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將軍,聽話,讓他們放下刀,可以嗎?”
“格莉!你是要造反?”
“造反?呵呵,將軍說笑,我可并不是你們大清子民。”
尼爾正在那邊欣賞手中“紙殼彈”呢,
眼睛瞟向這邊時候——畫風突變,嚇的他差點當場跪伏在地!
“格莉!”
“you're crazy!”
“這位夫人,您千萬……別沖動!”酒樓掌柜的佝僂腰身,一瞬間變得更加低。
“放下槍!格莉!你瘋了嗎?”尼爾扯著嗓門叫喊!
他都懵了!
這怎么……是發生了什么?
自己一個回神的功夫,那邊就已經淪為人質了?!
原本必贏的局面呢?
怎么的就攻守之勢易主?
看看格莉冷漠的眼神,
他更加慌亂!
尼爾可是知道,前者是怎樣一個女瘋子!
再看看槍口之下的夏成德,
后者好似依舊挺著魏然不懼、大勢在握的不屈神態……
他心底泛起苦澀……
對于這個漢八旗的將軍,他做過詳細的調查,很了解。
拋開對方…是這次自己家族盛京一行,好不容易攻克的清廷軍方將領一角不談。
對方的地位,
完全不是他能招惹起的存在!
如果在自己主導的事件里,死了這么一位清廷將領,
不談再次打開建州市場……就是遠在西伯利亞的希門內斯家族,也都陪葬。
參軍協領,
于八旗軍制體系中,并不是多么高的軍官,更甚者后者還隸屬漢軍八旗。
但行賄之前,
尼爾徹夜分析過……
說是漢八旗,但他夏成德的將軍職位,可是太宗皇太極親筆親封!
為得是嘉獎...在當初松錦之戰大捷中,對方作出的卓越貢獻。
夏成德于這場戰役中,
率先投降清廷!
不僅僅給其他堅守的漢人將領們,作出了帶頭表率作用……更助得清廷以極小的代價,攻破祖大壽、洪承疇等駐守的松錦防線。
居功甚偉!
以至后來,在投降清廷后的漢人將領中,他是為數不多,還能再復啟用…可以再次親自掌兵之將!
要知道,
就是大明朝廷名將……如祖大壽、洪承疇等,
在投降后,也是閑事在家,不得隨意外出,幾欲等同坐牢。
由此同樣反映出,他夏成德在清廷內部的分量,并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漢八旗將。
其還是清廷立起來的巨大招牌——給那些明朝將領的模范!
而且尼爾選定夏成德為“攻克”目標之人,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
花大價錢買來消息——夏成德前些日子,實名舉報,同為降清之將的朱文憲…
朱文憲拉攏豪格,
攥動正藍旗,
欲圖謀反!
夏成德舉報有功,多爾袞已經在商榷,準備破格晉升前者…為寧古塔昂邦章京!
……
“卸甲,卸甲,都卸甲!兵刃也摘了!”
在尼爾不知所措之際,身邊佝僂著腰身的酒樓掌柜,揮舞著雙手,連連叫喊,
“兵刃都放在地上,快,放在地上!”
“格…格莉夫人,您看,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尼爾終于回過神來,
沖著格莉姑媽色厲內荏的叫喚:
“格莉!你瘋了,在盛京城挾持夏將軍,你應該知道…這么做,你走不了!”
夏成德不愧是經歷過戰場洗禮的將軍,雖然品格上或許有些欠火候,但脾性上還有軍人血性,
縱使被火銃頂著后腦門,
亦毫不畏懼,
聲音冰冷,
態度強硬,
反而開口威脅格莉姑媽:
“放下槍,夫人!”
“本將...念在夫人非我大清子民,不懂禮數,尚可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呵呵,夏將軍...你不妨省點力氣。”
格莉姑媽冷笑著回道:
“將軍或許很少和我們羅剎人打交道吧,我們可不吃你這一套。”
……
事情戲劇化十足的發展方向,石林置身其中,樂了。
今晚的煙花,
沒啥意思。
這小酒樓內的戲,
倒是很有風味……
瞧著琳娜從自己身邊上前,一把奪過尼爾手里的“紙殼彈”。
于他疑惑的目光下……她將“紙殼彈”拿到嘴邊,檀口微啟,咬破紙殼的邊角……
“哦?原來是這個用法!”石林喃喃點頭。
……
兩柄手銃,
五名正白旗漢軍。
石林靜靜地在一邊看著……
他想瞧瞧,格莉姑媽既然選擇...持槍相向這種局面,她又會如何收場。
尼爾說的沒錯,
這里畢竟是建州,
是清廷的大本營——盛京!
