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
七日過去。
院里頭,幾十個男子赤著上身,頂著鵝毛細雪,呼哧呼哧練功。
林舟依舊跟著魏武師學(xué)《易筋經(jīng)》,如今他已練到第九式青龍?zhí)阶Γ谑脚P虎撲食。
這些時日,已經(jīng)練得相當(dāng)熟練,可謂爐火純青。
隨著狀態(tài)漸佳,他的體質(zhì)相比三月前強了不少,不論是精神,或者是耐力,都有所提升。
自己目前還不夠強大,需要的是更多沉淀還有積累。意識深入,「易筋經(jīng)(35%):略有所成」。
這個進展已是很快的了,林舟的內(nèi)心充滿火熱,短短幾月時間,一門功法練到如此地步。
已是難得。
所有《易筋經(jīng)》的套路,全部都爛熟于心。
他打起了樁功。
隨著呼吸吐納,渾身似有暖流蘊動,自下而上,貫通他五臟六腑。令他骨骼、經(jīng)脈發(fā)出慷鏘有力的脆響,如海水撲石,無比震撼。
“蛻變,這是蛻變?”林舟眼眸泛起精光,細細打量自己上身,驚覺此前排骨似的身板,現(xiàn)在竟然多出些許線條,還有隆起的肌肉?
伸手撫摸著,凹凸硌手的觸感,當(dāng)即令他興奮起來。
肉眼可見的進步,絕對能激勵人心,為何這么多人都無法堅持鍛煉?就是因為沒有看到改變。
“嗬嗬。”林舟哪怕舉起百斤石鎖,都不在話下!
不說舉了,提起來隨意揮使、把玩,都輕松很多,修為有了進境,可是相當(dāng)值得慶幸的事。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對付七八個沒有兵器的常人沒有什么問題,而且這還是保守估計。
如今吃飽飯的人都很少,基本也不會有什么力氣,更不用說打斗。
如今他更是打上雞血,一板一眼修煉起來,只要付出便有收獲,見識到自身的改變,就是自己一往無前的動力。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傍晚,飯點鐘聲響起。
該吃飯了!
他的額頭滲出汗水,肚子“咕咕“叫起來,又是被養(yǎng)生功榨干的一天,一滴都沒有了。
營養(yǎng)不夠,容易影響身體恢復(fù)。
近來他的嘴里淡出個鳥來,單憑武館的糧食,根本吃不飽。肉啊、米啊,都不夠填肚皮的。
雜役伙食可不包括葷腥,若想吃肉,得自己掏錢。
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林舟現(xiàn)在一個銀子恨不得掰成兩半去花!
夜色降臨,樹林里響起布谷鳥叫聲,不斷回蕩。
林舟回去吃飯,剛剛推開半掩木門,于是就聞到了股肉香味。
原來是楊嬋,她正端坐在木桌前邊,翹著二郎腿看了過來,桌面擺有些飯食。
腐竹炒肉,蒜蓉茄子,還有一盅香噴噴的米飯。
“你回來啦,這是給你準(zhǔn)備的。”
“啊?”
察覺到林舟疑惑,楊嬋掩嘴輕笑道,“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飯菜都是我買的,我做的。”
怎么可能?
不是不信楊嬋廚藝,而是這些糧食,他們都吃不起。
這般晚飯,放在亂世平民百姓家中,儼然是高配了,除非是館主老姚頭,才有能力每天吃上這么一頓。
況且林舟本來就餓,瞅見這些油汪汪的飯菜,那股香味又在不斷撩動他心弦,更加頂不住了。
“嬋姐,咋吃這些了?”
