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孟菲斯神學

孟菲斯神學是古埃及三大神學體系之一。孟菲斯城在古王國（約公元前2686—前2181年）成為國家首都。為了加強這個城市作為國家中心城市的合法性，埃及人將城市保護神普塔提升到眾神之首的位置，超越了其他所有神，并聲稱孟菲斯是上埃及和下埃及達成平衡的地方，從而證明孟菲斯是統一的埃及國家理所當然的首都。這是通過神話來構建統治合理性。這就是孟菲斯神學。

不同于其他創世神話，孟菲斯神學稱普塔神用思想即心構想出宇宙元素，并用語言即舌頭使構想變為現實。這多多少少使古埃及神話傳說具有了一些抽象和邏輯思考的色彩，與其他大多數神話傳說的具象化特點略有差異。當然，孟菲斯神學除了創世神話，還包括了大地神普塔對荷魯斯和塞特的審判。值得注意的是，孟菲斯神學把普塔神視作造物主，把太陽神阿圖姆作為普塔神的九神團成員之一，并將普塔的九神團與赫利奧坡里斯神學里面的九神團的創造方式進行了對比。

據考證，孟菲斯神學的文本最初是在古王國完成的，具體時間不詳，但目前的版本是公元前710年左右完成的，刻寫在一塊石碑上，因石碑是第25王朝（約公元前747—前656年）國王沙巴卡（約716—前702年）命人銘刻的，故名沙巴卡石碑。本書這里主要根據S.夏普（S.Sharpe）編著的《大英博物館的埃及語銘文和其他史料》（Egyptian Inscriptions from the British Museum and Other Sources,London,1837），第一卷圖版36—38的內容翻譯而來，同時參考了M.利希特姆（Miriam Lichtheim）編譯的《古埃及文學》（Ancient Egyptian Literature,vol.1,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73）第52—56頁的譯文。

活著的荷魯斯：他使兩土地［即埃及］繁榮；兩夫人：她們使兩土地繁榮；金荷魯斯：他使兩土地繁榮；上下埃及之王：奈菲爾卡拉；拉之子：沙巴卡，普塔的鐘愛者，像拉一樣永生。[20]

陛下把這篇文獻重新抄寫在他的父親普塔的房屋內。陛下發現它是祖先們的作品，但已經被蟲蛀了，因此它不能被完整理解。然后，陛下重新刻寫了它，為的是它可以比之前的狀態更好，為了他的名字可以永遠保留下來，為了他的紀念物可以在他父親普塔的屋子內達至永恒，拉之子沙巴卡通過為他父親普塔塔恩 [21]做這件事，而能夠永遠活下來。

……這個普塔是（上下埃及之王），他的偉大名字是（塔塔）恩，他的墻的南面［South-of-His-Wall］，永恒之主……將上埃及和下埃及（結合在一起的）就是他。這個統一者作為上埃及國王升起來，作為下埃及國王升起來……阿圖姆說：“他生了自己，他創造了九神團。”

（眾神之主蓋伯命令）埃尼阿德聚集到他這里。他審判荷魯斯和塞特。他結束了他們的爭斗。他令塞特成為上埃及土地的上埃及之王，到他出生的地方去，那個地方是蘇［Su］。然后，蓋伯令荷魯斯成為下埃及土地的下埃及之王，到他父親被淹死的地方去，那個地方是兩土地的分界處。這樣，荷魯斯站在一個地方，塞特站在一個地方，他們在阿巖［Ayan］就兩土地達成了和解，這里是兩土地的分界處。

蓋伯對塞特說：“到你出生的地方去。”塞特：上埃及。蓋伯對荷魯斯說：“到你父親被淹死的地方去。”荷魯斯：下埃及。蓋伯對荷魯斯和塞特說：“我已經把你們分開。”上埃及和下埃及。

隨后，想到荷魯斯的那部分土地與塞特的那部分土地一樣多，蓋伯感覺這是錯誤的審判。于是，蓋伯將他的所有繼承權給了荷魯斯，因為荷魯斯是蓋伯長子的兒子。

蓋伯對九神團說：“我已經任命了荷魯斯，長孫。”蓋伯對九神團說：“荷魯斯是唯一的繼承者。”蓋伯對九神團說：“我的所有繼承權給予這個繼承人，荷魯斯。”蓋伯對九神團說：“給予我兒子的兒子，荷魯斯，上埃及的豺狼……”蓋伯對九神團說：“長孫，荷魯斯，路的開啟者 [22]。”蓋伯對九神團說：“……生的兒子，荷魯斯，在路的開啟者的生日……”

然后，荷魯斯站在土地上。他是這塊土地的統一者，獲得偉大的名字：“塔塔恩，他的墻的南面，永恒的主。”[23]兩個偉大的魔法師站在他的面前。[24]于是，正是荷魯斯作為上下埃及國王出現，他統一了白墻諾姆 [25]的兩土地，兩土地就在這里被統一起來。

蘆葦和紙莎草被安插在普塔之屋的兩扇大門上。這意味著荷魯斯和塞特達成和解和統一。他們親如兄弟，結果他們在任何地方都不再爭吵了，在普塔之屋統一起來，普塔之屋是“兩土地的平衡之地”，上埃及和下埃及在這里實現平衡。

