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
林舟捧著碗熱茶在喝，這里有湯包和鹵蛋，吃得悠閑。
“噔，噔噔”……
卻見一路人馬，穿著印有“雷鯊幫”標識的衣衫，正風雷滾滾往秀禾街行進。
“往哪兒趕？”
“好像是那個曹蠻，死了。”
路人駐足旁觀，議論紛紛，知道他們出了麻煩。
即使疑惑，但是不敢多問，亂世當中言多必失，別把“掌權者”想得太大度，沒有殺你，只是因為沒有注意到你，所以別亂說話。
想殺你時，哪怕呼吸都是錯的。
“力量，才是根本。”林舟喃喃道。
跟他所料不差，殺掉曹蠻，幫派定會叫人過來調查。
可惜，他們只能將靶子插在蟒雀幫的身上，兩邊都不是啥好鳥，無非都是“狗咬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雙方斗得愈狠，就愈爽。
剛剛端掉曹蠻，雖然痛快，但是也有些許心悸，到底是殺得不夠多，心態沒法立刻平穩。
熟能生巧就好。
曹蠻這個“毒瘤”，必須要動。否則自己遲早會淪為他的目標，用來煉制所謂的九味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現在不殺，以后肯定禍患無窮，夜長夢多，懲罰他是閻王的事，自己只負責送他下地獄。
這年頭，死得若不是什么大戶，或者跟官府存在勾結的人，不然基本不會白費力氣調查。
對于官府這點“本事”，林舟抱以強烈的信任。
魯大師曾言：“我于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的花朵。”
弱肉強食，乃是江湖基本生存規則。
吃好東西，林舟握起桌面斗笠，輕輕蓋在頭上，遮住面容，隨即起身，便沿著回家的路走去。
回到家中，他將這四十五兩白銀，藏入地下暗格中，其實沒有多少，差不多就兩公斤。
有了這些錢，不愁吃不上飯了，林舟拿上荷包，出去買菜。
這下好了，之前貸給曹蠻的“例錢”，連本帶利收回來了，定期存款了，屬于是。
路上。
走向不遠處賣雜物的攤子，又去買了些筆墨、還有兩份字帖，用來給楊嬋練習寫字。
因為周圍有講經堂，所以經常有攤販到這里賣這些物什。
這里屬于“貧民窟”，其實能在這里讀書的，家里都是用盡了錢財，渴望孩子博取功名。
亂世，這條路很艱辛。
一個人要活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謀生的艱苦，不是他以前所能想象得到的，一個人要出賣自己誠實和勞力，得要有路子。
林舟不好做什么評價，有人愿意讀書、有人愿意習武、也有人愿意挑糞，或當個雜役。
這是江湖，總得有人做不同的事情。
谷雨過后，氣色有些回溫，冰面早已消融，些許錦鯉冒出腦袋，沿著河道穿梭蕩起漣漪。
在這個世道，能吃上些許魚肉，都是慶幸之事。
自從踏入武者之境，林舟發覺自己的食量比之前大了兩三倍。
最后，買了四斤重的鯉魚，還有二兩豆腐，用來煲湯，有這些糧食，今夕也算值得了。
回家。
林舟找到楊嬋。
見到他，楊嬋興奮得鉆進他的懷中，兩人翻滾在地，林舟笑笑道：“壓得我都喘不來氣，這么開心干什么？”
“你不知我有多擔心你。”
楊嬋眉眼泛起晶瑩：“雙喜娘餓死了，哭得那叫一個凄厲，臨終前還說什么‘媽今天傳菜賺了一點錢，你拿去用，兒子你要好好生活，媽老了，沒用’，說完這話，就咽氣了。”
林舟嘆息：“唉……”
有時候不要覺得生活陷入低谷，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低谷的極限在哪，往往還會更低。
這才是事實啊。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懷。
他捏了把楊嬋的臀，讓氣氛活躍起來，打趣道：“還不起來？待會，得被你壓死！”
“莫要兇我。”楊嬋委屈巴巴。
“瞧瞧我今日收成如何，有魚有豆腐，白菜，還有你最愛吃的飴糖，嘗嘗可香了！”
楊嬋訝異：“這么多？”
“咱們快點生火做飯。”林舟拍拍胸口，安撫她：“有我在呢……”
這話宛若清風，吹得楊嬋心情舒暢，剛剛壓抑的心情，頓然釋放了出來，收拾干凈思緒。
她走去添柴燒火。
“對了，早上魏武師找你，應該叫你去買東西……”
“哦？”林舟疑惑：“找我？”
“是啊，你不在，他找了別人，不過應該沒什么事。”
“這樣。”他點點頭，若有所思。
很快。
屋里縈繞著糧食的香氣，有面有肉，還有白菜！
林舟放了點鹽。
味道登時改變不少。
換作以前，這種“糟糠”他是很難下嘴的，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就是天底下最美的美食……
這種世道，能吃上點這種高熱量的食品，別提有多美了，更何況，天寒地凍。鍋里下點豬油，伴著花生，炒著吃那得有多香啊？
林舟又取出兩斤豬肉，切成小塊，然后裹著玉米面油炸“滋啦滋啦”，煙氣滿屋都是。
楊嬋沒見過這種吃法，從后面兩手搭住林舟的肩膀，探頭探腦：“這么香啊，不如你去當個廚子，以你的廚藝，肯定能賣得好！”
“實體生意很難做的。”林舟將炸熟的肉撈出來，裹上麥糠，重新放入鍋中，炸至金黃，等數息的時間，便端出鍋來。
“這叫‘酥肉’，炸得不算得很好，而且應該用里脊肉，不過我下了幾個雞蛋，味道應該可以！”
林舟很是得意。
前世的做飯記憶讓他大飽口福。
“吧唧”楊嬋嘗了口。
美眸瞪大。
覺得此物乃是“玉盤珍饈”，應當是仙人才能吃上的，她細細嚼著，半天舍不得咽下去：“好吃，太好吃了，這種做法你得教我！”
林舟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以為能天天吃啊？”
楊嬋夾肉，送到他的碗里：“你得吃肉，你不吃怎么有力氣習武啊？給我吃有什么用？快吃！”
“行行行，我們到床上去吃。”
不由分說。
林舟把她抱到床榻。
“又來，你壞！”
兩人膩膩歪歪，黏在一起，被窩里暖烘烘的，隔絕了外邊的黑暗與寒冷，仿佛亂世里的烏托邦，能讓人忘卻世間所有痛苦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