楊嬋拍拍自個兒荷包,笑吟吟:“最近你不是習(xí)武,我都知道的,吃那些湯湯水水哪里能飽。”
知道林舟習(xí)武,她心底里是支持的,“以武入道”這事很難,沒點資質(zhì),真的不行。
而且他恰恰屬于這種人,即便如此,手里有門本事還是好的。
“不是,這些飯菜可不便宜。”
“習(xí)武要花錢,吃飯也要花錢。工錢我比你多些,反正我有吃有穿,也不鼓搗別的,留著沒用。”
“那也不行。”
“瞅你扣扣搜搜。”楊嬋故作嗔怒,掐了把林舟胳膊:“俺是姐姐,怎么省得弟弟受委屈……”
林舟沉默不語。
自從穿越到這里,不知多久沒吃上一口熱飯了,平時好點的就是紅薯,次點的就是高粱饃饃,那玩意喇嗓子,吃起來很不得勁兒。
奈何習(xí)慣使然,再差的糧食,現(xiàn)在他都能入口……
“以后我跟廚房那邊知會聲,我認(rèn)識那個做飯大娘,有什么便宜剩菜,拿回來給你吃。”
楊嬋想了會兒。
“快吃,待會涼了。”
隨后又將他拉過去,摁在椅上,遞上一雙筷子。
林舟碰了碰碗,夾起腐竹炒肉。饒是他往常大快朵頤的性子,現(xiàn)在竟吃得十分珍惜,小口小口的。
飯菜進入嘴里那一剎那,他鼻尖忽然泛酸,眼里閃過些許晶瑩。
……
楊嬋是單親家庭,母親因病去世,小時候跟父親相依為命,以前是個紡織工,在老家一個紡織廠干活。
后來,世道亂了。到處都在打仗,楊嬋被迫背井離鄉(xiāng),逃難到了平安縣,孤苦無依一個女子。
歷經(jīng)風(fēng)雨,到醫(yī)館當(dāng)了學(xué)徒,懂了不少藥理知識。
兩年前醫(yī)館倒閉,自己又來到了武館當(dāng)個小藥師。
這塊“金磚”確實是真金,不僅溫柔,還很體貼,林舟前世,絕對難以遇見這樣的姑娘。
沙沙涼風(fēng),吹起了楊嬋掉落的一絲發(fā),一股蘭花般的香味鉆入他的鼻腔,“嘶哈”……
“最近縣里出了個武者,還挺風(fēng)光,是程家大少爺。”
楊嬋百無聊賴。
林舟扒拉米飯,抬頭:“真厲害。”
言罷,楊嬋注視著他:“咱不用追求這些,盡力而為就行,武者沒什么了不起的,學(xué)門武功,能保護自己,以后也能保護我,就夠了。”
畢竟林舟體質(zhì)虛弱,平時她能夠看得出來,因此這次習(xí)武,也不會奢求太多。
反正,成為武者這種事情,離普通人實在太過遙遠,楊嬋即使信任林舟,但是想不明白他能成為武者的可能性,這種機會還是太渺茫。
盡力就好。
知道她這是在叮囑自己,讓自己不要那么焦慮,殊不知,林舟已是武者,更是有金手指傍身。
“嗯嗯。”抬眼說了嘴,繼續(xù)吃飯。
又是七日。
農(nóng)歷二月初二,中雨嘩嘩下著,落到地面,濺起泥土清香。
林舟照常整理雜活,練養(yǎng)生功。
世事變化多舛,生活壓力之下,百姓情緒都很急躁,這不?剛剛做好一套養(yǎng)生功,就有女弟子扔過來內(nèi)衫、還有穿很久有些味道的白襪到他的臉上,“小舟子,趕緊把這些洗了去!”
林舟無奈,甚至還能夠聞到上邊的味兒,他緩緩將衣物從臉上扒拉下來:
“漲價了,現(xiàn)在十五文錢可以洗,如果嫌貴可以辦理優(yōu)惠套餐,三百文錢包月……”
“唷,你個黑心的。”
“就是就是,以前九文錢都行了。”
不少“老主顧”對他指指點點,這些人大多都是縣里財主老爺?shù)那Ы穑辉趺慈卞X。
過來習(xí)武,也是求個保命本事。
她們平時住在武館,五指不沾陽春水,覺得自己洗衣服很丟臉、沒面子,里邊又不準(zhǔn)帶丫鬟,所以這事自然而然就沒人做了。
林舟正是抓住這個商機,讓這件事成為他為數(shù)不多的收入來源,而且他發(fā)現(xiàn),這特么賺得比他工錢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