,向春花顯然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女人,而張東相貌、家世都十分一般,就算楊希銀死了,她也不可能嫁給張東。
沒有未來的事,他會干?
最關鍵的是,二人沒有發生茍且之事,甚至向春花都沒有向他發出明確的愛情信號,他會在這種情況下,殺楊希銀?圖什么呀?
最可疑的是,殺了人他還不躲,警察輕易就抓到了他,而且沒有動刑就招供了,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他真是有膽殺人,無膽熬刑?
楊霖想得腦子有些亂,怎么也沒有理出頭緒來。
他又想起李景林說的那番話,當時感覺似乎是在點撥他什么,現在想想,也沒什么,就是告訴他,不要被表像所迷惑,這是一個警察必備的素質,還用他提醒?
算了,不想了,下午去見見蘇金橋吧。
也許有想不到的收獲呢。
……
看看快下班了,楊霖去廚房,給鍋里添上水,然后燒火。
他準備做面條,再弄個雞蛋澆頭。
他也只會做面條,也只會弄雞蛋澆頭,別的,也不是不會,就是做出來沒人吃。
剛燒開鍋,馬、牛二人回來了。
“起來我燒,刀子,你去剝蒜。”
牛敢知道他一定是準備下面條,也一定是做雞蛋澆頭,別的他也不會。
就算讓他熬個白粥,他也能熬成照人湯。
廚房是牛敢的地盤,楊、馬都聽他指揮。
“剝蒜做什么?吃涼面啊?這個天氣……。”
楊霖站起來問道。
“昨天還剩了一塊茄子,別瞎了,用它做澆頭。”
“好吧。”
楊霖站起來,看馬鈴剝蒜。
馬鈴剝蒜砸蒜有一套。
他把整個蒜頭取過來,用刀切去腚門那一塊,然后用刀一拍,蒜皮就離箍了,只需把已經松散的皮揪掉就行,省老鼻子勁了。
他砸蒜也比別人砸的辣。
他的秘訣是先放入蒜臼少許鹽,然后使勁砸,而且用時比別人長。
別人用時二分鐘,他得四分鐘,直到把蒜砸得成了沾連成一團的泥才肯罷休。
這樣砸出來的確實辣。
老家人說,惡人砸的蒜辣。
但楊霖倒不認為馬鈴惡,事實上他一點不惡,但做事有股子狠勁是有的。
另外,他非要把蒜砸成泥才肯罷休,楊霖覺得他這是強迫癥,倒不一定是為了砸出來辣。
“娘的,姓王的叫上趙永來下飯店了,沒叫我跟麻子。”馬鈴道。
麻子是二組組長,全名麻一波。
“哦。”
楊霖心中一動:“向家來人了?”
“嗯。”
馬鈴閃了一眼楊霖。
他對好友的快速反應一點都不驚奇。
向家來人,又能請動王固俊和趙永來,這說明向春花沒有牢獄之災了。
“向春花他哥來的?是不是有劉朝陽陪著?”
楊霖問。
“對。真是什么也瞞不住你,這都能猜出來?九點多的時候,劉朝陽陪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人進了王固俊辦公室,聽說那是向春花她哥,不到十分鐘就走了。下班的時候,王固俊用摩托車馱著趙永來走了。”
摩托車也被王固俊占用了?這特么的,就差明著告訴大家,他就是科長了?
楊霖有點氣悶。
面條做得了,楊霖一看,胃口大開。
牛敢所謂的茄子澆頭是這樣做的,他把茄子切成絲,用濃油炒得稀爛。
這樣做法,比茄子塊可強多了。
楊霖盛了多半碗面條,夾了一大筷子茄絲,再舀一勺加了香油的蒜泥,調和均勻,入口又香又辣。
連吃了兩碗,直到肚子有些撐了,楊霖才放下飯碗。
真好吃啊。
“現在家里正在收秋吧?”楊霖看了一眼還在吃著的馬、牛,問道。
“嗯,大概再有半個月,麥子就能種完了。”馬鈴道。
“唉,雷子,半月之后,咱倆就相依為命嘍,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