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先殺進去,阻止那小子上箭!”
終于有人回過味來,而作為最先反應過來之人,一語言罷后,拎著火把便要向里沖!
然而未行兩步,又是一聲弦音!
嘣!
“噔!噔!噔!”
箭簇之上的狂暴巨力,帶著男子不由得連退三步。
火把映照下,弩箭幾乎力透鎖甲,穿胸而過——箭頭在洞穿男子軀體后,又抻出一大截才堪堪停下,箭桿將鎖甲頂的高高供起!
男子手上一軟,任由火把在掌中跌落,而他也已經失去了行動力。
雙膝一癱,跪伏在地。
整個上半身搖搖晃晃,一時間卻又沒能死去,痛苦地發出嗚嗚哀鳴,血沫劃過喉嚨自唇邊淌出,胸膛的傷口血如雨柱,順著箭桿掉在地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其他人看得此種景象,頓感不知所措,一個個望向門柱后的首領。
“滅火!”首領漢子大聲吼叫著上前,抻腳踩滅火把。
手握火把的幾名漢子,也連忙將手里火把扔在地上,其余人同樣上前幫忙,一頓撲通,火光漸漸熄滅。
唯剩星星點點的微光,順著寒風一明一暗,卻也不能再帶來分毫光明。
原本敵暗我明,此刻沒了火光……好像彼此雙方終于回到…公平對等的起跑線。
然而,還不等首領漢子又發出下一步指示,眾人卻猛地聽到黑暗中,來自首領的慘叫!
“啊!”
……
擒賊先擒王,石林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然而這名首領從始至終半掩在石柱之后,他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此刻對方舍棄立柱,上前滅火把……
石林正是抓住這個千鈞一發之際,記住位置后,蹬弓射箭,雖沒有火光,但仍舊力透靶心!
“啊啊……啊!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耳邊傳來首領漢子痛苦的怒罵嚎叫,石林獰笑著取出最后兩發箭矢……
嗖~嘣!
噗!
雖然是盲射,可敵方一群人都聚在首領漢子周圍,又有那死豬般的慘叫作為方向引導,這般類似聲控的大活靶,石林想不射中都難!
只可惜連續蹬弓射箭,他稍稍有些力竭,沒能拉滿弓弦的弩箭也不知造成了多大殺傷力……
知道也該改變方略了,石林扔下蹶張弓,反手掏出火銃,另一手握著方才繳獲的鋼刀,貓下身子,消失在黑暗里。
……
那邊人群又莫名地挨了一箭后,也學聰明了,連忙靜下聲來。
就是原本大腿受傷的漢子,也忍住疼痛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成為黑暗中的下一個箭靶。
一時間!
整個廟宇大堂,變得極度寂靜,且極度詭異……
巨大的石佛仍舊端坐在圓盤之上,仍舊慈眉善目,仍舊眼簾微垂…
只是眾人彼此鼻尖縈繞的濃厚血腥味,始終揮之不去!
耳畔寒風,嗚嗚不絕,如泣如訴,勝過嫠婦呻吟,醞釀著難明可怖……
忽然,
一陣劇烈的寒風襲來,卷動地上的點點星火,剛剛踩滅的火把,霎時間又再次灼燒起來,僅僅兩息的空檔,便已燃起徐徐大火。
順著寒風吹拂,火把在地上滾來滾去,最終卡在剛才跪倒的漢子兩腿之間。
呼!
火借風勢,加上火把松脂的助燃下,火苗瞬間便點燃了男人跨間棉褲,緊接著一縷縷紅的、藍色火焰瘋狂上躥,從鎖子甲的縫隙中噴薄而出……
光火照耀,
廟宇佛堂重回光明,然卻已經看不到一個活動的人影。
僅于……或重傷失去行動能力;或垂死躺在地上呻吟;或干脆已經死掉之人的尸體!
中年首領半靠在石柱上,直至此時此刻他方堪堪見到……那個讓自己一行人如此狼狽的陰暗老鼠!
修長的身姿,縱使裹在臃腫棉襖,卻仍舊可以看出高挑;
蓬亂的發髻下,雖然是一副烏黑的臉蛋,卻也能看出是個少年兒郎。
慘淡一笑。
他知道自己這次栽了……縱然能僥幸活著回去,也徹底失去了各種競爭資格。
不能騎馬的八旗子弟,又還能有什么用呢?
此趟出行,來的時候,大哥告訴他……非必要不用親自下場,以防萬一遭遇不測。
他曬然付之。
不過盛京街頭的紈绔子弟,離開了盛京街,還能翻出什么風浪?!
呵呵!
愛新覺羅·穆祜這時十分后悔,倒不是他惜命怕死,而是他特別想回到盛京,告訴大哥……小心石林。
當然,
他知道自己此次一定活不下來了,不能給大哥預警,那他就拉著石林一起死!
“石林,我承認……小看了你!”
“沒想到啊,呵呵,你一個……咳咳咳!”
穆祜忍住疼痛仍堅持說話,可見石林竟毫不理會他,掙扎著便要爬起身……
“石林,滾過來!”
“你贏了!咳咳……想笑就笑吧,不用假惺惺!”
“回來!你要去哪?”
“我讓你回來!咳咳!你聽到沒有!”
石林才懶得搭理對方,雖然在第一眼看到對方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還有點驚訝。
但,那也只是驚訝罷了。
兩世為人,他妥妥的港片發燒友……這種半場開香檳,當面嘲諷敵人的事情,他是沒有一丁點興趣!
十一人,
他數過!
如今只才干掉了六個,離成功差得尚遠呢!
仿佛沒有聽到耳畔叫罵,石林靜悄悄地消失在正堂前。
“石林!你特嬢給老子滾出來!”
“你是個臭老鼠!”
“咳咳!咳咳咳……臭蟲!滾出來見我!”
隨著堂屋中的火勢漸大,穆祜漸漸聞到一股嗆鼻的燒焦味。
不遠處,原本點著漢子的身軀,已經幾乎被燒了個通透。
白色骷髏骨架于烈火中浮現,身披著…是已經被炙烤得通紅的鎖子甲,縷縷火苗,自五官的每個洞窟中不時竄出!
火光映照,石佛垂目,交相輝映里,構成一副極具視覺沖擊的畫面……
……
果然!
轉過房間,石林便聞到那股熟悉的胭脂水粉味兒。
此前和李瑗在一起的時候,是他順手拿來的。
一開始,
他只是以為…這就是當初迷暈他的迷霧。
沒曾想,后來才發現只不過是李瑗隨身攜帶的胭脂水粉。
但拿都拿了……李瑗曾經問過他,他直接矢口否認!
“女人胭脂水粉,我豈會要那種玩意!”
“想冤枉我?你有沒有搞錯!”
“告你毀謗啊!我堂堂大清和碩貝勒愛新覺羅·石林,我會稀罕你的胭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