這是土地……奧西里斯在索卡爾神 [26]之屋中埋葬。……伊西斯和奈夫提斯沒有耽擱，因為奧西里斯已經淹死在他的水中。伊西斯（和奈夫提斯）四處尋找，（看到了他，便向他走去）。荷魯斯對伊西斯和奈夫提斯說：“趕緊，抓住他……”。伊西斯和奈夫提斯對奧西里斯說：“我們來了，我們帶你（離開這里）……”

……（她們及時發現了他），并把他帶到（陸地上。他在眾位永恒之神的光輝中進入隱秘之地）。……（這樣奧西里斯進入）國王堡壘的土地上，來到（他已經來到的土地的）北方。（他的兒子荷魯斯作為上埃及國王出現，作為下埃及國王出現，在他父親奧西里斯的懷抱中出現，在眾神的前后保護中出現。）

（根據蓋伯的命令……），國王的堡壘被建筑起來。蓋伯對托特說：……。蓋伯對托特說：……。……。蓋伯對伊西斯說：……。伊西斯召喚（荷魯斯和塞特）。伊西斯對荷魯斯和塞特說：“（來）……”。伊西斯對荷魯斯和塞特說：“締結和平……”伊西斯對荷魯斯和塞特說：“當……，生命對于你們來說是令人愉悅的。”伊西斯對荷魯斯和塞特說：“正是他擦干了你們的眼淚……”。……。……。……。

普塔創造了眾神：

普塔登上偉大御座……；

普塔–努恩，作為父親，（生了）阿圖姆；

普塔–努恩特，作為母親，生了阿圖姆；

偉大的普塔，是埃尼阿德的心和舌；

［普塔］……生了眾神；

［普塔］……生了眾神；

［普塔］……

［普塔］……每日在拉的鼻子上的奈菲爾特姆（Nefertem）。

心以阿圖姆的形態成型，舌以阿圖姆的形態成型。正是這個非常偉大的普塔，通過他的心和他的舌頭，把（生命）給予所有神和他們的卡。從心里和舌頭上，荷魯斯具有了普塔的形態，托特具有了普塔的形態。

這樣，心和舌控制了所有肢體，與如下教義一致：它（普塔或心）在每個軀體內，它（普塔或舌）在所有神、所有人、所有牛、所有爬行動物、所有活著的物種當中；與它（或他）希望的思考一致，與它（或他）希望的命令一致。

他的埃尼阿德在他面前，以牙齒和嘴唇的形式存在，等同于阿圖姆的精液和手。阿圖姆的埃尼阿德是以阿圖姆的精液和手指的形態形成的，而（普塔的）埃尼阿德則是這張嘴的牙齒和嘴唇，這張嘴宣布了每樣事物的名字，舒和泰芙努特從這張嘴中出來，這張嘴給予埃尼阿德以生命。

眼睛將看到的，耳朵將聽到的，鼻子將聞到的，都報告給心。正是這個心使每個完整的（概念）形成，正是舌頭宣布了心所想到的。這樣，所有神都被生出來，他的埃尼阿德完成了。因為神的每一句話都通過心所想、舌所言而產生。

這樣，所有的能量都被創造出來，所有的質量都被決定了。通過這個語言，他們創造所有食物和所有供給。（這樣，正義）給予做了令人喜歡之事的人，（非正義）給予做了令人不悅之事的人。生命給予擁有和平之人，死亡給予作惡多端之人。所有的勞動和工藝品，手的活動，腿的運動，所有肢體的活動，都被創造出來，與（這個）命令一致，這個命令是心想出來的，是舌頭講出來的，給予萬物以價值。

于是，關于普塔的說法是：“他創造了一切，創造了所有神。”的確是塔塔恩創造了眾神，一切皆源自他，食物、供給、神的祭品和所有好東西都源自他。這樣，有一點被發現和理解，即他的力量比（其他）神的力量都強大。因此，普塔在創造了萬物和神圣話語以后，心滿意足了。

他創造了眾神，

他創造了城市，

他創造了諾姆，

他把神放在了各自的神龕里，

他安排了祭品，

他建立了神龕，

他創造了他們的身體，按照他們的心喜歡的樣子。

因此眾神進入每種木材、每種石頭、每種泥土的體內，

或者進入與其相貌相像的物體內。

于是，所有神和所有神的卡都聚集在他這里，對兩土地的主滿意，與兩土地的主統一起來。

偉大的御座，令眾神的心歡愉，位于普塔之屋，后者是所有生命的女神，是神塔塔恩的谷倉，兩土地的物質在這里準備，這是因為這樣的事實，即奧西里斯淹死在水里。伊西斯和奈夫提斯四處尋找他，看到了他，趕緊來到他身邊。荷魯斯要求伊西斯和奈夫提斯迅速抓住奧西里斯，防止他被淹死。她們及時趕到，把他帶到陸地上。他在眾位永恒之主的光輝中進入隱秘之地。他一步一步地攀升到地平線上，坐在大御座上的拉神的光線照在地平線上。他進入宮殿，他與百萬年之主塔塔恩普塔的眾神結合起來。

這樣，奧西里斯來到國王堡壘的土地上，來到他已經到達的這塊土地的北方。他的兒子荷魯斯作為上埃及國王出現，作為下埃及國王出現，在父親奧西里斯的懷中出現，在眾神的前后保護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