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等了等。
見床上的人未說話。
她臉上的笑容也沒放松,反而更燦爛了些。
“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上京城來消息了,也不在乎?”
床上人的睫毛動了動。
“明明擔心,裝什么。”
白梨嗤了一聲,把手里的藥遞過去。
“涼了。”
看床上的人端著藥碗慢慢喝,白梨才接著往下說。
“你父親的案子有希望了。”
端著藥碗的素白的手抖了抖。
所剩無幾的藥汁也在白色的碗底晃了好幾下。
就像是此時,這只手的主人。
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白梨點了點頭。
“是他。”
“他先是拔掉了秦陸兩家。”
“現在又打算對付更大的勢力。”
白梨由衷說道:“雖然我不太看得慣他這個人高高在上的模樣。”
“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勇氣這一塊,他是這個。”
白梨說時,比了比大拇指。
床上的人還是沒說話,將手里的碗遞了過去。
白梨道:“你沒有什么想說的?”
床上的人無奈抬眼,搖了搖頭。
白梨就笑:“對,你是個小啞巴。”
說時,將一旁的手機遞給對方。
“說吧。”
“我父親的案子并不簡單,他會有危險。”
“你說的這不是屁話。”
手機轉化出來的聲音有點別扭。
白梨笑罵了一聲:“不過秦陸兩家一倒,上京城那些順風揚的家伙有不少轉了風向。”
“再有.....”
白梨湊過去,壓低了聲音。
“這一次換人,上去的那位,和酈老爺子私交甚好。”
“假如酈道安有心,他的贏面還是不小的。”
說時,白梨故意清了清嗓子。
她看著對面的人。
“竺君,還有一件事。”
“酈道安很可能要結婚了。”
床上坐著的人沒說話。
她明明在聽到剛才那句話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眼里是掩不下去的傷懷。
可她仍舊什么都沒說。
只靜默的垂著腦袋。
白梨等了等。
見她像是入了定,只會呆呆的垂著腦袋發愣。
有點心急。
白梨試探著問:“你不想回去搶親?”
“那是你的男人。”
“假如你父親的案子能重新定論,你仍是竺家二小姐。”
“到時,也不是不可能。”
白梨支在床沿邊上的手卻被忽然握住了。
竺君朝著她搖了搖頭。
手機里傳來轉化后的聲音。
帶著電流,有些別扭,卻讓人聽著說不上心疼。
“他值得更好的人。”
白梨心里發酸。
看著眼前瘦得脫了相的小臉,望向那雙握著自己的,針眼結疤還未脫落的手。
白梨憤憤道:“屁話!”
“你哪里不好?”
說時,奪了竺君放在一旁的碗,起身走了出去。
白梨站在走廊上默了一會,不知想到什么,瞳孔有些渙散。
玄關處傳來了門鈴的聲音。
打斷了白梨的思緒,她收了收神,放下手里的碗,往門那邊走去。
自貓眼看出去,外面站著的,是時鳩。
白梨驚訝。
他是怎么過來的?
她不喜歡上京城,但公司偏是在上京城城區的。
便在上京城旁邊的城市買了一套房子。
和時鳩未認識之前,不得已留在國內,她會跨越兩個城區,趕去上班。
和時鳩認識以后。
因她總是來去匆匆的,為彌補,大部分時間,她會在時鳩那里將就一晚。
她和時鳩說過自己在這邊有套房子,地址也給過他。
但他是十分尊重女朋友的人。
她未要求,他平常不怎么會過來。
今天不知怎么......
白梨往里側房間看了一眼,還是開了門。
時鳩站在門口,兩只眼睛都落在白梨身上。
沒有亂看的習慣。
他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你昨天把公事包落我那了。”
“給你打電話,發消息都沒人接,我就過來了。”
白梨發了一下懵,她視線落在時鳩拿著的那只剛買的鱷魚皮包包上。
點了下頭。
隨即接過來。
“手機沒電了吧。”
邊說,邊將包往玄關處的柜子上一放。
而后帶上了身后的門。
“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時鳩點頭。
他注意到她的動作了,但并未多問。
“我有事跟你說,出去走走。”
白梨邊說,邊越過時鳩往電梯那走。
時鳩依言,走過去,長臂一伸。
在白梨之前,按了向下的電梯鍵。
他是個很有分寸感的男人。
雖在感情中,她總說他心理年齡是小于她的。
可實際上,是他的成熟包容讓她感到心情更放松。
這也是她會選擇他的原因。
兩人從樓棟里出來,白梨上了時鳩的車。
“我昨天晚上去找你前,參加了一個飯局,你還記得?”
時鳩點頭:“記得。”
白梨就道:“我在飯局上聽說了點酈道安的事。”
“他要和沈家的女兒結婚,你聽他說過這件事嗎?”
時鳩眉頭皺了皺。
他不大和白梨提酈道安的事。
她以前也不甚在意。
但這兩天,她似乎對酈道安格外注意。
他盯著她看了兩眼:“怎么?”
白梨也坦然:“想看看他找的是什么樣的妻子。”
雙手環抱,白梨瞥了他一眼:“他不是一天天的看不上你的女朋友嗎?”
時鳩笑起來:“他和你鬧著玩的。”
“你信嗎?”
白梨認真道:“時鳩,他是會跟人鬧著玩的個性嗎?”
“還不是因為我跟沈家的人有來往,他就覺得女人跟男人來往,一定有什么。”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梨將自己探聽酈道安婚事的緣由都拐到兩人平常的過節上。
時鳩果然相信了。
“他那是家族聯姻。”
“秦家雖是秦言舉檢,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酈家的緣故。”
時鳩得過酈道安的授意,這些話并不妨礙他說:“安家現在沒落了。”
“秦陸兩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道安畢竟是做生意的,也要為自己籌謀。”
“真這么簡單就好了。”
“道安是有心上人的,他究竟做什么決定,還要看他自己,你也別聽外邊傳。”
白梨哼了一聲。
時鳩笑著哄了她兩句。
兩人駕車去了超市。
時鳩幫白梨把東西送到樓上,白梨未喊他進去,他也未進去,直接走了。
走到樓下,時鳩剛要拿出鑰匙開車。
瞧見不遠處的樹蔭底下站著一個人,他愣了一下。
“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