兩個女子,兩柄手銃……縱然手中武器再如何先進,可怎么瞧,都是死局!
……
纖長的雙腿,紅底的高跟,手持著火銃,立在遍地刀斧甲胄之中……
石林眼里,
對比其身側相較稚嫩的琳娜,前者的畫面感,更具有視覺沖擊力。
也不知道想到了啥,石林禁不住心中嘀咕……
烈焰紅唇?繞指柔?
槍炮玫瑰,總是比小家碧玉更能激發男人興奮。
正當他思緒越飛越遠之際,耳邊響起琳娜的呼喊,
“林,這里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先走吧。”
“不可!”
石林尚未回應,被火銃頂著腦勺的夏成德不愿意了,
厲聲喝道:
“在場的所有人,今夜誰也不準離開!”
“夏將軍,你覺得現在的話語權...是在誰的手里?”
“夫人,不是本將軍托大,您真的敢打死我嗎?”
“呵!那你可以試試。”
夏成德終是沒敢試試,不過嘴上仍舊強硬:
“夫人,眼下局面,你應該更清楚...本將活著,你才有活著的希望。”
“夏將軍想必誤會了,是我讓你活著,你才有活著的希望。”
溝通無解,
夏成德索性閉口不言,腆著冷峻的黑臉,冷冷地看著石林。
石林愣了!
咋滴?
你自己因為好色大意而被人挾持,還怨懟上我了?
……
不過,
石林當然也不會走。
除卻琳娜本人大發明家的才能以外,經過方才的交談,他也是真正地將前者當做朋友。
不單單是琳娜…因為家族桎梏,不得已抗下重擔,長久以來飽受壓抑。
石林同樣。
穿越而來,在和其交談的時候,他亦在今晚尋到了一絲安寧。
或許是對方迥然于身邊所有人的膚色與身份,讓石林找到了點同為異人的感受;
或許是對方在講述西方發展史的時候,那種撲面而來的工業感...讓石林找到了點熟悉;
亦或許,
是美麗的異性之間,總會急速的產生好感……
“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幫忙嗎?”石林出聲問,
“如果需要,還請不用客氣,琳娜是我最好的朋友。”
格莉姑媽大概正是在等石林開口,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接口道:
“你可以幫我引薦豫親王嗎?”
“哈哈哈哈!”
石林還未回答,身側的夏成德突然大笑,
“夫人,您當豫親王是什么人都能見的?”
“引薦豫親王?”
“哈哈哈哈,笑話!你把這個毛頭小子當什么人?”
隨著夏成德嘲弄,
石林明顯的看到...
格莉姑媽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很快重回堅定。
“沒關系,石林,我知道...你肯定有別的辦法,可以見到鑲白旗人。”
“對不對?”
格莉目不轉睛地盯著石林,
“我為之前的事情道歉,事后我格莉·阿列芙耶隨你處置!”
“現在,格莉祈求您,阿列芙耶家族欠您一個人情!”
“帶上琳娜,把她介紹給你的鑲白旗渠道……格莉向你保證,這一定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格莉姑媽,
仍舊以為石林是販賣“軍火”的同行。
石林嘴角輕扯,靜靜地看著對方,“那你呢?留在這嗎?”
“我不走!姑媽,我和你一起留下!”琳娜突然插嘴進來。
“琳娜,聽話!”
“不,我不!”
“琳娜,剛才怎么說的...以后都聽我的!”
“可,可是……”
“Tu spes familiae es!”
“Non sum!”琳娜倔強的搖頭!
“石林,帶她走!”
見琳娜勸不動,格莉直接轉過頭沖著石林囑托。
“不行。”
石林直接搖頭。
不等后者驚惑無助的目光看向他,石林繼續說:
“不是哈!”
“有個事,我沒想明白。”
“你們倆,擱這……怎么就演上了一出生死離別的大戲?”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